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语反叛,是你教唆的吧?否则他就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兰息月向我掷出手中的一把弯刀。
不等我出手,司马与俦拔剑在手,将弯刀挑开。
“幸好我事先在牢房的油灯中下了能让练武之人筋骨无力的‘含幽’,否则,我怎么能如此轻易的杀了你的得力手下。”兰息月柳眉倒竖,“灵均大人好歹是你的养父,你竟然要杀他。齐成碧,你好狠的心!”
司马与俦将脚下葛藟的头颅踢开,“成碧做什么是成碧的事,什么时候容得到你这个外人置喙。”
我盯着葛藟的头看了很久,我想到杨柳村的那个小院里,露葵还在等着他的情郎,可是他永远都等不到了。这样一想,我的心就好像被什么堵了起来。
为我而死的人很多,我却头一次为这种事伤心。或许是因为之前为我而死的人之于我,仅仅是一个数字或者名字,而葛藟,他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希望,有自己的感情。如果那一个清晨,我没有牵着马走进杨柳村,那么,他将继续自己安静祥和的人生,远离纷争与厮杀,和心爱的人在一起。
我又想起了之前为我而死的那些人,他们每个人身上的都有一个故事,并不会比我的故事逊色多少——石壕吏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然而,为了我的筹谋,还有更多的人将要死去,也将有更多的人心碎或者心死。但是,我还是会头也不回的沿着这条路走下去,踩着鲜血,踏着白骨。
我以前坚信我是对的,现在,我只能无数次的告诉自己我是对的,只有我,才能让天下太平,国泰民安——每个生在皇家的人都多多少少有点中二,我想我不是一个人。
“齐成碧,你……(以下省略八百八十八个字)”正在控诉我的罪状的兰息月发现了我的走神,不禁发飙道:“齐成碧,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啊?”我用绝对纯洁无辜犹如新生儿的眼神看向兰息月。
兰息月挥刀向我和司马与俦砍来,“狗男女,纳命来!”
司马与俦用剑架住了兰息月的弯刀,与她打斗了起来。
我一边看热闹一边说:“我原以为杀人之前说一大堆废话是白道的不良风气,没想到这股不良风气已经蔓延到了****,等百里天涯回来我一定要向他谏言,这种风气一定要得到整治,古往今来多少事都坏在了说废话上,多少小说的反派人物就是因为诉说自己的作案手法没有一刀砍死主角结果反而被主角弄死,有这样的前车之鉴你不好好参考非要跟我说废话,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我会很苦恼到底要不要弄死你……”
兰息月被我的风凉话气得七窍生烟,一个疏忽,身上的衣服被司马与俦划开了一道大口子。
“月儿,我来助你。”莫语解下腰间的鞭子,就要往兰息月身边跑。
我抽出长剑,拦住了莫语,“想要以一对二?先问过我手中的剑答不答应吧。”
这是我与莫语的第二次交手了,比起上一次,他出招放开了许多。我毕竟不是刀口舔血的江湖人士,在他的长鞭追魂之下,我狼狈至极。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包含内力的长啸,在场众人被震得内息不稳,手上的动作都是一停。
一道黑色的身影惊鸿般掠出,一手抱着我,一手提着司马与俦,直至行到了一山洞前,我和司马与俦才被放下来。
我惊呼:“百里天涯!”
百里天涯满脸肃杀,“莫语竟敢对你出手,看来他真是嫌自己命太长了。”说完,他拉着我进了山洞,看也不看司马与俦一眼——他面上平静无波,心里却在想,岳父看女婿,果然越看越讨厌。
百里天涯在稻草上坐下,“我要打坐,你为我护法。”
我看着百里天涯闭上了眼睛,心里砰砰直跳。他现在对我毫无防备,实在是我下手的良机,但是我并无十成把握,倘若事败,百里天涯虽不会杀我,可是……我看了正走进洞中的司马与俦一眼,将手中的银针藏回了原处。
我在百里天涯身边坐下,司马与俦则坐在了我和百里天涯的对面,他看着我和百里天涯,欲言又止,最后他索性也闭目打坐。
我心里纳闷,转念想到司马与俦并不知道我和百里天涯的关系,不禁失笑。
天色渐暗的时候百里天涯才睁开眼睛,他长出了一口气,说:“真不知道莫语是从何处得来的‘乌有’,此物珍贵难言,难为他了。”
我不动声色地说:“我生长在皇宫之中,见过无数奇珍异宝,这‘乌有’我也听说过,它能让人依人所言产生幻觉,是不是真的?”
司马与俦看我一眼,并没有说话。
“‘乌有’只能产生奇兵之效,一旦有了防备,它也就形同虚设了。麻烦的是,‘乌有’中掺有罂粟。”百里天涯微微皱了皱眉。
“罂粟?”我说。
百里天涯如我所愿的把他的弱点说了出来,“我族有暗疾,接触罂粟就会发狂,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
接触罂粟就会发狂……
我脑中充斥着围绕这一点展开的各种计谋,然后我对各种计谋进行了可行性分析从中挑选出成功率最大的几种,最后对比成本敲定了两种,我们姑且称之为甲方案和乙方案,为了保持本故事的悬疑性及趣味性,方案内容自然是保密的。
司马与俦脸色一变,随后若无其事的说:“‘东君羽卫无供给,借控春风十日粮’,罂粟既可食用,又能入药,没想到还能使人发狂。”
听了司马与俦的话,我马上推翻了甲方案和乙方案重新建立了一个我们姑且称之为丙方案的绝妙方案。
百里天涯忽然说:“如意,你饿了吗?”
我老实的回答:“饿了。”
司马与俦发现我和百里天涯都在看着他,额上不禁青筋凸起,心想,成碧看着我还是寻常事,百里天涯你这么一个有手有脚的大男人还是一代枭雄看着我难道不害臊吗。他坐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按耐不住,认命地打了一只野鸡回来。
百里天涯看着在司马与俦手中挣扎不已的野鸡,“如果生火,就会被人发现。小子,你是要本座茹毛饮血吗?”
司马与俦松手,逃出升天的野鸡在山洞中四处乱窜,羽毛纷飞。
百里天涯用他在江湖中无人能及的神功将野鸡毙于掌下,冷冷的说:“废物。”
我看着死去的野鸡,“我今天算是见识了什么叫杀鸡用牛刀。”那些白道精英要是知道一只野鸡得到了和他们同等的待遇,不知九泉之下会是何等的表情。
“你去寻些野果来。”百里天涯对司马与俦颐指气使地说。
司马与俦站着不动,“你是墨焰教教主,我是罗浮山弟子,别人怕你,我可不怕,我似乎没有听你差遣的必要吧。”
“你偷了本座的爱物,自然要补偿本座。”百里天涯颇为危险的眯起来眼睛。
司马与俦冷笑,“教主的爱物?我怎么可能偷教主的东西,教主有什么东西是我稀罕的。”
百里天涯抚掌大笑,“本座这件爱物,可以说是天下无双,人人觊觎。本座没有守在她身边,害得她落入你这种宵小之辈手中,实是本座平生一大憾事。”他缓慢地一截一截挽起袖子,“不如今天,本座就杀了你,取回本座的爱物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