课堂上,温亭依旧心无旁骛,这是属于她的领地,也是她喜欢的地方,在这里她反而觉得放松。
今天是每周课时最多的一天,从早上八点开始,直到下午四点半结束,温亭在讲台上统共站了六个小时。下午的课结束,温亭没有如往常一样直接离开,而是坐在椅子上等着学生们都走了,她才缓缓站起来。
就在下课铃响的前一秒,温亭突然觉得头晕,胃里还伴着一阵阵的恶心。头晕大概是因为贫血,几年前她开始有这个毛病,一劳累就会有这样的现象。熬了一整夜,第二天又折腾了一个白天,也难怪又是头晕又是恶心了。
温亭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就抱着课本准备回家,往停车场走的时候还琢磨着今晚要让娴婶煮点红枣莲子羹来吃,冷不丁的却撞上一个人。
“亭亭,我回来了。”莫以笙笑眯眯的看着温亭,脸色不是很好,显露出一些疲态,眼神倒是一如既往的清亮。
温亭笑着说了句“回来了”,脚步却没停,绕过莫以笙继续往前走。哔的一声,解开车门锁,温亭的手才搭上车门,莫以笙一把攥住她的手,收起了方才那副略有些心虚的笑,一脸忧郁的说:“亭亭,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报纸上都是乱写的,那些记者……你也知道的,他们根本不在乎事实真相,我跟曼妮……”
“你们的事不必告诉我啊。”温亭仍旧是笑微微的样子,抬头看着莫以笙,说:“你想做什么,想见什么人都是你的事,有什么必要跟我汇报吗?而且我没有生气,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生气。”
“亭亭,你别这么说,我知道你是生气了。我跟曼妮真的没什么,你看我一下飞机都没回家就直接来找你解释这件事,我这段时间真的很累,你别跟我闹了,好不好。”
莫以笙眉头皱起,张开手臂就要去抱温亭,她现在的样子让他心中莫名的恐慌。温亭从小被那么多人娇惯着,遇到不顺心的事情闹闹脾气都是小事,可明明心里不痛快,面上还要这样云淡风轻反而让人心慌。
温亭抬手挡掉莫以笙围过来的手臂,笑着说:“以笙哥,我知道你累,要对着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做些自己不愿做的事真的很累人,所以……何必呢。快回家去吧,这些日子这么辛苦,回去好好休息。啊,对了,我已经搬回家住了,学院路公寓的钥匙我放在书房抽屉里……嗯,我应该是把东西都收好了的,如果真的不小心落下什么,就麻烦你丢掉吧。”
“为什么?”莫以笙心里也渐渐有了怒意,早晨看到报纸,他就什么都顾不得,订了机票赶回来。来的路上他还想,他是怕温亭误会生气的,可又有那么一点点的盼望着,如果她不高兴不正是意味着她在乎他吗。想到这些,莫以笙竟然抑制不住的乐起来。
现在温亭是真的生气了,可他却全然没了之前臆想时的兴奋,她的这个反应实在有些过火,已经不仅仅是吃醋那么简单。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温亭有些好笑的哼了一声,说:“你凭什么让我信任?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况且,你我之间根本谈不到这个问题。”
莫以笙紧紧抓着温亭的手腕,连温亭喊痛都像是没听到,眼神里的火焰越烧越旺,只管直勾勾的盯着温亭,已然忘记自己用了多少力气。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要跟我分手吗?就因为这点小事!”
“莫以笙,别再演戏了,我现在看到你就觉得恶心!呵,分手?我们之间能用到分手这个词吗?我几时对别人承认过你是我的什么人?”温亭用力甩着自己的胳膊,一心想从他手里挣脱,索性把课本都扔在地上,用力去掰他的手指。
这时温亭才发现莫以笙的手掌有多大,他的每一根手指都像铁条一般牢牢扣在她的腕子上,她担心自己的手几乎会断掉,气急败坏的嚷着:“莫以笙,你放开我,你凭什么不让我走!你是我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抓着我不放……”
糟糕,贫血的症状的又来了,他再不放手,她恐怕真的要晕倒了。
“你放开我,莫以笙!”
“莫先生,请你放手。”慕西霆突然间出现在停车场,一只手握着温亭,一只手去拉莫以笙的胳膊,“你要捏断她的手吗!”
莫以笙看一眼温亭痛苦的表情,这才猛然惊觉,倏的收回自己的手,“亭亭……”
温亭有些站立不稳的半靠着慕西霆,一只手握着自己的手腕,那上面是一个深红的手印,边缘甚至透出些青紫的淤痕。
“西霆,我现在不能开车,送我回家。”
“好。”慕西霆快速捡起地上的书本,扶着温亭的肩膀走到自己的车前,拉开门扶她坐进去。
车子很快绝尘而去,莫以笙像被施了咒语一般,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慕西霆扶着温亭走开的时候,他突然就无法动弹,那两个人相依相携的背影让他心头一跳。
温亭说她从没在别人面前承认过什么。是的,她从没承认过,即使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经爱她到神魂颠倒,甚至被他的兄弟们嘲笑,她都没有承认过他的感情。一张并不清晰的照片,一段子虚乌有的报道就让她彻底否认了他,他们的感情就这么脆弱。
慕西霆看看脸色苍白的温亭,慢慢减了车速,停靠在路边。
“亭,你怎么样?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温亭轻轻的摇摇头,“不用了,是贫血,我只是有点头晕恶心,很快就好。”
“头晕?”慕西霆突然紧张起来,心跳也沉了几分,“什么时候开始的?你确定只是贫血?”
“我没事,这几天有点累才会这样,我回家休息休息就好了。”温亭对慕西霆扯出一个勉强的笑。
慕西霆蹙着眉,想了想,说:“不行,我们去医院。”
在慕西霆的坚持下,温亭还是随着他去了医院,他甚至没等医生询问太多,就要求给温亭安排详细的检查。原本医生认为他是有些小题大作,因为在他看来,温亭的情况的确只是贫血的症状,但是慕西霆拉着医生在里间说了些什么之后,医生就一改之前的神色,也坚持要她做个更为详尽的身体检查。
检查安排在三天后,温亭争不过,也就只好顺从。慕西霆快要回国了,她不愿他对自己不放心。
“周六我会陪你来做检查,你别想着偷溜掉。”慕西霆一再的叮嘱,让温亭笑出来,“做个检查而已,我干嘛要溜,你放心好了。我就说你是多此一举,我现在就已经没事了。”
“有事没事不是你说了算的,我只看检查结果。”
温亭无奈的叹口气,说“好吧好吧,周六我一定去。”
车子停在大院门口,慕西霆一向绅士,总要自己先下车替温亭打开车门,再握着她的一只手,让她慢慢离开座位。这一次慕西霆握住温亭的手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很快松开,她手腕上的淤青触目惊心,慕西霆紧抿着唇,眼神里满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