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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梅落归尘

天色渐暗,船也渐向岸边靠去。

“小姐,少爷——”

凤陵山庄的家丁正站在岸边向船上的他们招手,梅映雪这才想起已经出门一整天了。

“小姐,执事请你们快点回去,说出大事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啊?”佀霆铄不解地问。

家丁摇摇头说:“执事他老人家也未说明,只是命我快点找你们回去。”

赶回山庄,执事佀淇已经庄门外等了大半天了,远远见他们回来便立刻迎上前。“小姐、卓公子,刚刚收到飞鸽传书,说……影子夫人被害了。”

“什么!”

紫轩在飞笺上只写了“夫人被害速回”六个字,为了快点了解事情,卓武丞和梅映雪决定立刻起程,连夜赶回紫凝境。

如意、环翠因为身体并未完全恢复,所以让佀霆铄陪她们留在山庄。

就在梅映雪向佀霆铄交待庄内事务的时候,突然从前院传来一阵凄厉的叫声,一名看守前院的武师脸色苍白地冲入后院花厅。

“不好啦!有一群人冲入山庄,他们见人就杀。”

梅映雪脸色一变,正欲冲出去看看,却被这名武师拦下。

“小姐,不能去啊!那些人很奇怪,杀不死的。”

听他这么一说,所有人均刷白了脸。

这些闯入山庄的人应该和屠杀快活城的那活尸差不多。

“你们都没事就好了。”佀淇见梅映雪他们都在,也不解释太多,一径推他们往后走。“快从山庄后门出去,到江边上船顺水路离开,只有这样才能躲过活尸。”

那些活尸见光才死,可眼下刚天黑不久,要想活命也就只有逃的份。

打开花厅侧门的同时,就见两名武师扑滚在众人脚下。“小姐快走,我们已经拦不住了。”

梅映雪命这两名武师出去转告大家,不用再招架,暂时逃出山庄找地方躲着,说什么也不能让庄中人为了帮他们争取逃走的时间而白白送命。

一路拼杀到山庄后门。

“武丞,这些活尸是追着人气而来的,我们大家分开走,把活尸引散摆脱他们,然后到刚刚下船的岸边汇合。”

梅映雪带着佀霆铄;卓武丞护着如意、环翠;佀淇率领逃出来的庄里人,各自分成三路而走。

也许是运气不好。

梅映雪拖着受伤的佀霆铄,怎么也甩不开追杀他们的三个活尸。

“小四,你先走,我挡着他们。”梅映雪把弟弟护在身后,自己举剑与活尸拼死一搏。

“我不走,我怎么能扔下姐姐自己逃命呢!”佀霆铄撑着受伤的身子上前助战,眼眶含泪地说道:“我在世上就只有姐姐一个亲人,说什么都不能弃你而去。”

“傻瓜……”见他如此固执,梅映雪只好反手一掌,用内力将他推出许远。可因分心被人从后刺了一剑,抬眼见佀霆铄还愣在远处,她气急败坏地喊道:“还不快走!”

突然间,梅映雪明白了当初凤血鸣为什么会启用焚火功;也明白了当年沈浪为什么会选择送白飞飞回幽灵宫……与其大家死在一起,不如牺牲自己为身边的人制造一线生机。

“快走!”喊出最后两个字的同时,梅映雪看准时机,一剑贯穿三个活尸。泪滴落下的一刻,她运动内力,在心中默念着寒冰咒的口诀,只见一阵寒气自她体内散出,瞬间冰霜就由她握剑的手蔓延到三个活尸身上。

只是刹那,一层薄薄的霜雪中封住了活尸,也封住了梅映雪。

用生命换来的也只是暂时将活尸冻住,一旦寒气散尽,这三个不死的活尸就会恢复活动。

佀霆铄脑子一片空白,在树木扶疏的林子里没命奔逃,耳畔似乎还能听到姐姐让他快逃的声音。

而另一边,卓武丞护着如意、环翠虽然也有遇到活尸追杀,好在幽灵宫的人身上都带着化尸水,这倒成了对付活尸最好的武器。脱身后,他们三个最早到停靠小船的岸边,可等了很久都不见有其他人来,卓武丞让她们两人先到船上去,躲到芦苇丛里,自己要回去看看。

“环翠,你看那边是什么?”漆黑的四周,如意突然发现远处有隐隐的火光,像是两点烛光。她忽然想到,这些活尸会不会是有人操控的?记得以前也听人说过,巫蛊降师通常会藏在暗处开坛,只要杀了这个施法者,那些活尸就不再活动了。

“你先上船。”将环翠推上小船。

领会到如意的用意,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令她战栗地拽住如意的手。“如意姐不要去。”

“如果真是有人在那边开坛操控活尸,我杀了那人就能救下大家。”不知道其他人如何,刚才卓武丞为了护着她们也受了伤,要是他再遇到活尸不知道会怎样。“你听卓公子的话,把小船撑到芦苇丛里,看准是自己人来了才能出来。”

“可是……”环翠仍是摇头。

见她拼命拉着自己不放,如意的脸上浮现了深深的笑意,从怀中取出一个卷轴,塞到她手中,“如果……我回不来,就把这个还给宫主。”拉开环翠的手,又把船推离河岸,自己朝着火光的方向而去。

卓武丞在树林中遇到了狂奔乱窜的佀霆铄,不用问,只看那呆滞充满恐惧的眼神,便已料到梅映雪是凶多吉少了。

“跟我走。”

风陵山庄被毁,好不容易团聚的亲人,娘亲、姐姐都相继在他面前死去,重重打击让他忘却了要如何伤痛,一个已是千疮百孔的心,自然也已麻木到了不觉何谓伤、何谓痛,茫然的任凭卓武丞拖着他往江边跑。

突然,尖锐的喊声划破夜空。

“这是如意姐的声音……”佀霆铄如从梦中惊醒,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卓公子,快上船。”江边的芦苇丛被拨开,环翠满面泪痕的朝他们喊道。

卓武丞痛心愠怒对环翠低吼道:“我不是让你们躲好吗!”

环翠说明了原由,如意会这么做也是因为担心他,担心大家。

站在江边,卓武丞眉心纠结地望着那有隐隐火光的方向,暗暗握紧了拳头。

“如意姐回不来了,上船吧。”听到那声惨叫的时候,环翠知道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那个从小照顾她,爱护她的如意姐。“你就算过去也救不回她的,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就枉费了如意姐的一片心意了。”

在水雾弥漫的松江上漂了一夜,破晓时他们三人才将船靠向岸边。

回到凤陵山庄时,见佀淇和活下来的几个药师已经把梅映雪、如意的尸体抬了回来。原来昨晚他们也一直被活尸追杀,后来一声惨叫传出,那些活尸就像被定身一样不动了。

凄凉萧瑟的松江边,那片属于凤陵山庄的墓地,一天内就多了几十座新坟。

跪在娘亲和姐姐的坟前,佀霆铄眼中没有流出半滴泪水,从佀淇那接过梅煞剑和剑谱,他对天起誓,梅煞剑再次出鞘之日,就是他重振凤陵山庄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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