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虑”是时代关键词:高房价让我们焦虑,高生活成本让我们焦虑,食品安全让我们焦虑,工作压力让我们焦虑,看病住院难让我们焦虑……焦虑犹如一剂慢性毒药侵蚀着人的精神和身体。连《人民日报》都要感叹:“中国进入了一个‘全民焦虑’的时代。”
学生半夜泡网是为考级焦虑,白领夜聊是为感情焦虑,老板逛论坛是为生意焦虑,知识分子发帖是为中南海焦虑,“微博控”狂刷微博是为焦虑而焦虑……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有人调侃说,没心没肺的总是能安眠,多心者总是难寝。多心是因为“吃地沟油的命,操中南海的心”,是因为“本是丝身,却怀高富志”,是因为“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一言以蔽之,何必呢……
最好的安眠药是放下。机场书店一本叫“放下”的小书热销,但赶着去下一站的人们没多少人能放下。稻盛和夫说:“我们往往有种倾向,就是将事物考虑得过于复杂。但是,事物本质其实极为单纯……把事情看得越单纯,越接近真理。抓住复杂现象背后的单纯本质,这种思维方式极为重要。这是一条人生法则。”
穷忙族参加各类精英班、心灵鸡汤班的感觉是,听闻大师言说是那么回事,可一出那个场合就不是那么回事。其实大师的生活状态无法复制,你跟他根本就不是一类人。
真正放下的人,随时都能睡着。放不下的人,给张金床银床,数一千只羊,念一万遍“水饺”也没用。
“人永远无法决定睡着的那一刻是什么时候,也永远无法决定醒来的第一个念头是什么。”这是南怀瑾先生的点示。穷忙族一觉醒来,一堆的事即涌来。大师说,为什么现代人连一个电话号码也记不下?因为在你记下这个号码的同时,有一千个念头闪过。
如何放下?只有你自己是自己的医生。“北上广”有生存尊严的压力,三、四线城市有拼爹的压力,移民族有蹲洋监狱的压力。“好山好水好寂寞,烂山烂水烂快活”,我们中国人的节奏就是比世界人民快半拍。
从睡不着到好好睡,由急之国到淡定之国,这有赖于这个国家基本面的改观。但很难,因为中国已在“生死时速”的列车上。
最好的解决方案是改变世界,如不能,只有改变自己。
名利皆是身外物,只有梦是自己的,其他都是别人的。
好好做梦,善待自己。
你愿意重选大学或专业吗?
八成人愿意重选大学或专业,而八成大学所学的知识将来用不上,但这不是中国最大的浪费,中国最大的浪费是千百万青年学子在自己的人生里找不到方向……
印第安部族文化中,一个男人诞生两次,一次出生,另一次是成为战士。现代人也诞生两次:第一次是从母体出生,开始呼吸;第二次是思想的出生,开始寻求人生的意义或理想。而迷惘往往伴随第二次出生。
我有心声向谁说?“18岁,给我一个姑娘”,其实“18岁,给我一个良师”更重要。因为姑娘多的是,而良师难寻。
电影《死亡诗社》中,罗宾·威廉斯(Robin Williams)扮演的基丁老师向学生宣扬“大好春光正此时”,生命有时会是痛苦的,但切不可放弃灵魂深处面向生的勇气和对生的渴望。基丁老师的忠告还有,人必须在现实的天空下放飞自己的理想、梦想和勇气,理想是不能对抗现实的。
我们的青春常常与苦闷相连。在所有的校训中,我们鲜见“快乐”二字。校训中充斥着假大空的理想。我们不能奢望能遇见《死亡诗社》里那样的人生导师。我们甚至不能期望老师能在学生宿舍里多坐两分钟。从小学到大学,谁有幸遇见一位能触及心灵的人生导师?
缺少良师,只有益友。这多少算个补偿。大学校友成为我们的第二亲人。是那些若干年后相逢一笑的同龄人,让彼此长见识,彼此释疑解惑。
中国大学之弊,不在知识结构,不在师资力量,也不在学校品牌排亚洲第几、世界第几,而在是否能点燃青春的梦想和激发面对残酷社会的勇气。你的生命在大学中怒放过吗?
“己立立人”。这条我在澳门教会学校墙上看到的校训,比内地标语式假大空口号要印象深刻得多。其实越简单越难做得到。立人先立己德,如果不能激发学生们梦想,至少教会他们独立与正义。而我们在今日大学中看到的,更多是拿项目、跑场子的老师,倾听学生心声的时间无多,也不堪作为道德榜样。
中国大学之道只是立才与立技,掌握一门生存的手艺而已。可即使这一点,做得好的也不多。
中国最大的浪费,似乎是专业不对口,导致学非所用,就业错位,导致社会上“蚁族”与招工难并存。可《新周刊》的2012年的微博调查以及国外的同类经验告诉你,专业不对口,入错学校门是常态。调查中,八成人愿意重选大学或专业,而八成大学所学的知识将来用不上,但这不是中国最大的浪费,中国最大的浪费是千百万青年学子在自己的人生中找不到方向……
回到《新周刊》的微博调查:如果上天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重新选择一所(中国)大学,重新选择一个专业,你的选择将是什么?至2012年5月20日共计有760人回答,其中有效样本324个。以下为简单统计结果:
(须申明,以《新周刊》粉丝为样本本身存有代表性偏差,比如首选学校为北大,首选专业为传媒专业等,不具有客观性与代表性。)
不想重选学校和专业者占15.12% ,说明人生如意者是少数,这是永远的真理。
选择重选的占84.88%。其中,仅想重选专业的占29.74%,仅想重选学校的占31.285% ,既想重选专业又想重选学校的占38.97%。
据美国相关调查,大多数在美青年人也是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但美国有职业规划师,他会首先问五个问题:你要去哪里?你在哪里?你有什么?你的差距在哪里?你要怎么做?这涵盖了目标、定位、条件、距离、计划等五大方面。在没有职业规划师或良师益友的帮助之前,没多少人能考量清楚。职业规划师会告诫你,正确的思路是,做你应该做的事,而不是做你喜欢做的事。
像微软这样的跨国公司在招聘时,通常不完全看重你的专业,更多看重你的学校,看重的是方法论、思维方式和同学关系。
找工作与找伴侣一样,也有方法和技巧。(1)了解自己,包括了解自己的知识、技能、性格、爱好,以及身体状况等。(2)了解你所选择的职业和行业。(3)自我推荐,否则,即便是北大的也可能去养猪。当然,养猪如今并非坏事。
有人提出,中国大学生就业危机最应反省的是教育部。但美国大学生也有专业不对口的,相比之下,中国大学生没什么可抱怨的。有学者认为,本科教育的目的就是专业不对口,是通才教育而不是专科教育。当然,这不能为中国大学无效的教育方式作开脱。
那中国大学生的就业危机只有从社会中去找原因了。按照郎咸平教授提出的“6+1”产业链,在国际分工中,中国人只占制造这一环,即血淋淋的制造业。其他从产品设计到零售营销这六大软环节,都被别人拿去了,而这正是真正需要大学生的地方。以代工工厂为例,从董事长到门口的保安,可能没有一个大学生,为什么?因为它不需要大学生。真正需要大学生的是产业链里面的六大软环节,包括产品设计、仓储运输、原料采购、订单处理、批发经营,以及终端零售等。
只要我们不改变产业结构,不提升在国际产业分工当中的地位,中国就永远处于劣势地位,大学生就业难就永远成为社会问题。大学生毕业之后就不得不考研究生,研究生考过了又失业了,就再考博士生。最后,博士生要做本科生的事,这才是人才最大的浪费。
这次新浪微博调查中还有选择干脆不上大学的,占总体有效回答的14.55% 。怎么说呢,我认为他们是真正看清中国大学的一帮人。在他们看来,上中国大学不如自主创业,反正上大学没用,不如上技校,或者干脆去HAPPY(快活),“大好春光正此时”。
值得指出的是,那些无效回答中有不少人“讨厌如果”,认为已经不可挽回。或者,“我不选择,因为上大学根本无用!”也有人调侃,要早早加入房地产行业,先做售楼小姐,再买房炒房;或者,选择广外的外贸精英班,课程专修喝红酒和打高尔夫球,等等。
更有回帖称,父母有钱可以混一混,管他什么学校都一样放飞青春。父母条件不好,就免了,在社会大学堂学习,以尽早地回报父母。
这才是中国人难以面对的残酷现实。
男人很辛苦也很贱
离开权、钱、车、房,男人的魅力还剩下什么?除了胡子、肌肉、荷尔蒙,男人还应当有什么?
《新周刊》曾推出一期“男人没了”,刚巧拉登死了。拉登欣赏西部牛仔和李小龙。拉登被毙当天左派阵营“乌有之乡”就大唱《本·拉登颂》:“你在天堂里俯瞰/那些贪婪撕扯你尸体的豺狼/他们很快会烂掉,会被世界遗忘/而你的名字,会在歌谣里永远传唱……”
拉登够拧,敢与整个文明世界为敌。我们也曾经要解放世界2/3的受苦人。现在却忙不迭拜倒在消费主义脚下。
106岁的周有光老人说,美国是西欧革命思潮的结晶。结晶不结在西欧而结在荒野的北美,因为西欧有特权阶级在作梗……民主革命终于使欧美文化走上了全新的道路,结束了神权时代,开创了人权世界。
诚哉斯言。只是美国虽好,可那是美国。在全球化的消费主义浪潮中,中国失去了骨气,要拿中国男人们是问。“瘦肉精”男的伪青春
孩儿们越来越缺乏男子气,这是当下普遍的看法。我以为,现在岂止是没有男子气,连青春期也没有了,早早被广告消解掉了。没有了压抑、反思、挫折、吃苦头,也就没有了反叛,一切随手可得了。没有青春期的社会是不会勃起的。所谓大国崛起,那是娘娘腔的大国伪崛起。郭敬明比韩寒更代表这个国家的未来。但愿我看走眼了。
网上一位90后反驳我,说男生除了个别外其实都还是大男子主义的,甚至很自以为是。可小同学,大男子主义和自以为是是不是男子气呢?
许多80后、90后不知20年前发生的事,“那年我刚出生啊,发生了什么?”新世代娱乐精神涤荡一切,没有了历史感,没有了沉重感—想当年17岁的牟其中、杨小凯在不同地方写就同名文章—《中国向何处去?》。现在年轻人不会再写这类文章了,中国向哪里去关我鸟事呢?
新生代在特定意识形态环境里长大,享受着社会变革带来的物质财富,宏大的革命叙事被不断解构和碎片化,物质目标成为生命的终极意义。只是当现实与理想的残酷落差突然出现时,他们开始痛了,开始承受不了了。我怀疑他们能否扛得住即将到来的打击。
我一进五年级儿子的教室,就看见一片叽叽喳喳的小丫头。我问儿子:“你们班有没有男子汉?”他反问:“被老师骂后不哭算不算男子汉?”PS:现在小学的班长十之八九是女生,阴盛阳衰吧?
中日韩夏令营野外生存活动败下阵来的,每每是中国孩子。日韩把孩子们训练成士兵那样,负有责任感和自我约束力。中国的孩子未来有能力跟这样的邻居竞争吗?
当然,更应该提高孩子们的工作能力、创造力、科研精神、追求的民主精神。而宠爱是培育不出这些精神的。自我中心、不听管制不代表民主自由。
在中国,“奶奶的一代”正在出世。有些80后们“早点生个孩子给父母玩玩”,这叫“生而不养”。“独一代”生出的孩子于是就成“奶奶的一代”。
有道是:爹
一个,娘一窝。《教父》中说,不花时间跟家人在一起的男人不是真正的男人。家庭不能没有男人的角色,下一代教育不能没有男人的角色。可平心而论,有多少男人全过程陪过孩子?到社会打拼成为不回家的借口。于是“妈妈的一代”、“奶奶的一代”就成为中国孩童的特征了。
消费主义是女性的,女性的价值取向是实际的、物质主义的。这不能怪她们,社会分工使然。“房改”后女性喜好发生质变,不再喜欢“人”了,而改喜欢房子。“丈母娘需求”绑架了一代人甚至几代人的远大理想。
南通青年王彬因付不起30万婚房首付而杀女友,“我答应你,27岁之前为你安置一个家,29岁之前为你买一辆车……这几天不敢看你期待的眼神,不忍心让你失望难受。亲爱的,我不是杀你,我是舍不得你……”有人评论说是房子杀人,你会相信吗?
流行杂志和电视画面上,“瘦肉精”男正在秀着他们的肌肉。真到压力来临,这身肌肉能派得上用场吗?
男性时尚杂志打出名士、睿士、智族,还有就是所谓精英,很少提绅士。中国有绅士吗?“Ladies and(女士们和)乡亲们”。“乡亲们”太多,gentleman(绅士)凤毛麟角。绅士要有担当,并不是套上件dunhill(登喜路)就成的。就连广告商热衷的“贵族”也是被片面化的。在欧洲,贵族在打仗时要冲在前面的,王室成员必须服役。这才是担当。
外国叫绅士,中国古时也有过君子。君子当自强不息。
离开权、钱、车、房,男人的魅力还剩下什么?除了胡子、肌肉、荷尔蒙,男人还应当有什么?“傍傍族”盛行于世是时代的悲剧
2011年的五四青年节前,国家统计局公布数据称,非私营单位工资为私营单位的1.8倍。人们感慨:干一番“事业”不如直接在“事业”单位干。改革开放至今,中国不奋斗了,开始没出息了,开始没趣了。
“五四”时中国牵手“德先生”和“赛先生”,今天中国牵手“钱先生”和“权先生”。在一个权贵通吃、利益集团垄断民生、机会不平等、公义被践踏的时代,多数人渴望成为“傍傍族”:艺术家攀附权贵,知识分子出卖良知,民企傍垄断集团……作宏伟之状,怀“小三儿”心态。
“傍傍族”的盛行有着深刻的社会原因。在国内如果不进入“精英阶层”,那么必然被边缘化为“蚁族”,不同流合污很难混好。
如果说傍大款凸显两性机会不平等,那么“傍傍族”则凸显阶层严重分化、板结化。社会板结,凭实力向上流动几成空言。更主要的是,“傍傍族”表明了男人阴性化这个不争的事实。
人们都在质疑中国大学,说它误人子弟。“中国为何出不了诺贝尔奖得主?”这是钱学森之问。如果校长整天周旋于官场、名利场,如果教授们都忙于应付找项目挣钱,不要说诺贝尔奖,就是起码的教书育人都做不好。如果拔尖人才毕业后仍然进入“圈养体制”,谁来为这个国家创新?
大学为大师不为大官,首先要倡导独立人格。
那么自由呢?哪里有自由,哪里就是我的祖国(富兰克林)。这里就是我的祖国,我要使她自由(李敖)。有些人会说李敖有作秀之嫌。但李大师有资格作秀。8年牢狱经历就是资格。李敖在北大、清华等地的讲演,我注意的不只是大师的挥洒自如,还有旁边校长、教授们的紧紧张张、无言以对。
王小波的贡献之一是将“一只特立独行的猪”摆在国人面前当镜子。他还说中国人的成长过程是一个漫长的槌骟经历。让人们不肯说真话,只肯讲大话、客套话,这就是“制度性阉割”。所以这个漫长的槌骟经历是从小学开始,确切地说是从小学作文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