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妹生性活泼不甘寂寞一边干一边还哼着快乐的歌曲,那顺娃虽腼腆却也被愚昧的情绪感染,精力充沛干劲十足。那玉妹一边不停手的干,一边有说有笑,二人在井下一干就是四小时,然后升到井面休息一会儿再回去不知不觉单独两人就干了有十几天。玉妹只把那顺娃当小弟弟看,却不想那顺娃却也动了薛文仁对傅春芳的心思。待水渠修成,二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小队。
这日傍晚,刘小洁一人来到玉妹住处,见玉妹正捧着那本《诗词格律》看就笑道:“又学诗词歌赋哪?”
玉妹说道:“除了主席语录我只有这一本书,想学别的也没有啊!”
刘小洁说道:“你不会也到马宏生家去借书,康梅把他家的书几乎都借遍了。”
玉妹说道:“邹红云在时常带我到他家去串门,邹红云不在了我就不好意思自己去登门了。”
刘小洁说道:“这个我到知道,就怕这样,谁叫马宏生的母亲惦记上你了,想让你给马晓燕当嫂子。马宏生认识不错,只可惜他那五短身材,别说你不同意要是我也不会凑合的。”
玉妹说道:“人活着真麻烦,与人相处的分寸又极难掌握,大家喜欢你,是群众关系好被拥护是好事,可要是被自己不喜欢的男生喜欢了这分寸稍微掌握不好,不是成仇敌就是相见尴尬。被人讨厌蔑视就更活得生不如死啦!咦,康梅怎么没同你一起来?你们俩从来是形影不离的。”
刘小洁笑道:“康梅,你还不知道她,自然又在黑暗的房间里点着摇曳不定的煤油灯一边流泪一边写情书。我看不下去了,赶快跑到你这里来享受些愉快的气氛。再说,我也是受人之托,向你传达一个信息,这事还不好下定论,你知道那顺娃是和我一个小队,你们俩在一起打井认识了,你对他怎么想我不清楚,可那顺娃为你生了相思病,这不,他妈找到我让我当你们俩的媒人,看着那顺娃挺腼腆文静的,谁知心思也大着呢,竟然也想学着薛文仁的样子追求北京女学生。你一不小心就中标啦。”
玉妹惊讶道:“这件事来得太突然,我对男生再有防范之心也不会防范一个比我还小一岁的农村少年。这顺娃我和他是一起干了几个月,没见他对我有什么非分之举动,也没有怪异的眼神,怎么就会突发异念,在我身上动了心思呢?你还说他得了什么相思病,不严重吧?要是严重了,我还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呢!
刘小洁说道:“听话听声儿,锣鼓听音儿,听你的口气,是他一厢情愿的事了。他这个相思病嘛刚开始得,因为对你充满期待还不是痛苦得死去活来,只是一门心思想着你。你若是不愿意我会千方百计地婉转不失他面子的让他死了这份心。顺娃是个美少年,正如一池清水一般,只可惜他看错了你,小玉妹是什么人?那是一个饱经风霜,心高志远不甘平庸的美少女,别看年龄小受的磨难和有的见识不是这个年龄段的乡村少年能理解的。想让小玉妹十七岁谈恋爱,十八岁成为生儿育女的村妇,这个是他们的俗见,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就算顺娃一百个好,好到无可挑剔,在小玉妹的眼里,爱情还提不到日常议程,世界上的女子哪有可能都像康梅那样痴情,花样年华,一颗芳心只装下一个情郎,全然忘了除了写情书还有别的事可做。”
玉妹笑道:“刘小洁,还是你能看透我的心事,就我目前任何男生我都不会接受,哪怕是错过了最好的人,这第一我自己的年龄尚小,根本分不清什么男生适合我,另外我是生在父母离异的单亲家庭,每当我忆及父母站在法庭上形同陌路,彼此如仇人一般,没一个对孩子有责任感,父亲根本不争取对我的抚养权,母亲离婚之前千方百计不让我找到她,离婚时好像很大度让我自由选择,我却在这种大度中看到她根本不把我当回事,站在法庭上真想长志气自食其力能有钱来养活自己和那可怜的残疾妹妹,可是哪家能会要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儿做童工?在万般无奈下只好选择和母亲生活,她才勉强接纳我,负起扶养我的责任。
当然我说这些不是指责我的父母,他们感情不和离婚是合法的,但在他们脱离与对方的恩怨时最不幸的是还不能独立的孩子被父母抛弃,被法庭强行判养,在孩子幼小的心灵里都会留下阴影和伤痛。常听人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孩子有忤逆之罪,对此我不想争辩什么,我心中对事物有自己的一杆秤,但希望自己对婚姻不要一时的心血来潮,造成终身的后悔和遗憾。也许我最终还是要嫁人的,但不是现在时,更不会嫁给一个比我还稚气的顺娃。对于嫁人,那一定会是很久远的事。更何况你比我大十岁面对三位坚持不懈地追求者还这么淡定地一个也不接纳,有你做榜样,我更不会饥不择食地把自己送到村妇生儿育女的圈子里。”
刘小洁笑道:“我这个年龄不结婚,在北京也算大龄了,二十八岁还孤芳自赏。那追随我来的三位男生自然也是坐立不安的,听说他们其中的一个还频繁地上你这里来向你示好?我不怪他们自食其言,如果我真的要嫁人了,也不会是他们三位中的任何一位。”
玉妹说道:“难怪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他们三个和你同窗多年,又加上插队时间,都没让你下决心选择他们其中一个,可见俗话能流传到家喻户晓就是有道理的。”
正说着话,杏儿来找玉妹,刘小洁忙起身说道:“妇女主任找副主任一定是紧急公事了,我就不耽误你们谈工作了。”
杏儿说道:“俺一来你就走,真是不好意思。”
刘小洁说道:“其实我早该走了,只是我和小玉妹有的聊,说着说着天就黑了,也该回去睡觉啦!”
玉妹送刘小洁到门外,刘小洁说道:“你放心,我会让顺娃放过你的。”
玉妹回到房间,杏儿关上门,悄声说道:“刚才当着刘小洁我没好意思说,怕她听了没面子。是这样,县里下通知,要每村派一名知青代表到县政府开会,会议三天住在县委招待所。咱村你是竟选出的学生代表,村委会决定让你去参会,明天就去报到,你简单准备洗漱用具和衣服就行了。”
第二天,玉妹黎明前就起身步行十五里地来到县委招待所报到,一进招待所,见早有十几名各村学生代表已提前到了。虽是各不相识,但大家初次见面彼此都很亲热地打起招呼,一时间玉妹双耳都进的是带着京腔的普通话,明知身在异乡,仿佛回到了北京的某个学校。
报到后玉妹被分在一个双人房间,室友是六五年插队到本县的北京学生,叫胡三姐。原来这座古城有两批北京学生到这里的农村插队落户,六五年来的称谓老插,六八年来的称谓新插。胡三姐也是高中毕业来到这里的,年龄比玉妹大了十三岁,已经三十岁出头了。好在这胡三姐性情随和,对玉妹一见如故,并不生分。因上午是报到时间,自由活动,胡三姐就留在室内和玉妹聊天。玉妹见这胡三姐虽是在农村多年学生气息仍旧很浓,中等身高,面容白皙,五官虽不精致,且喜一白遮百丑,稀疏的黄绒发梳成两条软软齐肩的小辫子。因偏胖,显得膀大腰圆,一身学生蓝服装,很明显地和当地人的装束不同,一看就知道是北京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