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光阴,转眼而逝——
纪雨也从清秀的男孩,变成了俊朗的儒雅青年。
平时除了温习课业之外,也时常来会到这姚家药铺,帮着做些抄方抓药之类的活,攒些银两只为了备着上京赶考用。
许是这纪雨,本就聪慧,时常的这种抄方抓药的过程中,对那些药方、药材之类也渐渐地了然于心,心中对这歧黄之术也渐渐升起了兴趣。
平时,只要一得空,时常会跟着药铺里的郎中上门给病患看诊,没多久就成了郎中的得力助手。而那郎中,也时常笑着打趣道自己收了个好徒弟。
原本,纪雨以为他对姚娘的情感只不过是源于兄妹之情。可,但凡只要有其他青年对姚娘露出爱慕之意,或者试图做出较为亲近的举动时,他就会满心的不快,心里不是滋味。就连着那从小一起上私塾,一起长大的高员外家的公子也列外。
此时,纪雨才发现自己,许是对着姚娘有的并不仅仅是兄妹之情,那么的简单——
这十年里姚娘,还是像着小时候一样,时常会找纪雨一起看书,一起玩耍。也借由其他妙龄女子的嘴里,知道了原来她对纪雨并不是兄妹之情。两人间也渐渐地,由原本的两小无猜成了人人羡慕的一对。
药铺里的伙计见了都打趣道:“我们家大小姐,又来找未来姑爷啦!”
而每当此,也只有那姚老爷并不乐见其成。觉得就这样,许是会委屈了女儿一辈子。便从这一年开始,再也不许女儿来这药铺找那纪雨,并偷偷的安排着,想要帮自己的女儿找一户门当户对的好人家。
那一年江下大水,暴雨成灾,连日里的降雨,在河流湖泊内急速积聚,造成湖泊、河流水位急剧上升。
雨水在河道支流内积聚成峰,汇集至干流处,各个水流又相互叠加,似在慢慢的凝聚着力量,每每急速的流过一个弯道,冲落堤岸的沙土,也震落了原本就因着暴雨的冲刷而略显松动的土壤岩石,引起山坡、岸壁的崩坍,大量泥石连同水流倾泻而下。水面波糖汹涌,水下的暗流又夹杂这岩土石块好不凶险。
随着这些积聚的水流继续的向着前方暴走,每一处岔口又汇集起更多的水量,直到无以复加之时,携带着砂石冲破一个一个的闸口,突如其来的湍流,以一浪高过一浪的势头,以摧毁所有事物致命的破坏力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咆哮着冲向陆地,摧毁桥梁,吞没山林,涌入低谷,吞没了这些地方的所有生灵。
洪水滚滚,所过之处冲堤毁田,也冲毁了很多的村庄也包括了纪雨的故乡,许多人失去了家园无家可归,流离失所,更甚至失去了性命。
由于连日来的洪水,在冲诋毁田的同时,也冲毁了那些受灾地区与外界的通路。连续的信息和交通的闭塞,使这些难以进入的受灾区情况不明,成了信息中断的孤岛,也使得在外面的亲人们对,家人的担心日夜不休,担心着他们的是否安好,是否平安?
是夜,自从大水以来,一直得不到家人音讯而备受煎熬的纪雨,终于忍不住偷偷的来到姚家,背着包袱叩响了姚家紧闭着的后门。
他这是来向姚娘急急告别的:“姚儿,大水至今,家中父母都杳无音讯。如今我得连夜回家一趟,只有看到二老无事我才能心安。更何况,我学过那么点的医术,也许能帮上一二也不一定。”
说完正待急急离去,却是被身后的姚娘一声唤住。纪雨满心的担忧,姚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原本打算一起去往江下,却是被纪雨连声制住。无奈之下,自己能交付给纪雨的,也只是身后丫鬟递上的清热解毒之类的常用药材。在这天灾国难之前,聊表自己的一份心。
那一年,也是上京赶考的会期。临走时,纪雨告诉姚娘:让她等他!等他高中了,就回来娶她!他要让她风风光光的嫁给自己,决不委屈了她。
那一夜他送了姚娘一只白玉镯说:虽不是珍贵,但也是他用做工挣来的银子慢慢攒起来,帮她买的。说着,亲手将那白玉镯,轻柔的带在了她的皓腕上。
紧握的双手,四目不舍的对视,带来的是那一句他迟迟想说,但却羞于出口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待他高中而来,让她成为他明媒正娶的状元夫人,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纪夫人——
但直到那一年过了,来到了第二年的夏天,知了声声,杨柳翠堤,荷花开满了池塘,却迟迟未见那纪雨的身影。
那个炎烈的夏日里,母亲匆匆的来到了姚娘的房里,冲着一手轻摇团扇,斜倚在窗口的卧榻上,埋头书籍的姚娘道:“姚儿啊,你爹呀,给你找了个好夫婿。说是,日子也定好了,等这恼人的夏天一过,就让你过门——”
姚夫人,人逢喜事精神爽,在闺房门口便迫不及待开心的一个劲儿的对着女儿道,好像要是晚了一秒,便是个大大的损失了。
可这些话听在姚娘耳里,却满满的不是滋味。相对于娘亲的满心欢喜,姚娘只觉心里顿时“咯噔!”了下,闷闷地除了空落落的若有所失,心中留下的只是满满的抵触。
“娘,我不嫁!我要等纪雨哥哥,他说过会回来娶我的。”姚娘抬头满脸不悦倔强的说道。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纪雨这孩子要是会回来娶你,早就回来了,哪儿还会等到现在?”
面对满脸倔强的女儿,姚母无可奈何既为女儿抱屈,又为满是心疼。只怕这傻丫头将自己的大好年华给匆匆空过了,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不会的,纪哥哥他不会的,他向来不是一个说话不算话的人。他说过会来就一定会回来的,可能,可能只是有什么事在路上耽搁了。”
姚娘努力着,试图想要说服母亲。但同时,更多的又似乎在说服着自己。只是到了后来,却是越来越没有底气,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
“好,就算他是在路上耽搁了,总得捎个信回来吧?但都快一年了,为什么到了现在也是一点音信都没有?”
姚娘被母亲的一通抢白,问的哑口无言。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只听母亲又道:“这段时间,你爹说了哪儿也不许你去。从现在开始,你就给我乖乖的待在家里,时候到了,就准时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