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退后了两步,一屁股瘫进沙发里,原来现在我已经不擅长和别人纠结心里战术了。
脑袋里嗡嗡的想着刚才浅蓝说的话,难道她会报复?难道她的目标不是我而是爸爸?
我开始对浅蓝这个女人刮目相看,甚至有些害怕。
我摸不清她到底想干什么,她的野心也似乎大了很多。
嫁进蓝家已经是天方夜谭,何况还面对的是一对商业巨鳄。
蓝尚祈的爸爸似乎并不是特别厌恶身边的糟糠之妻,哪怕已经另结新欢也还是和蓝阿姨住在一起,甚至听取她的意见,就像很多夫妻那样的和睦。
可浅蓝呢?
这个被满身名牌包裹的女人是以怎样的姿态踏进蓝家呢?
我带着满脑子的疑问拨通了蓝尚祈的电话,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到底是怎样一个故事。
可当他疲惫的声音透过电话传递过来时,我却又不知道改怎样问出口了,因为他的喘息声比平常大出了许多。
大的盖过了电流声,和窗外成群结对的飞鸟声,我握紧了手机,喃喃地道,“蓝哥哥,你在哪里?”
我都快要忘记,有多少个这样的清晨,我披着清澈的融光穿梭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拖着疲惫的眼,和近乎快要爆炸的头匆匆的朝蓝尚祈奔去。
要不是听到周围人的说话声,我还不知道他因为急性肠胃炎被连夜送进了医院。
当我到达他们蓝廷集团自家建立的这个高等治疗理疗为一体的光合医院的时候,从喉咙里涌出的暖气一下子堵住了口,蓝尚祈三个字,都说不出来。
电梯停留在17层的时候,一股强烈的消毒水气味扑鼻而来。
淡绿色的墙壁和洁白的瓷砖,穿着白色护士装看起来年轻却面无表情的护士,还有写着1709有着双层玻璃门的病房,我只觉得心中惴惴不安,就像是做了许多坏事的小孩,久久矗立在房外不肯进去。
直到身后响起了明亮的高跟鞋声,一阵香水味随着空气涌动一下子和我挤在了这小小的病房门口。
我侧头看去,是浅蓝。
她还穿着刚刚从我家离开时的外套,也带着刚刚离去时忿然的表情。
她只轻轻瞟了我一眼,敲了敲门,轻轻一推,径直走了进去。
在我还在犹豫的时候,房间里忽然响起一阵清亮的女人的声音,“是晓亦来了吗?别站在那了,快进来吧!”
我一愣,还是迈开脚,趁着房门还没有关上,闪身进了去。
病床上的蓝尚祈唇色有些苍白,但眼底还是溢满的温柔的笑意,特别是他在看着我的时候。
我的心一揪,我懂得这样的感觉。
就如同那次我无意间听到他和别人讲电话说出了许多秘密的时候,心也是这样揪着生疼生疼。
我抬眼飞快地扫过一圈病房内的人,眼光却被对面一脸笑脸盈盈的蓝尚祈妈妈紧紧的锁定住了。
浅蓝和蓝阿姨竟然一同出现在了这里?
而且看着二人相敬如宾的样子,却根本不像是牵扯到了老公和爱情的女人们。
蓝阿姨俨然还是一幅主人模样张罗着护士给蓝尚祈输液。
浅蓝则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偶尔对蓝尚祈嘘寒问暖一两句。
我只是怔怔的看着二人,咧嘴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再连忙走到蓝尚祈窗前,也顾不上多想,半跪着身子紧紧的握住另一只没有打点滴的手。
“蓝哥哥,怎么会这么突然?现在好些了吗?医生怎么说?”
我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认真的表情逗得蓝尚祈轻轻笑出了声。
他反握了握我的手,还是很有力的温暖。
“没关系,可能是吃坏东西了,医生说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他并不嫌烦,柔和的语气,慢慢的回答着我的问题。
我算是松了一口气,内疚感也不再那么恣意作祟。
只是就是这么不巧的时候,电话铃声就像武士手中的长剑一般刺破了整个寂静的空气。
蓝阿姨噙着笑看着我,浅蓝也噙着笑看着我。
可当我掏出手机的时候,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方盛睿三个大字怎么都遮掩不住,伴随着悦耳的铃声和忽闪的灯光,在蓝尚祈的眼底下晃荡。
我强作镇定的看了一眼蓝尚祈,沉静着脸还是将手机接了起来。
右手食指隐藏在头发后飞快的按着消声的按键,生怕听筒声音太响,被蓝尚祈听到了什么。
我只简单的说着,“知道了。”便匆匆的挂掉了电话。
我还是不善于撒谎,所以眼神有些僵硬,上翘的弧度也不那么自然。
我嘴上说着方盛睿只是跟我确定去他订婚宴的时间,可耳朵里却久久的回响着刚才透过那层层电流声传过来的沙哑磁声。
他说,“苏晓亦,我要你做我的女人!”
他说,“苏晓亦,我放你走了一次,这次不会再放开手了!”
他说,“苏晓亦,你不要再折磨我了苏晓亦!”
我仿佛能看到他眼眶红红的样子,还有喉结上下滚动的样子。
我仿佛能嗅到他身上的气息。可是,蓝尚祈还是抬着微弱的眼对我笑,紧了紧握着的手,轻声地说,“晓亦别担心我,我没事。”我淡淡的看着他,慢慢的趴下身去贴进他的手臂,我的呼吸吐在他有些冰冷的手背上,我上下扇动了睫毛,轻轻的说,“蓝哥哥,咱们也快点订婚吧,我等不及,要嫁你了!”离开医院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一日一夜未眠折磨的自己不成人形,眼带都快要掉到嘴唇上了。
我让出租车在滨江路上靠边停了下来,从这里走回家也不过半小时,还能沿途看看风景,也好理清凌乱的思绪。
我沿着江畔颓颓前行,风灌进衣领还有些凉意。
我再抬头时,却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坐在江旁的白色石栏上,手里提着一瓶还剩一点的五粮液,哭的妆化成了两条黑黑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