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妹笑道:“有这么严重吗?他们能改变我的人生观?”
薛文仁说道:“我没逗你开心,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酸文者虚空也。”
玉妹说道:“如此推论,薛书记是肺腑之言了。我自当警惕。这个观点我确实和你相同,最不喜欢自视清高,不能脚踏实地虚空的文人。”
薛文仁走后,玉妹反复看了张小豆兄弟俩的诗章,给与了回复赠隐君见君诗会速回敬,偶遇文途感自幸。
既在民间生缘机,交流不便逢面穷。
万花丛内腊梅轻,才子隐居雪景中。
陋舍深山积艳彩,何愁矮篱锁英雄。
写罢,自觉片语暗含百意,就不知那兄弟俩是否能看明白?室内光线已暗,便起身点上煤油灯搞完个人卫生,看院子里天黑地白寂静无声,随即关上房门顶了铁锨,把菜刀放在枕边安然入睡。
初三中午,张小豆又过来探访玉妹,等待回馈。玉妹就把自己送给张小弟的小诗《赠隐君》交给张小豆。张小豆说道:“小弟自见了你那两首小诗,爱不释手。反复阅读。敬佩你的才华如醉如痴了。”
玉妹笑道:“实不相瞒,那两首小诗非我所作。而是团支部薛文仁书记在我这里即兴挥笔,一气呵成。我已让他看见小弟对他那两首诗的评价。薛书记很称赞你们兄弟对文学的造就。说有时间向你们讨教呢。应该是文人相惜吧!”
张小豆听说是薛文仁所作,便面生不悦说道:“这两首诗若是薛文仁所作也算我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了。两首诗的确有很多可圈可点之处。只可惜地位悬殊,他正在当红发紫,我却是墙倒众人推的卑微。高低贵贱实在悬殊,对他我们只能是敬而远之了!”
玉妹说道:“就目前我的状况,也算红得发紫了,你不也肯诗来词往嘛?一听到我提起薛书记,你就反映得这样激烈,看来文人不是相惜,而是相轻了。不能理解。”
张小豆说道:“你和那些村官们不同,你的骨子里就透出来的冰清玉洁,行动举止是平易近人,没有你高我低的歧视。小弟说你的眼神很让他感到温暖,很亲切。而薛文仁别看只是团支部书记,却是老县长的侄子,村长的堂弟,自然在村里是高人一等,怎可能和我们兄弟俩这样破落寒儒,平等相处呢?何况,我们现在的处境就是他肯屈就,我们还丢不下清高呢。”
玉妹纳闷道:“那我要问你了,你们兄弟俩虽是出生在大山里,但又是区长的儿子,也算是山民的顶头上司,你们是否对山民也是趾高气扬的,藐视比你们地位低微的百姓呢?”
张小豆摆摆手说道:“我们的母亲去世早,兄弟俩人都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当区长的父亲每日里忙工作哪有时间照顾我们,我们兄弟俩一没看见父亲耍威风,二也没有区长儿子的优越感。父亲都是吃苦在前,哪肯让我们沾他的光狐假虎威呢?”
玉妹说道:“那就对了,既然你们没仗着老子的权势轻蔑百姓,那薛书记也不会仗着村长的势力作威作福。你们产生的距离感还是自我矛盾,缺乏交流。据我所知,薛书记为人热情谦和,还诲人不倦呢。”
张小豆笑道:“不能和你讨论他了,我要把这首《赠隐君》尽快交到小弟手中,他很想看到你对他诗作的评价。”
玉妹笑道:“去吧,我的拙作是不怕有人品评的,祝你们早日获得人尽其才,英雄有用武之地的好运。”
看着张小豆走出院子,正要看那本诗词格律,忽听杏儿那悦耳的声音传来,柳玉妹请注意,听到广播后请到村委会来。
玉妹心想,大年初三村里会有什么工作急着找我呢?
玉妹匆匆关上屋门,几步来到大庙,先进广播室,见杏儿在整理信件。就笑道:“快当新娘子了,村长还让你初三就来值班呀?”
杏儿说道:“这要怪你,若早接了妇女主任的工作,我自然就不必顾虑村里的事了。”
玉妹说道:“别说当妇女主任,我现在未满十八岁,连选举权都没有呢。那天我听村支书向戏班班主介绍我是副主任,心里还想,村长还真会抬举我,给我突然安了这个全村人都不知道的副职,一定是杏儿你进言给村长的,否则,村长怎会想到我呢?”
杏儿说道:“这大年初三的尽是你给俺找麻烦,今天邮递员送来五封信,倒有四封是你的,你过来数数吧。看来不都是北京的,还有内蒙古和东北的。你的交际够广啊!”
玉妹收到信,见一封是堂弟小轩子代奶奶写的,一封是殷表姐替母亲写的,另一封是小学同学张晶晶,还有一封是儿时的邻居同龄玩伴玉叶从东北寄来的。玉妹收好信便对杏儿做个鬼脸,说道:“不陪你聊天啦,我要回去看信。”
玉妹回到住所迫不及待地先打开奶奶的来信,知道父亲带着玉葵搬出了金家小院儿,是街道在胡同中街腾出的一间门脸房,足有十五六平方米大,玉妹忆及这是小学同学伶俐家的私房门脸,后面藏着一个神秘的院子,那院子里有八间房,供伶俐一家三代人住,要进那个神秘的院子必须经过门脸房里的穿堂夹道。伶俐的奶奶长得雍容富贵,是伶俐爷爷的续弦,虽不是亲奶奶,待伶俐姐弟四人还算不错,因她家的房间大玉妹和三位一条街的同学二年级开始就都在她家做课外作业,伶俐奶奶知道自己是聊二爷的长孙女对她格外厚待。记得一次奶奶给三位同学发送糖块儿,每人只给两块,唯独给自己暗暗塞了五块。还暗示自己不要声张,自己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再忆及伶俐常当着同学开玩笑说道:“我奶奶喜欢玉妹,想让玉妹当我的弟媳妇,咱们先给他们俩办儿童婚礼吧”说罢,就把只小一岁的弟弟推到玉妹面前,那弟弟还很认真地说:“玉妹姐姐,你就给我当新娘子,咱们俩拜天地吧!”伶俐的弟弟个子很高,长得很文静,他的认真只逗得同学们哄堂大笑,玉妹有受欺辱的感觉,拼命的反抗,抗议道:“伶俐,你太不公平了,为什么不让其他同学当你弟媳妇玩儿?你太欺负我了!”当时伶俐笑得喘不过气来,断断续续地说道:“谁让我奶奶喜欢你呢,我弟弟也不反对呀!”
如今时过境迁,伶俐奶奶被批斗剪了光头,含羞自杀。她家的房子也归为公有,至于为什么让父亲和妹妹住在那间街中心的门脸房,小轩子并没解释清楚。只是说现在奶奶去照顾玉葵越发困难了,据说,玉葵自从住到那里以后,每天街上的人都经门前路过,很长一段时间有一个小媳妇趁父亲不在家时给玉葵梳头洗脸还送些糕点饼干放在她身边,每次离开玉葵都泪流满面,十分同情这个残疾孩子。玉妹听了觉得自己对妹妹太亏欠了,自己躲到几千里以外,还不如陌生人对玉葵有情有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