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奴婢求求您了,您快下来吧!”
小丫鬟急的都跳脚了,可是树上的那主还在那慢条斯理,乐眯眯的嘀咕,根本就无视小丫鬟的焦急。
“雪团儿,这回你可跑不了,乖,别动,别动。”
这是一棵很大的西府海棠,满树碎碎纷纷的粉花在绿叶的映衬下又添加了桃粉骨朵绝佳的点缀,真的是美的不可方物。说起来这棵海棠还颇有一番来历。林夕身份卑微,骤然受到这天大的恩宠,这自然是有人羡慕有人恨。要说林夕在公主府受宠也就算了,但是廉仪公主自打认了林夕以后就仿佛转了性情一般变得异常活跃,皇城内外大大小小的活动聚会,只要是她得空,必定会携同林夕一同前往。大家顾忌廉仪公主的权势表面上对林夕也是礼遇有佳,但是毕竟林夕名不正言不顺,不要说皇亲国戚就连氏族大家里的小姐也都对林夕颇为不屑,纷纷以与林夕结交为耻。对于所有的这些,林夕也并非未觉察,只是她自己本就不在乎什么权势地位,再加上这些年生活的曲折,所以人情世故这些比别人更看得透些,因而也就更不去计较了。公主把自己所能给与林夕的大概都做到极致了,竟然还说服皇帝给了林夕县主的名号。因此林夕在泉都有了自己的封号,那就是益阳县主。林夕还没有正式分封之前,恰逢皇帝最宠爱的三公主生辰,林夕也在受邀之列。林夕已经能娴熟的应付各种应酬,所以这次廉仪公主并没有和她同行。说起来,林夕其实最烦的就是这些应酬,但是却又不得不去,她现在顶着这样的身份有些事情就由不得自己。再说公主对自己这样好,林夕总也觉得无以为报,所以就只能做好眼前的事情,尽量不给公主找麻烦。公主的生辰不算大事,也就是各家的夫人小姐来贺一贺,看看戏,吃吃宴而已。林夕也知道大家一贯不喜欢搭理她,如今公主不在,情况就更尤为甚。话说林夕这天来的算是早的,于是一个人就在举办宴会的桃林附近转悠。
“呦,那人是谁啊,怎么生的那么粗鄙?”
“啊,快走,快走,怎么遇见她了,晦气晦气。”
林夕顺着声音的来源回头一望,竟是三个身量和自己差不多的俏丽女孩儿。林夕不去理睬她们,继续顺着桃林的边缘徘徊。
那边几人嘀嘀咕咕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林夕也没留意听。
“喂,那人,你怎么见了三公主都不行礼,不愧是没教养的野种。”
林夕听到一阵嘲讽之声,她极其不愿意去搭理她们,但是既然对方都把名号亮出来了,自己就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于是只好硬着头皮赶快上前行礼。
“臣女渠林夕,给三公主请安。”
林夕请安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左肩一痛,接着扑通就跌坐到了地上。
“哼,到底是没教养的坯子,不要给姑母丢人才好,我们走吧,看见她真是败兴。”
三公主冷冷的甩下话就离开了,倒是她身边跟着的两个人还是很不解气的样子,边走边嘴里小声嘟囔。林夕忍着肩膀的痛往宴会的方向慢慢踱去,走到拱桥上,只闻后面有急急的脚步声,还不等她避让,就觉得自己脚下一个不稳,背上被人用力一推,然后就直直的从那桥上扑入到湖水之中。
林夕猝然不妨失足却又不会游泳,所以只能在湖水里上下扑腾。等林夕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正在渠驭的怀里。渠驭说起来还是第二次见林夕,第一次因为有呼延峦岫在,他的心神都被那妖孽勾去了,因而根本就没在意过林夕,这次算是他们的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天林夕穿了一身翠绿的襦裙,头上又戴着粉红的头饰,虽然衣衫尽湿,但是整个人丝毫没有惊惧的神情,倒是像刚在水中小憩,才睡醒的水神一般。渠驭一下子就被这女孩儿的镇静和美貌征服了。他以为林夕不知道他的身份,要知道渠驭在泉都炙手可热,多少权臣名门家的小姐都想博得他的青睐,今天的事情若是换了别人不知道要怎样声泪俱下,必定是惊喜异常。可是还没等他亮出身份,林夕却镇静的离开他的怀抱,并且礼仪周全的向他参拜并且致谢。渠驭望着林夕,心里涌动出来一股从来没有的情绪,他还从来没对哪个女孩儿产生过这样强烈的感觉,看着她不慌不忙的离开,看着她袅袅婷婷的背影,渠驭望着天空长叹息道:“海棠花神现世了!”后来只要有林夕出现场合总会有渠驭半路来访,公主府自然也成了渠驭常常到访的地方,后来还寻了棵极好的西府海棠送来植在林夕堂前。
小丫头急得满脑门子都是汗,焦急的盼望着能有个说话顶用的人来,可是这院子里本就没有几个伺候的,如今又都去公主的宴会忙活去了。
县主正在驯服峦岫给她送来的一直雪白的波斯猫,可是这猫儿脾气古怪,显然也和郡主脾性不投,林夕正在想方设法的把她弄到自己怀里。
“县主啊,您小心点。”
小丫头看林夕寻着猫儿跑到一处枝桠比较细的的地方,更是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小丫头的话音刚落,就听一声更大的喊声在耳畔响起,“小心!”。
小丫头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抹湖绿跌到了一袭湛蓝之中。
“海棠,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渠驭因为责备而蹙起的倒八字眉让林夕觉得很是好笑,不过现在这个姿势过于暧昧了,林夕也顾不得回答渠驭就赶紧争扎着下来。
“呀,公主!”
小丫鬟刚刚从震惊中回过神儿来就看到门口那一簇人拥着得国色天香女子,可不就是公主么。
林夕又气又恼,狠狠的瞪了一眼渠驭。
“看来县主身体果真不适,要不然也不会从树上摔下来。”
林夕听到那人的冷嘲热讽,心里暗暗惊诧,不知道是谁竟敢在这公主府撒野。
“夕儿,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公主急急过来查看公主的伤势。
林夕往说话那人看去,只见是个有些眼熟的中年男子。那男子此时也正用一种玩味的眼神望着林夕,林夕心里莫名的一紧,手脚顿时就出了冷汗。
“没想到,公主当真怜爱县主,果真是母女情深啊。”
众人随即哈哈大笑附和。
“夕儿,伤着没有,不如同我们一同入宴吧。”
“是啊,海……”
渠驭话还没说完,林夕恨恨的一瞪,他立即改口,“哦,林夕,不如和我们同去。”
渠驭嘴里说着和我们同去,脚下却如同生风般的赶紧远离林夕。旁人并不知道个中缘由,所以也未觉出异常,只是林夕近侍的果儿此刻抿住嘴,笑的已经眉眼弯弯了。
入席后,林夕心里的紧张丝毫没有放松。
“早就听闻廉仪公主收了个干女儿,今天得见芳容,美则美矣,只是能让公主如此青睐,光是美貌恐怕还不够。”
“哦?那依国舅您的意思是?”
林夕本就觉得这人极为眼熟,而且还很危险,如今听到公主提到国舅,心里顿时明白了。原来这人居然是西林国舅吕林,一想起吕林,林夕进而想起了自己身上的蛊毒可能便是拜此人所赐,所以心里又是一阵紧张。
吕林一双细眼微微眯起,慢条斯理的说道:“我等久闻益阳县主大名,如今一见,还真是倾国倾城,不过。”
林夕就怕吕林会当着这么多人面说些什么,现在一听到‘不过’,心里顿时就揪了起来。
吕林好像故意要卖关子,他笑眯眯的环顾了在座的所有人一周后,笑着道:“不过若是千里才得一见,却还没有见到县主的才情那倒是有些可惜了。”
大家都以为吕林要说什么呢,没想到说来说去还是想要看看林夕的才情,西林国舅不过也是个色痞而已。在座的人哄堂大笑,都随声附和。林夕悬着的心总算是暂时落地了,转过头去看向公主,只见公主微微用眼神示意让她安心。
“既然吕大人都这么说了,我又怎么好让小女驳了大人的面子,”公主笑着转向林夕说道:“林夕,去准备一下吧。”
“姑母,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夕儿会跳舞,不如我用笛音给她伴奏可好?”
公主笑道:“二皇子的笛声可是泉都一绝,夕儿能有你做伴奏,想必即便舞技拙劣也必不会令吕大人千里而来失望而归啊。”
吕林佯装惶恐,“公主说笑了,微臣今日已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林夕换了一身水绿束腰宽袖的轻便衣服出来,顿时就让所有人眼前一亮。
“夕儿,我给你做伴奏,你要什么曲子。”
林夕微微施礼:“有劳殿下,《云岫》就可以。”
云岫是一首婉约轻妙的曲子,所以配上舒缓游曳的舞步最为合适。林夕虽然小时候有些舞蹈的功底,但是毕竟中间有几年间断,再加上来公主府时日尚浅,舞蹈的技艺还未完全掌握,因而选一只简单的舞蹈,只要意境到了就可以了。
林夕用心的在跳这曲云袖,身姿摇曳,藕臂轻摆,很是有韵味,再加上渠驭高超的吹奏技巧,这舞蹈的确让人耳目一新。虽然算不得一舞成名,但是舞蹈本就是因个人的魅力不同而表现不同,林夕这一舞倒是让大家不敢小觑这个丫头,今日如此,那不久以后公主的这个养女极有可能会名动泉都。
吕林吸引公主以及林夕注意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所以接下来也没提什么别的要求。不过林夕觉得这个吕林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过自己这颗棋子,只是不知道这人当初究竟是怎么打算的,竟然可以算出几年以后林夕会对他有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