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依缓缓走上玉阶,采月和沁玉池当值的两个婢子立刻围了上去,用白色的生绢将贺兰依玲珑凸翘的身子包好。雪色的冰肌在薄薄一层的生绢下若隐若现,肌理中隐约透着被温热池水中蕴气蒸然的一层浅红色。
“怎样?东西交给齐王爷了?”贺兰依黑色的睫羽微微一抬,揭掉了王郎中在眼角贴着的膏药,顿时露出一条细短的疤痕。冷傲的气息从冰瞳中流泻出来,眼角被水泡的发白的疮口犹如被寒冰冷冻过一般苍白。
一条短疤在别的女子脸上定是毁了相貌,可在贺兰依清冷的容颜上更显得她无与伦比的杀气和气势。
靑邵堂眼上的黑布被采月解开,他仍旧低头不敢看衣衫不整的贺兰依,凝着玉质的光洁地面低声答道:“回主上的话,虎符交给王爷了。王爷很满意,他交代过,主上想要什么,都可以提出来。”
要什么?
她当然是要齐王学的武功秘籍,她向靑邵堂打听过这本秘籍,听靑邵堂说,炎心炽焰功是极为厉害的内家功法。在这沁玉池中练习炎心炽焰功,那可是一日千里的速度。
刚准备告诉靑邵堂,让她亲自到齐王面前提要求的时候,贺兰依的身子微微一颤,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有人进了沁玉池!
能在靑邵堂都毫无觉察的情况下,闯进沁玉池的只能有两个人,一个是千斩,另一个就是天魔教主。
千斩武功略比天魔教主逊色,所以他进入池中,贺兰依凭着感官状态一定能有所察觉。而发现此人,贺兰依全凭着当了二十多年的杀手经验,对杀气感知所产生的第六感。
那人简直就像鬼魅一般存在,连活人的呼吸仿佛都不需要。
是他来了……
咬了咬唇,贺兰依挥了挥手让靑邵堂下去,淡淡道:“我还要继续下水,你们都出去候着吧,有什么吩咐我会喊你们进来。”
天魔教主的事情,还不能让靑邵堂知道。
靑邵堂离开的一刹那,贺兰依的白皙细长的玉颈立刻被一只冷冰冰的手用力的扣住,冰寒的气体仿佛刀刃一般割入贺兰依的肌肤。
贺兰依缓缓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她违反了她和天魔教主之间的约定,没有杀死凝儿腹中的孩子,他定是来取她性命的。
可随即则是落在耳边一个轻轻的吻,然后便是重重的一咬,天魔教主愤怒却带着魅惑的声音直穿耳膜:“废物,让你杀死一个还未成形的胎儿都办不到!”
一巴掌就打在贺兰依的侧脸,一丝血液从贺兰依的嘴角流出。
天魔教主和齐王不一样,齐王再过分总有一个度,天魔教主就算对待对他忠心耿耿的千斩也不曾留情过。反抗他,只有两个下场,一个是极度幸运的下场,被他杀掉。另个是极度凄惨的下场——生不如死的活着。
贺兰依低下头,一句话都不敢反驳,短短的一个月就这样过去了。住在星月居的凝儿不仅分毫未损,而且身子骨越来越懒媚起来,被齐王简直就是捧在手心里一般的爱护。
要杀凝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她贺兰依不过是动动脑子就能做到的。
不是做不到。
只是想与不想。
天魔教主捏住贺兰依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恶狠狠的说道:“怎么?不敢说话?为什么无视本教主的命令,迟迟不动手。”
暗处的千斩摇了摇头,教主对贺兰依就是偏心,他什么时候一句话重复两遍了?只要他看不爽的时,杀便是了,哪用得着废那么多话。
千斩心里隐隐有些吃味,难道是女人就该去边对待吗?
“以教主的武功,要取王府中任何人的性命有何难得,何必非要我来动手……”贺兰依清楚的感觉到天魔教主指尖的剑气在她细滑的玉颈上来回的摩擦,丝丝的痛楚划过,冰凉的血液还没有流出就凝固在伤口处。
洁白的脖颈就像戴着一条血色项链,一条又一条细长的血痕结痂层叠,美如串成一起的血腥玛瑙。
“本教主让你做什么就去做,废什么话?”天魔教主的诡异的声音越来月刺耳,一只手还掐着贺兰依的脖子,另一只手冰凉的手指滑进薄薄的生绢内,“本教主向来有赏有罚,既然你没有在一个月之内杀死凝儿腹中的胎儿,本教主留着你有什么用?”
天魔教主颀长有力的五指用力一收紧,贺兰依觉得浑身的气力都要被抽走了一般。
她挣扎的运气在指尖,用力的掰开天魔教主的金属般的手指。生死一线,白玉一般的的脸庞憋得通红,双腿挣扎的蹬了几下,忽然意识到,她居然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孩子去死。
难道她真的喜欢上齐王了?
手缓缓的滑了下去,失去的挣扎的气力,她可以求饶,让天魔教主饶了她。可她怕天魔教主继续让她杀这个孩子。
“这么想死……看来你是真的爱上宇文齐那个畜生了!”天魔教主一声怒吼,指尖滑到贺兰依削成一般的玉肩处,寒冷的内力从指尖喷薄而出,冰焰一般的灼在贺兰依的身上。
刺麻的痛意,顿时顺着奇经八脉蔓延至全身,贺兰依痛苦的忍不住龇牙。
肩胛处仿佛被烙上了坚冰……
寒中的痛,让她觉得肩胛痛苦的快要炸开。
即便如此,她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天魔教主没有取她的性命,而是轻轻的放开她。贺兰依冷不防睁开眼睛,迎上天魔教主面具后那双妖邪一般的寒眸。眼中闪过一丝畏惧,汇入血液中的寒意正和身体里的另一股温热的内力对抗,体内两股内力相生相克,横冲直撞着。
这就意味着,她很有可能会走火入魔而死。
“教主大人,你错了!齐王对贺兰依百般折磨和虐待,我对他只有恨!又怎么会喜欢上他?我更不想死!我只是没找到机会杀凝儿而已,齐王把她保护的太好了……”
贺兰依微微喘息着,口里倒抽了几口凉气,身体像是抽去骨头一般,缓缓滑下去,跪坐在地上,“喜欢齐王纯属无稽之谈,齐王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放过我……教主……”
天魔教可以慢慢对付,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活下去。
为了凝儿肚子里的孩子放弃生命实在太不理智了……
至于爱上齐王?
哼!那真是的纯属无稽之谈!
天魔教主静静看着贺兰依,眼神是从淡淡的怀疑,到微微发狠。
镇定的跪坐着,贺兰依身子因为寒冷而打着寒颤。脸色苍白的样子的确有几分惹人怜爱,天魔教主眼色缓缓柔了下来,继而脱下身上的外套,轻轻披在贺兰依身上。
一时二人的双目再次相撞,贺兰依伪装之下的冷瞳怯生生的躲闪了一下,他的眼睛就像磁石一般,对任何生物好似都有无穷的吸力,让她不敢正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