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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爱情歌(2)

盖指打成放光芒,

交给情哥你戴上。

今生不能配成双,

来世也要结鸳鸯。

日同板凳夜同床,

大凡小事同商量。

(选自《华池民间文学》)

注:①盖指,方言,即戒指。

②回门,华池风俗,新娘子结婚后第三天回娘家叫回门。

③响叮当,指钥匙。

④陪房,方言,即嫁妆。

绣荷包

初一到十五,

十五月儿高,

风儿摆动杨柳梢。

年年走口外,

月月不回来,

捎书打信要个荷包戴。

想要荷包戴,

绸绸你捎回来,

扎花绣朵奴家自安排。

打开针线包,

丝线无一条,

急得奴家满街跑。

街面全跑遍,

无人卖丝线,

巧把货郞遇当面。

丝线买半斤,

再加一包针,

车①转身子回家门。

低头进绣房,

白纸取一张,

手拿剪刀铰个荷包样。

一绣王宝钏,

寒窑十八年,

单等薛郞转回还。

二绣张果老,

骑驴过金桥,

四架名山驴后捎。

三绣三结义,

孔明气周瑜,

火烧赤壁曹操中了计。

四绣张天师,

身穿八卦衣,

童儿站在两边里。

五绣杨五郞,

金沙滩上打败仗,

怕死的男儿做和尚。

六绣杨六郞,

横刀立马三关上,

把住关口保家邦。

七绣杨七郞,

被那奸贼绑在法杆上,

乱箭射死实恓惶。

八绣八贤王,

站在金殿上,

手拿金扇扇风凉。

九绣九龙精,

再绣上九女星,

九女变成穆桂英。

十绣十满堂,

荷包绣中央,

捎给情哥表心肠。

(选自《华池民间文学》)

注:①车,方言,调之意

十写书

月儿往西下,

想起奴冤家①,

冤家不来我家耍,

心儿乱如麻。

不来我家耍,

我也不说啥,

写一封书信问问他,

看他咋回答。

低头进绣房,

打开龙凤箱,

红绫子纸儿揭两张,

铺在桌子上。

纸儿迭成行,

墨儿磨成浆,

砚台搁在桌面上,

边写边思想。

手提羊毫笔,

眼泪往下滴,

扑潸潸擦也擦不及,

越写越着气。

我长叹一口气,

又给他写下去,

一件一件从头起,

我给你说仔细:

一写郞君你,

花园把奴戏,

奴家上楼你抽了梯,

做事不在理。

二写郞不该,

前情忘得快,

亲口向奴要烟袋,

烟袋成了你不来。

三写你没衣穿,

我连明昼夜赶,

一双眼睛都熬烂,

眼烂心喜欢。

四写奴乖乖,

你说怪不怪,

好像赵桥送灯台②,

你一去再不来。

五写郎君哥,

哥哥你有错,

青春年少丢下我,

情理不许可。

六写小情人,

你太没良心,

白白误了奴青春,

死了我目不瞑。

七写奴朋友,

敢说你外头有?

酸枣树上结石榴,

你思想我没来头③。

八写奴知交,

你为啥不来了?

过罢河来你拆桥,

闪了我一跤。

九写进绣房,

撩开红纱帐,

只见枕头不见郞,

直想哭一场。

十把书写齐,

没有送书的,

隔壁有个小兄弟,

我请他送过去。

路程不太远,

就在山那边,

上一道梁梁转一道湾,

庄子四合院。

进了三道门,

院里花似锦,

你把书信送那人,

不必说我心。

(选自《华池民间文学》)

注:①冤家,这是姑娘对情人的称呼。

②赵桥送灯台,传说,赵桥新婚之夜,新娘子言说自己是赵桥之母死后转生,并将赵母前世的经历说得一清二楚。赵桥听罢,借口给别人送灯台,一去不回。

③没来头,方言,这里指没能耐,不能把他怎么样。

张先生哥哥拉长工

正月里来是新年,

张先生哥哥来拜年。

平般平辈拜的什么年呀?

张先生无事闲游玩。

二月里来刮春风,

张先生回家上祖坟。

旧坟上了上新坟呀,

新坟上了来上工。

三月里来三月三,

二妹子上楼换衣衫。

旧衣脱了换新衣呀,

不知张先生站面前。

四月里来四月八,

娘娘庙里把香插。

旁人插香为儿女呀,

二妹子插香单为他。

五月里来五端阳,

张先生一心想吃粮①。

头发剃了个光溜光呀,

张先生进营把兵当。

六月里来热难当,

张先生的队伍扎在柠条梁。

柠条梁上打一仗呀,

二妹子在家心发慌。

七月里来七月七,

天上牛郞会织女。

神仙都有思凡意呀,

我和张先生早该配夫妻。

八月里来月儿圆,

枣儿红来西瓜甜。

长工短工跪半院呀,

只等张先生来泼散②。

九月里来九月九,

黄菊花儿装的好黄酒。

众人喝酒酗酗醉呀,

不见张先生好忧愁。

十月里来十月冬,

张先生走在大街中。

手里牵着大马走呀,

肩扛钢枪真威风。

十一月里冻冰天,

张先生骑马转回还。

我有心把他叫下马呀,

只怕旁人说四又道三。

腊月里来揽工满,

十两银子一年钱。

别人揽工我不管呀,

张先生挂在我心间。

(选自《华池民间文学》)

注:①吃粮,方言,指当兵。

②泼散,民俗,敬神或祭祖时,把各种供品分撒一点,以示祭奠。

叫一声情郎哥哥等一等我

正月里冻冰立春消,

二月里鱼儿水上漂,

水上漂来想哥哥,

叫一声情郎哥哥等一等我。

三月里桃花满山红,

四月里来柳成荫,

柳成荫来想哥哥,

叫一声情郎哥哥等一等我。

五月里草莓你先尝,

六月里麦子满山黄,

满山黄哟想哥哥,

叫一声情郎哥哥等一等我。

七月里葡萄挂满架,

八月里西瓜剜月牙,

剜月牙哟想哥哥,

叫一声情郎哥哥等一等我。

九月里荞麦揽成垄①,

十月里柿子满山红,

满山红哟想哥哥,

叫一声情郎哥哥等一等我。

十一月河水冻成冰,

腊月里年货摆出城,

摆出城哟想哥哥,

叫一声情郎哥哥等一等我。

(选自《陇东歌谣》)

注:①垄,荞麦垛。

咱二人相好心连心

(信天游)

虎爱深山鱼爱水,

花爱阳光我爱你。

小米干饭宰羔肉,

吃够喝够没耍够。

对面嘴嘴高曲花①儿开,

把你的白脸脸转过来。

高曲花儿打赛赛②开,

人里头最数妹妹乖。

飞起鸭子落下鹅,

妹妹和我唱山歌。

我给你扯布带花子,

你给我做鞋补袜子。

山羊绵羊一搭里走,

我和你见面手拉手。

白杨树儿根连根,

咱二人相好心连心。

(选自《华池民间文学》)

注:①高曲花,一种野生植物,俗名野韭菜,花晒干后可作调味品。

②打赛赛,方言,意为比赛。

山丹丹开花背坬坬红

(信天游)

山丹丹开花背坬坬红,

先交心来后交人。

白格生生的脸脸太阳晒,

巧格溜溜的手手剜苦菜。

河湾湾地里的灵芝草,

长得俊来生得好。

马里头挑马不一般高,

人里头挑人妹妹好。

清亮亮的玻璃隔窗子照,

满口口白牙对着哥哥笑。

双扇扇门儿单扇扇开,

叫一声哥哥快进来。

眉对着眉来眼对着眼,

睫毛动弹把话传。

一把捏住妹妹的手,

有句话儿难开口。

抓起胳膊端起手,

扳转肩头亲一口。

(选自《华池民间文学》)

再一辈子还跟你一搭里睡

(信天游)

豌豆开花角角长,

想见哥哥泪两行。

桑木擀杖梨木案,

想见哥哥吃不下饭。

一对鸭子一对鹅,

一对眼睛望哥哥。

老远听见哥哥的声,

手软得捏不住绣花针。

一把拉住哥哥的手,

有句话儿难开口。

要吃沙糖化成水,

要吃粘糖嘴对嘴。

扎花枕头四六毡,

咱俩睡下多浪然①。

蛐蛐儿爬在炕头叫,

哥哥的胸口蹦蹦跳。

一对对鹁鸽朝南飞,

泼上命奴要跟你睡。

马茹刺开花根靠崖,

哥哥把我搂进怀。

羊羔子吃奶双髁膝跪,

搂上妹妹没瞌睡。

沟渠里跑马不嫌低,

搂着妹妹还想你。

哥是妹妹的命线线,

在哥怀里打颤颤。

满天的星星没月亮,

叫一声哥哥穿衣裳。

穿好衣裳出院墙,

小心踏在狗身上。

白脖子狗娃眼窝②眯,

不咬旁人光咬你。

半夜里来鸡叫走,

哥哥好像个偷吃的狗。

红油漆箱子黑油漆柜,

再一辈子还跟你一搭里睡。

(选自《华池民间文学》)

注:①浪然,方言,舒服的意思。

②眼窝,方言,即眼睛。

来世还是我和你

(信天游)

一对对鸭子水上漂,

叫一声哥哥等一等我。

鸭子结队过河道,

咱俩搭上个顺心桥。

二刀刀韭菜整把把,

亲口口说下疼人的话。

配对对的鸭子咯咯叫,

妹妹的心思你知道。

丛草湾湾长流水,

死不了我来忘不了你。

你要死了我也不得活,

鬼门关上你等一等我。

一搭里死来一搭里埋,

一搭里走上望乡台。

奈何桥上手拖手,

十八层地狱咱俩一搭走。

刀山上下来油锅里熬,

死活不忘咱两个好。

百灵子过河不沉底,

来世还是我和你。

(选自《陇东歌谣》)

骑马要骑大走马

(信天游)

骑马要骑大走马,

交朋友要交十七八。

十七八来人人夸,

模样攒劲①人利飒②。

上穿蓝来下穿黑,

不是小哥再是个谁?

双扇子门儿单扇子开,

肩头一斜你进来。

初一捎话十五来,

一碗羊肉直放坏。

放坏羊肉不上算,

黧猫打了我细瓷碗。

肩靠肩来手拖手,

把哥送出大门口。

芦花公鸡跳上墙,

我把哥哥瞭过梁。

白马过河三点头,

撂不下亲人哭上走。

河湾的鱼儿离不开水,

早早晚晚想着你。

(选自《华池民间文学》)

注:①攒劲,方言,既精神又漂亮的意思。

②利飒,麻利、潇洒。

死死活活相跟上

(信天游)

三天不见干妹妹,

好像鱼儿离了水。

两天不见哥哥面,

口噙沙糖也不甜。

弯弯镰刀割豆豆,

你是哥的心肉肉。

牛吃白菜驴啃根,

妹妹肝花连哥心。

一把搂住细腰腰,

好像母羊疼羔羔。

红豆豆嘴儿白生生牙,

吃一个包子①浑身麻。

池里鸳鸯成双双,

死死活活相跟上。

(选自《华池民间文学》)

注:①吃包子,亲嘴。

穷死穷活不变心

(信天游)

这山望见那山高,

那山上一棵好樱桃。

樱桃好吃树难栽,

小曲好唱口难开。

小曲子不唱不由人,

我爱妹妹的好人品。

高高山上的灵芝草,

人里头挑人妹妹好。

山丹丹花儿背坬坬开,

这么好的人材你挖苦菜。

白天受苦半夜里睡,

你把哥哥的心想碎。

一对对羊羔咩咩叫,

哥哥的心思妹知道。

三十三颗荞麦九十九道棱,

你是妹妹的心上人。

马里头挑马四银蹄,

十三省就数哥哥你。

山羊绵羊一搭里卧,

我想跟哥哥一搭过。

红殷殷的嘴唇糯米牙,

巧口口说下心里话。

寻上个有钱的有吃穿,

跟上个穷汉你受可怜。

白生生的面皮花棱棱眼,

跟上个穷汉你受熬煎。

穿上红鞋打露水,

走错一步要发后悔。

二道糜子碾三遍,

妹妹爱的是庄稼汉,

羊肚子手巾包冰糖,

哥哥人穷好心肠。

烟锅锅点灯半炕炕明,

酒盅盅淘米不嫌哥哥穷。

打碗碗花儿就地开,

你把你的好心就掏出来。

山羊绵羊一搭里走,

我和妹妹手拖手。

对面沟里长流水,

我跟哥哥一辈辈。

一棵白菜一条根,

穷死穷活不变心。

(选自《陇东歌谣》)

忘了娘老子忘不了你

(信天游)

哥哥走东妹在西,

心上好比刀子劙。

哥哥起身妹妹照,

眼泪滴在大门道。

前沟烟雾后沟雨,

把哥送到沟底里。

芦花公鸡飞上墙,

再把哥哥照上梁。

山又高来路又远,

照不见哥哥照崾岘。

看见崾岘看不见人,

眼泪滚滚转回门。

哭上一阵又一阵,

好像小娃离娘亲。

燕麦开花铃铃稀,

忘了娘老子忘不了你。

(选自《华池民间文学》)

砍断脚跟筋还在

(信天游)

脚踩石头手扳墙,

眼泪淌在红鞋上。

妹妹有心哥不敢,

你还算个男子汉?

我为你身上挨了打,

皮开肉烂我不怕。

砍断脚跟筋还在,

拄上拐棍寻哥来。

快刀子割了我的头,

血身子也要给哥哥留。

咱俩拉手进阴曹,

阎罗殿上走一遭。

豁出死命都不怕,

阎君还能说个啥!

(选自《华池民间文学》)

哥哥过路来看妹

(信天游)

下河里鱼儿上河里水,

哥哥过路看妹妹。

来时好比蝴蝶飞,

走时活像鬼拉腿。

(选自《华池民间文学》)

我和妹妹坐半天

(信天游)

老龙抬头天睁眼,

我和妹妹坐半天。

能和妹妹坐半天,

好比腊月黄瓜尝个鲜。

一把木梳两头尖,

小妹坐在眼面前。

坐在眼前还嫌远,

干脆跟哥脸贴脸。

(选自《华池民间文学》)

冷了身子暖心窝

月儿弯弯照西坡,

冷风吹得树叶落,

悄悄出门等情哥,

冷了身子暖心窝。

(选自《华池民间文学》)

你吃烟来我点火

你吃烟来我点火,

放下烟锅亲一亲我。

红格殷殷的嘴唇糯米牙,

毛茸茸的胡子撩得浑身麻。

(选自《华池民间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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