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摸了摸面纱,果真湿透了,却不摘下,扭扭捏捏的看着梅妃和太子。他们突然想起,那天她扬言是因为怕父母认出,所以才戴了面纱的。梅妃看了太子一眼,然后露出慈祥的笑容说道:“我们都不说出去,你就摘了吧,这样总是不舒服的。”
她点了点头,摘下了面纱。他们马上露出惊艳的表情,琉璃般黑色的凤眸清澈而深幽,如无底洞般让人想一探究竟却不能,瓜子脸,小鼻子,小唇薄而如樱花般粉色迷人,她为了以防万一,易了容,这张脸虽不及夏侯越的美丽,却也娇艳迷人,这是青衣姐姐的样貌,可惜眼睛和嘴唇是改不了的,不然不会变的这么妖艳。
“这么一个好脸蛋埋在面纱后面岂不可惜?要不本宫跟你的父母说说?”梅妃一边说一边抚着她的脸颊说道。
“秸斓谢谢梅妃娘娘的好意,但是现在秸斓得到越大人的赏识,能蒙着面纱就可以学到各地方的歌曲舞蹈,秸斓已是心满意足,不敢要求更多。”最重要的是,她去哪里找个“父母”来给梅妃说?
梅妃沉默了一会儿,眼神闪烁的状似喃喃自语:“你的他如今怎么样了?”
怎么样?想起了他的种种,每一次的相遇,他温和的笑容,火光中,他深情的眼神,他…是被自己害死的:“去秋三五月,今秋还照梁。今春兰蕙草,来春复吐芳。悲哉人道异,一谢永销亡。屏筵空有设,帷席更施张。游尘掩虚座,孤帐覆空床。 万事无不尽,徒令…存…者…伤。”眼睛一热,眼泪却被她硬生生的忍住了。
他竟然死了!?怪不得眼前的小人儿如此伤怀。梅妃一叹气,突然说道:“你这小姑娘本宫一看就喜欢,敢直话直说,长的好看,歌舞有妙,文采更是好,不如嫁与御儿当个侧妃?”
御儿?太子!?反射条件立即摇头。
“怎么?御儿哪里配不上你吗?”梅妃的语气中有着警告之气。
她还是摇头:“太子样貌英俊,文武双全,身份更是高人一等……”
“想说你不敢高攀?本宫可不相信这推搪之词。”梅妃略带嘲笑的说道。
“不。秸斓只是认为太子纵然是个很好的丈夫人选,但是,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对男人亦是如此,即使太子比他好上千倍万倍,在秸斓的心中,太子却不及他的万分之一。”她低首继续说着大逆不道之词,也不管太子在场。
爱着皇上的梅妃又怎么不明白?怔怔的重复着她那句“眼里出西施”,她突然苦笑道:“是啊~~即使好上千倍万倍,也不及心中人的万分之一,刚才倒是本宫唐突了。”见秸斓摇头表示不介意,她也问秸斓来这里是为了什么?秸斓只好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片。
梅妃忍着心中的痛,回忆了一片……
那天,张淑妃来了这里,说是要探望梅妃和她的孩子。由于当时梅妃还处在得子的兴奋中,而张淑妃又只是刚进宫的得宠的妃子,梅妃起了炫耀之心,带着张淑妃来到内间,让她观看皇上御赐的婴儿的衣裳等东西。后来,她又喝了张淑妃带来的红枣鸡肉汤。等张淑妃走了,过了不到一会儿,她突然腹痛如绞,等太医和皇上来到的时候,婴儿没有了,不久后反被找出堕胎药。
听到这,秸斓低头沉思着,这很明显是张淑妃放的药,可后来又听梅妃说在残留的汤中根本找不到任何堕胎药,这才成了梅妃自己流掉孩子的判断。
既然没有堕胎药,那孩子为何会无故流掉?想了想,问题似乎不是出自食物,那出自哪里呢?等等!食物!?
“请问梅妃娘娘还记得当时汤中有何食品?”秸斓急忙问到。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秸斓一眼,说道:“自然是红粽、枸杞和鸡肉,啊!还有雪莲,那些都是极补的呀,怎么了?”
秸斓眼睛一亮,问题就在这里!脸上露出惯有的冷笑,好事就要出炉了,看的太子和梅妃莫名其妙。不过,她却又愣了一下,听闻梅妃也是一个进得厨房的人,怎么会不明白雪莲的药性?难道她是故意的?抬首看向梅妃疑惑的表情,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还是算了,爱上的女人…果然是愚蠢的。
直到将近黄昏他们才离开。在路上,太子突然对她说道:“现在我相信你是夏侯越的人了。”
这话有点引人遐想哦:“太子何以见得?”
“刚才,你笑的时候,跟他很像,一样的冷,一样的距人于千里之外,一样的带点苦涩。他很少会笑,只有在想到什么计划的时候才会露出这种笑容。还有你的眼神,跟他简直一模一样,想必你跟着他很长时间了吧?”太子停下了脚,直视着她说道。
她有点发愣,只为他眼底下暗涌的情意。低下了头,轻轻地回应了一声:“恩。”
他似乎很失望,转身离开。在宫门口,他们遇上了夏侯翼和夏侯晨,她摸了摸脸上半湿的面纱,走上前向他们打了个招呼。看到秸斓没有事,夏侯翼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夏侯晨叽叽喳喳的说开了,原来他们一大早就等在这里,他还说夏侯翼是白担心了,秸斓根本就没事。她对他翻了个白眼,难道他想她有事么?
“怎么不见夏侯越?”太子突然问到。
夏侯翼一愣,看着秸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太子也随他的视线看向她,眼神复杂。最后还是由夏侯晨说开了:“四弟一大早就不见了,怎么也找不到他!”
到最后,她随着夏侯翼和夏侯晨回去了,她沉思着太子那个眼神,到底是为何?路上,夏侯翼向她询问了情况,她如实的告诉了他,包括她那个计划。这个计划必须有一个代替鬼,最好是将计就计,把问题扯到某个皇子的身上。
她让他们送自己去了楼外楼,便让他们回去夏侯府了。兰飞和傲扬天也等在那里。也许,她该把事情弄的更复杂,无所谓真相到底如何,只要能对付其他皇子就行了。让傲扬天去她的房间砌半朵天山雪莲,偷偷放到张淑妃的寝宫,等头发和眼瞳的颜色恢复了之后,她也一边理着思路,一边换了男装回去夏侯府。
第二天上午辰时,夏侯越被夏侯翼和夏侯晨拉进了楼外楼的天字三号房,听说是因为太子要找他。在天字三号房中,他们四人围着四个边坐,夏侯越就坐在太子的对面,夏侯翼居于夏侯越的右边,夏侯晨在左边。一时间,不知为何四人都安静着,谁都不说话。夏侯越本奇怪夏侯晨会不出声,转头看去,他竟然全神贯注的听着外面的人唱歌,他从什么开始这么喜欢音乐的了?
“落霞城之事,可是你所为?”太子喝了一口酒,看着夏侯越问到。
后者也喝着兰飞送来的果汁,不言不语。夏侯翼先是蹙眉,然后说道:“落霞城被毁一事乃是天灾,太子为何会怀疑到四弟身上?”
“落霞城被毁的着实奇怪,就算是再怎么大雨倾盆,雷电交加,又怎么会达到彻底毁灭的程度?再加上越曾经扬言要毁城,我难免不会想到他。”太子的眼神再复杂不过,落霞城怎么说也是重兵把守,到底他眼前的这人是怎么把城给毁了而又不留下任何牵涉到自己的办法的呢?
“是铁。”夏侯越淡淡的开口。
“铁?”太子和夏侯翼诧异的重复着,这毁城关铁什么事啊?
“铁能导电,我让人做了大量的铁链连夜送去落霞城,绑在隐蔽的高处,当下雨天必定雷电交加,雷打到铁链,便产生大量的电,电打到了被铁链围着的屋子或大树,必然屋毁,树也跟着起火。树木起火,旁边的稻草也跟着燃烧起来。落霞城便是这样毁的。”他尽量用一些俗话来说明,可是看他们三人都一脸茫然的样子就知道,他们肯定听不懂了。
后来,他们又东扯西扯的问了一大堆问题。问过正事,夏侯翼和太子又开始闲聊了起来,夏侯晨继续听曲,而夏侯越?发呆呗!
扯着扯着,太子竟然问起秸斓来了。夏侯翼顿时僵了脸,夏侯越也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杯子问道:“太子怎会对一小女子感兴趣?”
“呵,你那小女子文采出众,样貌甚是迷人,我怎么能不敢兴趣呢。”太子扬起那高深莫测的笑容说道。
“她只是滚滚红尘中的一名无名女子,太子何必在意她。”
“她是民间的一朵出水芙蓉,娇艳迷人,这一奇女子,我自然在意。”
“出水芙蓉也只是民间的一朵小花,太子身边美女如云,多不胜数,秸斓姑娘更是配不上太子的身份。”夏侯翼插入了话题。
“美女如云,知音却难求,难得能认识秸斓姑娘,你们为何推脱?”太子状似疑惑的问到。
“对呀!四弟,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这么紧张一个人,那个秸斓到底是谁啊?能让你和大哥都这么紧张?”夏侯晨也疑惑地转头问到。
夏侯越和夏侯翼都同时闭上嘴巴,眼中闪过一丝尴尬。夏侯越无奈地想到,他不紧张,难道还要让太子来娶他过门么?
太子也沉默的看着他们,把他们刚才的表情都收进眸中。此时,他面无表情,眸中更是波澜不惊,完全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之后,他也没有再问起秸斓的事情,夏侯翼暗自松了一口气,夏侯越虽面无表情,心中却也松了一口气,那个太子就要把他吓死了。放下了心,夏侯翼终于发现了夏侯晨的不对劲,问了他,原来他最近也喜欢上了音乐,前一段时间还带着威武将军来这里听曲,却被威武将军斥说这里的歌曲是娘们的娱乐,他堂堂一个武将不屑这种东西。因为这个,夏侯晨还与威武将军对质过,也冷战过,到如今竟然闹别扭,谁也不理谁了。
夏侯越观察到夏侯晨真的很忠于歌曲,特别是唱情歌的时候特别兴奋,双颊带红,两眼炯炯有神,似乎他离开了的这几个月里,在夏侯晨身上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一些事情,他爱上了谁?又是什么时候遇上的她?夏侯越无心去探究,只想他不要步上自己的后路。
眼前,依旧是振闲的笑脸。人生有情泪沾臆,江草江花岂终极?黄昏胡骑尘满城,欲往城南望城北。振闲,他对不起你的情,更对不起自己的心,他是喜欢你,却宁愿毁了你来换取干娘的幸福。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