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生命的光华
女人就象一条河，夏季高温多雨，河床溢满，翻滚着美丽的浪花，令人投入；到了秋天，雨下得少了，天气凉了，河体瘦身深陷崖岸底下，人们不再像夏天一样关注她，她会被冷落，在被冷落的日子里，她会静静地回味，回味那些河床溢满，以致沟满壕平的岁月，那是个美丽的时光。可是，韦华和石香刚四十多岁，她俩走在道上，老年人会说：“你看她俩，四十岁的人，看上去就象二十几岁。”每当远远的听见这样的赞叹，她俩禁不住偷偷地乐，乐过之后，自己感觉到韦华不是二十几岁的韦华了，石香更是的。
有一天，武巧书记对韦华说：“韦华你还年轻，又有文化，这样，在村小学教书育人吧，你和石香不一样。她岁数比你大，没文化。”
韦华爽快地答应了。
石香的养殖业不仅没能扩大规模，一场疫灾猪鸡一个没剩，全死了。没挣上钱倒欠下武支书两百元。石香躲在屋里哭了三天。
武支书听说后，来安慰石香：“你伤心什么！带毛的不算财嘛，生活总有路可走，村委要建院墙，雇了一帮从山东来的农民兄弟，我把伙食点儿安排在你这儿，你们娘两儿吃的问题解决了不说，你还能挣工份，这个工程至少需要一年时间，一年以后，也许会更有门路。”
石香擦着眼泪说：“我欠下你两百元，什么时候能还上啊！”
武巧说：“这个你别急，我家老刘不有工资嘛。”其实刘彪一年的工资还没有一般社员的收入多。武巧并不宽裕。
假如，给工人做饭的是男人，至少不象石香这样的女人，那么，武巧书记的安排应该说是很好的。可是，石香必定是石香。
几个月后，一帮山东兄弟为了争夺对石香的主动权大打出手，并打出了人命，正在生死决战的时候，武支书赶来鸣枪警示：“你们再打，我一个一个都枪毙你们。”工人们停了下来，现场惨不忍睹，地上、墙上、炕上，没有没血的地方。武巧问：
“你们出来是为什么，不就是给你们生产队上交点儿，自己再挣点儿钱养活家人吗？”
这时，武支书看见其中有一个用手紧紧捂着右眼，鲜血从指缝间不住地流着，武书记说：“我看看你眼睛。”武巧发现，他的右眼已经深陷下去了，可能是打瞎了。武书记喊道：“石香，拿来干净布条，给这位兄弟包扎一下。”
冷静下来后，兄弟们也后悔了，有的看着死去的兄弟还哭了。
沈花局长带着民警们赶来，沈花局长第一句话就说：“又是石香惹的事。”
石香说：“沈局长，这事和我没关系，饭我给他们做好了，他们不好好吃饭，斗嘴，接着就往死打架嘛，还是干活没累着。”
沈花局长说：“你要是一个男的，他们能因为你打起来吗？”
石香说：“我就是女的，变不成男的，活该，打死一个还能给国家剩下五百斤口粮。”沈局长也拿石香没办法。而石香这么发火是因为被打死的是她最要好的，石香喜欢的叫孙桦，比石香小三岁，在这一帮中个子最高，力气也最大，最霸气，打死孙桦的是二十八岁的郑楷，平时，孙桦好指挥郑楷干这干那，郑楷瘦小，哪方面都不如孙桦，只有一点他占优势，那就是郑楷年轻，比孙桦小十五岁，郑楷比石香小十八岁，可年龄无法阻挡郑楷对石香动手动脚，孙桦看见了，就半真半假地打郑楷，有一次，郑楷正抓挠石香，孙桦进来一巴掌打过去，郑楷眼冒金星，口鼻流血，当时，郑楷瞪孙桦一眼没吱声，那也不行，孙桦又向前迈一步说：“你再瞪一个。”石香推了孙桦一下说：“行了，你打了人家，人家看你一眼还不行？”
从此，郑楷暗下决心：“一定要打服孙桦。”这一次，趁孙桦不备，郑楷用擀面杖照住孙桦的后脑勺只一下子，想狠点儿打，让孙桦从此就惧他，没想到，膀大腰圆的孙桦这么不结实，一棒子下去声也没吭，过去了，死了。他们一共七个，死了一个，剩下的就三人一伙儿对打起来。
沈局长问：“是谁打死的？”六个人都不说话，沈花局长又问了一遍，其中有一个说不是我，接着又有四个说不是我，最后剩下郑楷不吱声，沈花局长对身边的民警说：“给他戴手铐脚镣。”
沈局长她们走后，武巧支书说：“去，你们回宿舍，准备一下处理尸体，不光指你们四个，一会儿村民也帮你们。”
都走了，武巧看看地上的尸体，点着石香的额头说：“你呀，你！能不怪你吗——气死我了，难道你做女人错了，难道你漂亮就是错误？”
石香说：“我没给他们做饭好了。”
武支书说：“那就是说我安排你给工人做饭错了呗？”
石香说：“也不是，唉，我也快老掉牙了，再过四年我就是年过半百的老人了。”
武巧书记说：“这四年里，你又不知给我惹多少麻烦。”
石香说：“那我该怎么办？”
武支书说：“我不知道，快收拾屋子，血迹太重的物品干脆扔出去。”
死也罢，生也罢，生活还要继续，村委会院墙不能半途而废，工人少了两人，但进度似乎并不比过去慢，出了命案后，武支书规定：石香把饭菜做好后送到工人宿舍里，不让工人去石香家吃了。（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