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咱们娘儿俩，也几个月不见了，知道你搬到玉妹大奶奶家门口，我也就放心了，这一呢，老两口岁数大了，又都是多病的身子，还养着一个两岁大的外孙子。有你在身边，一早一晚的过去照看一下，我这心里踏实，倒能睡个安稳觉了。”
聊二婶儿还要说什么，那吴文英截住她的话，插话道：“这个不必您操心，大妈和我一样，都是老实巴交，只会干，不会说的人，我们同病相怜。俗话说，穷不帮穷谁照应？他们二老我自会尽力的。”
聊二婶儿毫不在意吴文英的态度，反说道：“这样就好，再有，我也是向你道歉的。我知道，始终是我儿子对不起你，现在你离开了柳家，不再是柳家的媳妇，我也不再是你的婆婆。这么多年，你辛辛苦苦地在外面工作，填补家用。不论是对你的孩子还是小龙的几个孩子，你都是尽心尽力的照顾。对弟媳妇也是谦让在前，一团和气的。尤其是老爷子卧病在床后，你又给端屎端尿，又给送吃送喝，洗洗涮涮，尽了孝心。咱们婆媳俩，这么多年也没红过脸，也没有让我挑出毛病的地方。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只是我那畜牲儿子无福有你这样好的媳妇。我知道你也是无可奈何，才走的这一步。你看这样好不好，你是知道的，我只有一个女儿，雪莹，可她就是短命，早早离我去了。如今，我就把你当做我的女儿，让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你们。”
吴文英听了聊二婶儿的一席话，尤其细述她在柳家的功劳，才知道婆婆不是没看到过她对柳家的付出。又听到婆婆要和她母女相称，与她继续往来。心想，我吴文英也不是傻子，别以为我不知道您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就是怕从此见不到您孙女嘛。她心里虽恨婆婆口不对心，却也想诉诉心中的委屈，便眼含热泪说道：“谁不知道离婚是丢人现眼的事，谁不愿意和和睦睦的过好日子？可是您的儿子，整天躺在铺上混吃等死，这日子让我怎么和他过得下去？那玉葵不必说了，可玉妹我总不能让她也学她老子，不务正业，混吃等死吧。我想好了，无论如何，我也要把玉妹供养成人，她有本事考上大学，我砸锅卖铁也供她毕业。我明和您说了吧，我虽是离了婚，但绝不再找别的男人成家，我就不信我一个人就不能养家糊口，离开男人就不能活了。”
聊二婶儿说道：“大姑娘，我就佩服你的志气，今后你也不是一个人。你还有这么多的侄子侄女，他们都记着你的恩情。”
吴文英听了，再看见小龙的五个孩子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也不由得慢慢平复了气息。把婆婆及侄子侄女送出院门，吴文英回身进了屋。聊二婶儿给吴愚使了个眼色，吴愚就随着奶奶往外多走了几步。聊二婶儿从衣袋里掏出十元钱递到吴愚手里，说道：“玉妹，你离开了柳家，奶奶也怨不得你。奶奶也没能力留下你，家里没有了你爷爷，奶奶过的就是你叔婶的日子。你也别怪你叔婶不顾你，他们的日子也艰难呀。你走了，你叔叔又哭又叫，尽埋怨是你老子害了你。如今你老子也后悔，这不，递给我十块钱让你零花用。这钱你就拿着吧，如今你妈新安的家，到处是用钱的地方，顾不了你那么细，你自己买些用的东西吧。”
吴愚说道：“那我就把钱收下啦，我妈现在是借钱过日子，这十元钱能干不少事，我一会儿就递给我妈。”
聊二婶儿说道：“你不必给你妈，她那脾气是不会用这钱的，不信你就会碰一鼻子灰。”
果然，吴愚将钱递给母亲时，那吴文英即刻勃然大怒，说道：“我姓吴的丫头，不会花他姓柳的一分钱，我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吴愚听了，知道奶奶果然有先见之明，从此对母亲说话也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惹得母亲不高兴，日子过的不愉快。
原来这座大杂院并无南房，是房东当年为了多收一家房客吃房租，用门道改建的。全院十几间房是西屋麻老头儿祖父留下来的，这麻老头儿何许人也？他为什么自己不住最好的大北房，却住那两间相对次些的西房呢？更奇怪的事，那麻老头儿，明明是一个五十四五岁的中等身高，相貌不佳的男人，却娶了一位现在才年仅二十几岁，姿色出众，百里挑一的美女做媳妇，还为他生下了像他媳妇一样漂亮的一儿一女。要不是吴愚亲眼目睹，她怎么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这吴愚看在眼里，虽不是很在意，但也觉得怪怪的。这天，麻老头儿媳妇到南屋串门，和母亲一见如故，说话聊天都像是熟人。她走之后，吴愚小声问母亲：“妈，您怎么认识他们两口子？”
吴文英坐在床铺边，边给玉妹缝制一件卓娅式粉红色短袖衫，边不抬头地回答说：“玉妹，我告诉你的事，你不要对别人乱说。只希望你不要学她就好了。”
吴愚更好奇了，又问道：“这小媳妇干了什么坏事？您怕我跟她学？”
吴文英仍然头也不抬，说道：“这麻老头儿媳妇叫丽娟，上高中一年级时，突然就大了肚子。家里问她这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她支支吾吾，就是不说。她家里也是北京的一户有产业，有脸面的大家族，出了这样丢人现眼的事哪儿还容的下她，急着给她找男人嫁出去好遮羞。她那年才十七岁，一个中学生大了肚子，哪有年貌相当，门当户对的好男人肯娶她？偏巧这麻老头儿仗着家有祖宅，从年轻就吃喝嫖赌，长得又不像个人样，没正经人家的女孩儿肯嫁给他，年过半百了还打光棍。这丽娟家只急着遮羞，还管她麻老头儿配不配？只要孩子不生在娘家就行了。草草结了婚，分文未索彩礼，这老头子不但艳福不浅，还平白得了许多陪嫁。丽娟婚后生下了那个没爸爸的孩子，这麻老头儿是什么人？他才不会给野种当爸爸，这孩子出生在医院，他只接回了大人，才不管那野种的死活。这丽娟虽是相貌百里挑一的，又有文化。只是好吃懒做。什么都不会干。现在还行，这老头子看在她年轻漂亮，又给他生了一双儿女，如今又怀了麻老头儿第三个孩子，对她还不错。结婚后，老头子学会了做饭倒伺候她吃喝。她那两个孩子都在我们幼儿园呆过。他们的事我自然是知道的。表面上看是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依我看，这丽娟也太不要强，就怕她人老珠黄时要受罪的。”
吴愚听了，以为母亲言过其实。心想，这个不堪入目的糟老头子有这样一位美女陪着，到死都会笑着走的。不可能会不惜福的。但心中总觉那丽娟嫁给麻老头儿实在是大众眼球的悲哀，又一想，何必为古人担忧，人家秀娟每次和她碰面都是一脸幸福的样子。不像是装的呀？
这天，麻老三下班，带回一个大西瓜。不一会儿，就见那丽娟捧着一大块西瓜，挺着快要临盆的肚子来到南屋。那双清澈灵动的大眼睛在白细滑嫩的脸蛋儿上显得格外漂亮，一进门就笑道：“吴老师，看您日子节俭的，母女俩像是从来不吃水果的。老麻看在眼里，挺心疼玉妹的。这不，刚切了西瓜就让我给玉妹送来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