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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碧烟吐秘

“小姐,别哭嘛。听小婢说。小姐,是二小……不,是嫣玉洁做的,她与四夫人联合三夫人、以及除三小姐之外的所有小姐控制了部分嫣家铁骑后突然杀入后殿,我们嫣府血骑在没有任何准备下几乎全军覆没,之后,她威慑二夫人要将三小姐卖入……卖入那种地方,迫得三夫人不得不交出掌握在她老人家手中的那一点权利,剩下的不服她的人,包括大管家,都有……都被她杀害了。碧箫、碧云、碧散她们三人也早已先碧烟而去了。小姐,碧烟要走了,不能再服伺你。你要记得,这辈子,是碧烟伺候你。所以,你欠碧烟的哦。欠债还钱,小姐你好好活着,等碧渐投胎转世,小姐再照顾碧烟一辈子。小姐,别哭了,女人,哭多了,会变老的。会没人要的……”

一句话都没听进去的嫣玉敏早已被泪水淹没进了太平洋,张自忠苦笑之中时,却见同样无可奈何的碧烟已看向了他。

“先生,你过来,碧烟有话要和你说。”

张自忠怔了一下,却没有反对,应声径直走了过去。

俏脸泛红,碧烟精神出奇地好:“先生,小姐她虽然纵横金陵,但先生你明白吗?女人无论再怎么强,她也还是一个女人。没有一个能离开她心爱的男人的,先生,碧烟要死了,所以,现在已不怕死的碧烟就不怕死地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你不可以不听,更不可以听了之后不放在心在的秘密——先生你知道吗?你的那三幅神秘失踪的画都在小姐顺手牵羊牵进了她的秘室,请最好的人裱装起来的。本来小婢是不可能知道的,但小婢自少不安份,一次就一不小心偷偷溜进了小姐严令我们不得擅自闯入的秘室里,发现了小姐的这个秘密。先生,以你的才智相信已不用小婢这笨丫头再多嘴多舌了吧。先生,小姐她……她……”

微抬的手指就此软软地垂了下去,一双曾经活力四射的眼睛也永远地失去了焦点。

“碧烟……”一声悲叫是那么的嘶声裂肺。

“……女人无论再怎么强,她也还是一个女人。没有一个能离开她心爱的男人的,……”

“……女人无论再怎么强,她也还是一个女人。没有一个能离开她心爱的男人的,……”

“……女人无论再怎么强,她也还是一个女人。没有一个能离开她心爱的男人的,……”

话,一遍又一遍地响起,心中的苦涩也越来越浓郁。是吗?梦幻容颜的你,是女人吗?那为何你却要那样做?你,是女人那当然是一定的,这么说,问题就出在了“心爱的男人”身上了,这是否就是说,一直以来,我这个为你放弃了心中所有的热血、放弃了即将一剑功成的平天之盛功、放弃了一切的一切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你“心爱的男人?”

这是否就是在说,那一年,你所有的浓情蜜意都只是一纸虚空?更直接一点说,你所有的虚情假意都只是为了麻痹我而为你真正“心爱的男人”一谋世子之位?

浓浓地苦涩中,强力抹去心中滴出的点点精血,张自忠木然地道:“把她……埋了吧。人去,入土方为安。”

兀自悲凄的哭着,只是已再也没了眼泪的嫣玉敏仍是一字都未听见。

张自忠黯然拾起一粗壮树枝正待掘坑时却听得嫣玉敏决然道:“住手……我,自己来。”

无声而无泪,眼中尽是浓浓的愧疚的嫣家大小姐没有拔出的软剑碧水,她直接用她的一双从未做过粗活儿的嫩白小手跟土地对抗,直至一双玉手均鲜血淋淋,张自忠这才上前。

“不要你多管闲事,我要自己一个人为碧烟妹妹下……葬!”嫣玉敏怒斥,张自忠只得再次收手。

鲜血淋淋的玉手一把一把地挖土,又再一把一把地将土重新覆上,一把一把地将曾经活蹦乱跳的碧烟永覆尘埃。

玉手血肉模糊,土丘终成!

跌坐于新坟之前,眼中竟是浓浓的愧疚与悲哀的嫣玉敏双眸渐渐空洞,没有一丝生气。

缓缓地走到她身前,看了看她毫无礼仪的坐姿,张自忠柔声道:“想哭,就哭吧。”

痛哭应声而起,与此同时一双玉臂紧紧地箍在张自忠的腿上,螓首深埋臂弯中之中。哭间悲凄,闻之欲凄,在她断断续续的哭诉中,张自忠也知道了事情原因和经过。

不清楚那嫣府二小姐嫣玉洁是怎么知道了王御是她的生身父亲这个在嫣府绝对机密的事情,所以当嫣玉洁知道她与杀王御最大的疑凶李家结盟之后,便立即和她母亲三夫人发动其蓄谋已久的兵变,在其强大的武力下,嫣府上一辈的的几个主事人统统站在了她这一边,而那与嫣玉敏的母亲一母同胞的二夫人也因要将她的爱女卖入妓院而不得不妥协。这种阵仗下,忠于嫣玉敏的嫣府血骑在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下就被嫣玉洁收买了的嫣府另一支实力同样不俗的铁骑所消灭,碧箫、碧云、碧散三婢当场被处死,只有守在后门处的碧烟幸免于难,不敢冒然行动的碧烟只能悄悄地躲在她的小姐回府必经之处预报凶情,四更半时分,小姐终于回府,碧烟自黑暗角落里奔出拦驾,哭诉府内血腥,话犹未尽时追杀骑队突然出现,万箭齐发,危难中,碧烟推其主,集中于主的万箭遂齐射入于己身,主拔剑,碧烟却已奄奄一息。血溅一身,主抱其而遁。骑队尾后追杀!

如泣如诉中,张自忠默然。

又见亲情栗墙,又见亲情血光!难道血肉亲情真的不及那虚空之权与一纸宝贵吗?

又见他宽容的微笑,又见他温和的眼神,又见他执杖的冷漠……

亲情栗墙,一部又一部血与肉的历史。

大哥,远方的你,现在还常常宽容而温和的微笑吗?

日值响午,阳光透过浓密的枝叶悄然钻出,一束一点,斑斑斓斓,犹如血泪。四周,悄无声息。

悄无声息?心中一愕时,张自忠低头却见嫣玉敏已伏在他的脚旁熟睡,泪痕犹未干,恍似一迷路的无助小女孩。

叹了口气,感觉又累又饿的又困的张自忠轻轻掰开那双紧箍在自己腿上的双臂,岂知不但未掰开,她却一惊而醒,泪眼朦胧凄然道:“你也要离开我吗?”

怜惜在看着她茫然无助的憔悴玉颜,张自忠柔声道:“别害怕,在下只是想去摘些果子来充饥。”

流下两行清泪,嫣玉敏吃力地起身,噘起饱满的樱唇道:“不,你就是想离开我。”

这便是曾令名动江南的金陵三少闻之色变的嫣家大小姐吗?张自忠指着前面道:“那里有几株野桃树,我们一块过去吧。”

后背被她用警惕的眼神看着,衣脚被她紧紧地牵着,张自忠若笑着走向密林之中的野桃。

吃饱再寻得一清澈山泉“茶足”后,二人在一阴凉处坐下。

依旧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脚,嫣玉敏的声音憔悴而疲惫:“别走好吗?”

回想起当初自己心如死灰的心境,完全理解她现在的心情的张自忠点头道:“好的,在下不走就是。”

凄迷一笑,嫣玉敏将螓首缓缓在靠了过来,低低地道:“我好累,我好困。借你的肩膀给我靠一下好吗?”

如果是她说:我好累,我好困。借你的肩膀给我靠一下好吗?那么,自己是否也会用这沉默来回答他呢?

嫣玉敏大概是真的累了、困了,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她便已沉沉地睡去,娇躯也全部软软在靠了过来。

张自忠终于切身感受到女孩子的软弱,能一掌震开紧闭之城门的男人是绝对不会把这熬夜再加上一个半时辰的奔波放在眼里的。

思忖间,疲惫由心底泛起,靠着树的他也渐渐地闭上了沉重至极的眼睛。

直至倦鸟归林、暮色黄昏时张自忠才从深深地沉睡中清醒过来,睁眼就是落日彩霞,撇眼时却见那不断眨动着的眼睫,心叹武者的体质就是不一样的张自忠低头看向那仍微有血丝的双眸,轻轻地道:“什么时候醒的?”

依旧将整个娇躯软软地靠在他的肩头,嫣玉敏眼神黯淡:“好像是刚刚,不过却又好像是过了很久很久。”

度日如年吗?张自忠扶过她的娇躯挪开身体道:“小姐你……准备怎么办?”

神伤一笑,嫣玉敏喃喃道:“小姐?你还叫我小姐做什么?我现在连家都没了,还是什么小姐?以后,你就叫玉敏吧。”

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张自忠静静地等待着她的下文。

再次抓紧他的衣角,似乎这样才能安心一点的嫣玉敏低低地道:“我想报仇。”

玉脸色变,苍白如纸,秀眸失去焦点,眼神散乱,嫣玉敏喃喃地道:“你也不肯帮我是吗?”

现在她,当初的自己,一样的悸遇,只是心境不同罢了。一个欲奋起心志立意处仇,一个颓废精神自生自灭!无言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她,张自忠问着自己:“究竟是弱质女流的她异常坚强,还是做为七尺轩昂男儿的自己太过懦弱?”懦弱?嘿嘿,曾经一剑平高丽、皇图霸业的自己也有一天会用这两个字来形容自己吗?

无力地松开他的衣脚,樱唇之血濡红了整齐洁白的玉齿,扶起树杆缓缓起身,心碎了一地的嫣玉敏打了一个凄历的呼啸,马蹄四起,腾云流花并肩驰回,或许是感受到了主人心中的悲凉,通灵的流花控过马首来厮磨着主人的鬃发,低低地呜咽。

翻身上马,再回首深深地看了一眼树下仍无反应,木然而坐的他,嫣玉敏心若死灰,清泪滴落尘埃:“你……保重了……”

绝绝切断自己看着他的那不舍视线,嫣玉敏任由珠算泪肆意,胡乱而不辩方向的就待驰出这伤心伤情之林时,却听得那蕴藏着深深的茫然与无奈的声音突然响起:“小姐你要去哪里?”

骤然止住流花欲驰的身形,但仍不敢回头看好坏木然的影子的嫣玉敏咬牙凄然道:“杀回嫣家,为碧烟她们一报血仇!”

落漠起身,凌视斜阳,张自忠淡然地语气道:“小姐现在回金陵只能是亲者痛、仇者快。”

憔悴一笑,嫣玉敏喃喃地道:“亲者痛、仇者快?我现在还有什么亲人可言?我现在就算是死在大街也没人会为我流一滴泪。”

走到神骏的腾云前,张自忠轻抚修长马颈道:“小姐此去岂不是要碧烟她们的血白流?虽小姐不嫌在下愚笨,在下还能帮小姐一二。”

旋风转身下马,飘落于他身前,嫣玉敏秀眸惊喜连连,难以置信地道:“自忠你真肯帮我?”

含笑颔首,张自忠的眼神深处却是至浓至烈的无尽悲哀与沉痛!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也要像她一般为婢为卫复仇的话……那么,就当这一次是练习吧,为复仇而做的练习!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得到了张自忠的援手之诺,嫣家大小姐似乎一样又没了自己的主意,再次抓紧他的衣脚,睁大一双盈满许多血丝的秀眸无助地问。

夕阳渐去,晚霞缓收,暮色沉蔼,张自忠道:“天色已晚,我们先下山找一家客栈休息一下再议不迟。”

以无限信任的眼神看着他,嫣玉敏一眨不眨地道:“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之后又更加坚定不移地补充道:“玉敏什么话都听你的。”

心中浮现她那如梦如幻的容颜,她,从未对自己说过诸如此类的话,大哥,你听过吗?

摇头晃去她的梦幻容颜,张自忠强笑道:“如果在下一时失口让小姐去死呢?”

嫣玉敏淡淡地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不管你是认真之言还是口误之语,我都会死给你看!”

“哧”地一声抽出缠在其蛮腰上的软剑碧水,横锋胸前:“就用它,一剑穿心!”

眼眉皆跳,避开那有若实质的眼神,张自忠勉强一笑道:“在下玩笑之诘,小姐怎么当真?走吧,天快黑了,我们也该下山了。”

碧水入鞘,不再说话的嫣玉敏只是淡淡地看了脸部肌肉僵硬的张自忠一眼,飘身上马。

腾云流花并肩驰出密林。暮色越来越浓,官道上的人也就越来越少,沉吟了一下,张自忠道:“虽然他们不一定已派人在此地搜索,但万事还是小心一点为好,我们去农家借宿一晚如何?”

嫣玉敏直视着他的眼睛道:“玉敏早已说过,你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呼吸一窒,半响张自忠才叹道:“那,我们走吧。”

流风正待加速驰出时,嫣玉敏眼角突然扫向三丈外的齐人草从,那里的草刚刚无风自动。

衣带飘扬,流风已空,软剑碧水闪电般地扑向那巍巍颤去的草从。

草丛太骇,一人翻滚而出惊呼道:“是先生吗?我是李二。”

碧水剑势轻折,重重架于其大动脉之处,嫣玉敏带着浓浓地敌意与仇视冷冷地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下马步至李二身前,示意嫣玉敏收剑,张自忠问道:“是公子派李兄不断的吗?”

不自觉地摸了摸刚刚被冰冷的剑锋紧紧地压了一下的大动脉,悄悄舒了口气后,李二又忐忑不安地看了看脸罩寒霜、依旧带着浓浓地敌意与仇视的嫣玉敏一眼,心有余悸的他边在心中打鼓边战战兢兢地对张自忠道:“是的,先生。先生……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不行!”语气坚决如铁,嫣玉敏断然否定。

淡淡地笑了笑,张自忠道:“嫣小姐不是外人,李兄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李二一脸为难地道:“这个,这个……不太方便吧。”

碧水再现,剑气如霜,嫣玉敏语冻寒冬:“你再说一次不方便?”

看着满眼哀求的李二,张自忠只得帮腔道:“小姐请放心,在下暂是不会独自随他回金陵的。”现在的张自忠是她脆弱的心灵中唯一的依靠,所以她才会因李二的到来而紧张,以至于对他产生浓浓的敌意与仇视。犹豫了一下,嫣玉敏重新收回了碧水,但口气却依旧没有半点的松动:“不行!”

张自忠很想重复她刚刚言犹在耳的两句话。

“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玉敏什么话都听你的。”

但张自忠也知道,如果他这样重复了,不但与事无补,一个不好还会让已经脆弱到再也经受不起任何打击的她钻进牛角尖,到时可能就这样铸成了一场大错,想到此处时却又暗自一叹,言犹在耳,她却似已完全忘怀,女人,都姓健忘吗?女人,都真的善变吗?亦如她刚刚还异常坚定地说:“柔颖永远都只爱你一个人。”而下一刻,却是一药穿心,一剑透腹!

用笑容掩饰心中的苦楚,张自忠道:“李兄就请讲吧。”

用奇异的眼神分别看了看他和嫣玉敏一眼后,李二犹豫着从怀中取出一叠纸,递过来后低声道:“先生请先看看这个吧。”

叠纸拆开,狐疑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三个大字:缉捕令!

之下是:张自忠,男,二十五六,浓眉、宽额、棱角分明,身材高大。现为李氏家庭之寄门食客。其人在甘三日三更时分于惜惜绣楼乘歌艺大家惜惜微醉时意图非礼,幸小婢阿雨发现,大叫而奋勇救主,却被其兽性大发打成重伤,斯时,四周民众闻声赶至,见丑事败露,淫贼张自忠方仓惶逃窜。现布告天下,发现此淫贼并报其行踪者,赏银百两,活捉此淫贼者,赏银千两。肩众百姓配合本衙,早日捉拿此胆大包天的万恶淫贼归案。大印:金陵府衙!左上方则是一张惟妙惟肖的画像。

目瞪口呆,张自忠实在说不出话来,李二则用一种几近叹息的眼神看着他。

嫣玉敏勃然大怒,飞身就上马。

浓眉紧皱,张自忠声音低沉:“小姐要去哪儿?”

嫣玉敏盛怒中道:“我去杀了她。”

张自忠不再说话,只是抬起已不见任何情绪的眼睛淡淡地看着她,看着那双怒焰炽燃的秀眸,秀眸因为怒焰而不在温柔。

微微侧身,仓皇避过眼睛,嫣玉敏气道:“她如此诬陷于你,我……我……我去杀了她。”

张自忠叹道:“谢谢小姐的好意,但事有轻重缓急,而且,小姐应该先想想我们现在的处境。”

见张自忠说完把目光转向他,李二忙道:“少爷当然不相信先生会做出这种事了,他一看到这布告就立即跑去找惜惜公主解释,希望惜惜公主找出真凶,在不误指无辜的同时查出真凶,但那惜惜公主却推托避而不见,而太府也以一面之辞就将少爷打发了回来,少爷有话也无处控诉。没办法,少爷就想出来找先生,可是现在不但少爷被软禁于城内,就连我们李府的杂园花工也处于被人的监视中,少爷无法亲自出来,就边与官兵纠缠边让小的画状后乘乱溜了出来。沿途找了三个时辰,依我们李家在这金陵附近的眼线找了三个时辰才终不负少爷所托寻到了先生,少爷让小的告诉先生,现在风声很紧,就请暂且先生委曲一二,他会想尽办法尽快运动会先生恢复清誉的。这是一千两银票,请先生查点。”

默然接过十张百两面额的银票,抽出三张塞与李二怀中,张自忠调整心情后笑道:“李兄一路颇是辛苦,这点银子就算是在下请李兄的茶酒,改日重归李府后,在下再另行重谢。”

忙不迭在强行推了回来,坚决推辞,李二正色道:“先生您太澌上看我李二了。我李二虽脑子笨,但李二再笨也绝不会看不出先生平日对我们的照顾和恩惠!我们一直也都是看在眼中,放在心里,感激涕零,就是没机会报达。这次先生被她人误会以至诬陷,我李二能为先生出一份力,乃是莫大的荣幸,何来辛苦之说?先生现在正是要用这些银子的时候,请快快收回,否则李二就要生气了。”

无奈收回银票,张自忠叹道:“能交得李兄这样的朋友,实为在下一生的隆幸。如此多谢李兄了。”

李二搓手讪笑道:“先生言重了。”

张自忠忽然看了看仍高坐于天山雪马流花之上的嫣家大小姐,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会意中,李二低声道:“嫣府二小姐已通告金陵,大小姐生意亏空,且数额甚巨,为怕家族追查,已畏罪携款私逃,目前嫣府已决定从现在起由她来暂时接管嫣氏一族,与此同时,她已经以嫣府的名义捉拿小姐。”

看了娇躯轻颤的嫣家大小姐一眼后,张自忠无言地叹了口气。

抬头看了看已逐渐黯然下来的天色,李二低声道:“好了,少爷还在着急在等着李二的回讯呢,李二就此告别,先生和嫣小姐请保重。”

张自忠牵过腾云道:“就让在下送送李兄吧。”

李二忙摇头道:“不用了,先生暂时不宜露面,还是不送为好。对了,请先生万事务必谨慎,这一路过来,李二不时听到一个消息,人称文曲星子的欧阳世家大公子欧阳应威上午刚到金陵,下午就凭借他欧阳世家的势力以用在江湖中的名望广发这缉捕令以讨好惜惜公主,荆州欧阳世家在这一带不会没有眼线,先生千万要小心。”

李二远去,张自忠沉重地挥手。

十年前那一场动乱中武林精英几乎死伤殆尽。血腥过后,这十年的江湖则是歌舞升平的十年无风江湖。当硕果公存的老一辈们大都清淡争雄之心而悠闲在家时,江湖因此便成了热血冲天、血气方刚的年青男儿们的豪情江湖。

除了传统的三大门派少林、武当、百花的门人出人意料的低调外,现在的江湖可谓新人辈出,这其中,最出色的有四位。好事者总结为:欧阳文曲、尉迟惜花、令狐魔鬼、上官断情。也许是巧合,这四位出类拔萃的年青顶尖高手中,排名第一的欧阳文曲和排名第四的上官断情分别来自并列为“南欧阳北上官”的两大世家,而排在第二的尉迟惜花和第三的令狐魔鬼则平名出身,这样无论是从人数还是从排名上世家寒门双双都没占到便宜的同时也双双没吃到亏。

四人中风头最劲的当然是排在第一的人称文曲公子的欧阳应威了。出身:“南欧阳北上官”的欧阳世家,风liu倜傥,英俊多金,更难得的是其家传一手风云三十六剑已尽得其父风云在侠欧阳忆册的真传,这两年来更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传闻。而这一切的开始却都没有他一年前于京城单挑于下文武举子、力压众才俊一人双摘文武两状元之愧举来得热烈而激动人心,文武双科双双荣登一甲,他却潇酒地挥挥手,轻轻的,我欧阳应威走了,不带走一切属于你的;轻轻的,我欧阳应威走了,空空如也而去,正如我双手空空而来!他潇酒地挂印而去,皇宫震怒,但不知为什么最终却不了了之,,经此一事,文曲星子欧阳应威之名响彻九霄,再加上他本身就风liu倜傥,英俊多金,遂成天下无数春闺待字少女的梦中至情之人,但之后他那一句百惜惜公主不娶的血誓遂又将无数少女原本阳光明媚的春闺打击的前程一片灰暗!

有这样一个人物以江湖两大世家之一的欧阳世家的未来继承人的身份做缉捕先锋……

张自忠心中苦笑连连,苦笑中却还得暗暗祈祷事情早点过去,否则一旦惊动远方的他们……那之前自己一切的努力就完完全全的白废了!

静默中,嫣玉敏柔声道:“现在我们还去不去找农户休息?”

收起心中的郁结,张自忠笑道:“去。为什么不去?”

嫣玉敏娇笑一声道:“你不怕欧阳应威吗?他可是四大公子中实力最强的一个,又是惜惜公主裙下的不二之臣,你非礼了他的梦中仙子,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看着暮色沉蔼,张自忠漠然一笑,不答转而道:“从明天开始,在下奖成为官府和整个江湖通缉的淫……要犯,小姐似乎要明智一点了。”

嫣玉敏却越笑越开心,道:“明智什么?要我和你这穷凶极恶的要犯、淫那个什么的保持距离吗?哼,本小姐才不怕呢。”继而不待张自忠回话,又笑容一黯道:“左右我已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了,跟着你我至少可以偷偷懒,不用自己费神去思考怎样才能生存下去。”

张自忠叹道:“可是在下现在自身难保,跟在下在一起小姐的危险只会更大!”

嫣玉敏忽然飘身下了流花,站在他身前,直视着他的眼睛道:“即使被人万马分尸,但只要与你在一……”

暮色沉蔼,张自忠淡淡在插口道:“天色怎么一下子晚了这么多?我们该去借宿了。走吧。”腾云悠然而行,幽怨再上爱骑流花的嫣玉敏秀眸忽现一线异色。

晨光曦微,张自忠轻睁双眼,小心翼翼地悄然起身,但还是惊醒了身旁和衣而躯的嫣家大小姐。

贫寒之家一般是没有一间以上的空房的,所以当嫣玉敏说:“没关系,我和他……可以挤一挤的……”女孩子都这么说了,张自忠认为做为一个男人就没有那么必要去在意一些东西了,也许以前的他还会为了甘种信念而去在意这些,但关键是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他还有必要再去坚守什么吗?

赫然翻身而起,嫣家大小姐微红着如花似玉的粉脸,撩了撩耳际散落的秀发,惺松地叫道:“碧烟,打水来。”

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张自忠道:“在下去吧。”

环视这凹凸不平的墙壁,嫣玉敏这才意识到原来这里已不是她的嫣府,而她的碧烟也因为她而烟消香陨、魂归西方极乐,心中一痛神情黯然时却见张自忠已走至门口,忙收敛自己的沉痛之心,满脸通红地起身道:“自忠,你等等。”

张自忠闻言回头看向昨晚怎么也不肯以兄妹相称的嫣玉敏,淡然道:“小姐有何事要吩咐在下?”

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嫣玉敏盈步而至,低声道:“这些诸如打水之事应属女人的本份,你一个男人是不可以主动去做的。”

顿了顿,跨过门槛时又回首道:“还有,我希望你能迟早忘记那个执掌嫣府的嫣家大小姐,现在的她只是一个身负血仇、无家可归的若命女孩儿。”

看着她窈窕无限的背影渐渐而去,张自忠心头苦涩。

你,不是无家可归,你只是有家不能归功!至少你还有像你三姨那样的亲人在默默地惦记着你的安危!而自己呢?虽然也是有家不能归,但还会有人惦记自己的安危吗?还会有人惦记自己的冷暖吗?爹娘虽然素来疼爱自己,视如己出,但即使是身为家主的他们也无力改变这种家族千百年来的潜性血腥规则!一山不容二虎,一家不容二子!

又或者说,从被他们抱入怀中的那一刻,自己一生的命运也就这样注定了。也许爹娘根本就是不愿看到亲生骨肉相残才坚决不再生而选择抱养!如果是这样,那现在的结局不是很好吗?自己输了,至少成全了大哥,毕竟,他是爹娘的亲生骨肉。如果赢的是自己这一方,按规则大哥就必须死,到时自己又如何面对爹娘?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他们又如何看自己?……柔颖啊柔颖,我究竟是该恨你还是该谢你?

也许在自己倒在她剑下的那一刻,爹娘也会为自己这个义子伤心一时,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情也会令他们悲痛一季,但,这一切终究难掩亲子胜出的欢欣。时间也总会慢慢地冲淡一切,已过三季,想必他们也早已淡忘了自己这个尸骨已寒的儿子了吧?!你呢,柔颖你也忘了那个曾为你放弃了皇图、放弃了霸业、放弃了威名、放弃了权利、也放弃了自己的生命、自己的一切的一切的傻瓜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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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俗文化是社会文化中与百姓生活关系最密切,也最为大众喜闻乐见的部分。作为历史延传下来的风俗习惯、民族礼仪等等,它无处不在,无所不在,时时刻刻在影响着我们的社会,影响着我们的生活。呼志强、刘瑞才编著的《最有趣的民俗知识》是一本浓缩中国民俗文化知识精粹的趣味问答读本,《最有趣的民俗知识》以全面丰富的知识和史料,讲述各类事物的由来典故,集知识性、趣味性于一体,将近千个基础的中国民俗文化常识辑录在一起,让读者用最少的时间,掌握最多的知识。全书涵盖节日文化、饮食文化、婚丧寿诞、姓名称谓、崇拜信仰、民谚俗语等400多则趣味民俗文化常识。既是一本知识储备辞典,又是生活之余的休闲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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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奶奶是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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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睡觉都是和奶奶一起睡,奶奶会给我讲白话,会和我讲迷语,教我十二时辰,有一些话还历历在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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