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跳动的烛火不知在什么时候悄然的消散,空旷的书房一片漆黑,就如孙山此时的内心,似乎已经失去了光明与希望。好久,浑浑噩噩的孙山也没能安稳地进入梦乡。
“孙策,孙策何在?敢放老夫鸽子,看我怎么收拾你!”院中的吵闹,惊醒了刚刚入睡的老人,孙山不禁愁上加愁,没想到这个诸葛先生会在此时找上孙家来闹,看来越是优秀的先生也就越顽固啊!
来到院中,孙山苦笑相迎,那笑脸苍白而疲惫。“先生,此事另有因由,请至客厅详谈!”
“去什么客厅,我找孙策,老夫活了一把年纪,还从来没有遇见过敢放我鸽子的人,他是头一个,我非找他算账不可!”诸葛青云似是一个无理取闹的泼妇,根本不理会孙山,坚持要找孙策,赖在院中扯着嗓子叫喊,闹得整个大院中人都匆匆来观。
“不瞒您说,策儿刚刚负伤,伤势比较严重,所以,请先生见谅,等策儿伤势好转,一定登门谢罪!”孙山言语还算客气,毕竟他看不出此人的深浅。而此时,他暗暗侥幸,如果真将孙策交给这样的一个人,孙策的前途堪忧啊!
“伤势严重?死了没有?”诸葛青云也不顾及众人恼怒之色,大大咧咧地道出这惊人之语。此话一出,即便向来稳重的孙山也是转恭为恼,即便他阅人无数也从未见过如此神经的人,后院起火还添把柴?
“老匹夫,不要以为我孙家任你为先生你就有多大的权利?我孙家将策儿交给你,结果弄得一身是伤,我们还没找你问罪,你还敢到这里撒泼?现在我告诉你,这里没有你的学生,今天你就立马给我滚出孙家镇,别逼我孙家赶人!”秦柔一直守在孙策身旁,听到外面的吵闹,便自顾自地跟孙策告别,尽管孙策什么也听不到。当秦柔来到院中,正好听到诸葛青云那令人发指的言语,当下怒火中烧,也不顾及身份与形象,一吐心中怨气。
这些话听在孙家人耳中皆是畅快,即便孙山亦是如此感觉,当下也不阻止,任由秦柔发泄,直到秦柔话毕,孙山才象征性地喊了句“住口”。
诸葛青云看看四周,大院中人来得八九,挤满了前院,满意地点了点头,一改先前泼蛮形象,轻捋长须,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不妨事,为人母,替儿忧,大善也!”
见众人的目光投来自己一处,诸葛青云更加得意。“站在不同的高度,你所见到的景物也自然不同,甚至你我对于死亡的理解都完全是两个概念。你说孙策伤重,在我看来他与平常并无区别,同样是睡一觉而已。不妨告诉你们,我来自药宗!”
药宗,太古七大宗之一,太古七圣神虚子所创,最为擅长的便是医与药。传说这个世界上存在一枚长生丹,便是出自神虚子之手。或许其他人不太了解,孙山却清楚药宗的能量,七大宗中随便走出一人便可抬手覆灭一个大国。
诸葛青云见众人并非太过震惊,反倒是窃窃私语地向四周询问起来,心中不免鄙夷一把。
“秦公主,不知三十年前秦宫之危你可曾听说过?”诸葛青云循循引导。
三十年前,秦柔还未出世,不过宫廷中的种种父亲常常拿来当故事讲给秦柔听,而宫廷之变就是其一。
那年秦王寿终,众王子争位以至朝野动荡,各州郡暗流涌动,百姓苦不堪言。然大战将起,一名草野郎中以神乎其神的手段将已断气数日的秦王硬是拉回了人世。虽然外界一直传言当年秦王只是病重,可作为丞相之女,秦柔曾听父亲信誓旦旦地说过他亲眼看到秦王断气,太医皆回天乏术。至于当年那个大夫世人只知他姓“郝”。
看到秦柔震惊,诸葛青云也是无奈了。太古七大宗到如今都没有多少人知晓,自己区区一个弟子却使得一国公主惊呆,时间真是无情,沉寂的太久,以往的威名都已被磨灭了。
“劳烦先生请来神医,救救我家策儿,孙家感激不尽!”秦柔贵为大国公主,但她更在意的身份便是为人母,为了儿子,她宁可丢掉公主的高傲。
“额?”诸葛青云真是被气傻了,说了半天,怎么还不是恳求自己来医治?有这么逼人暴露身份的吗?刚才摇头摆尾卖弄的诸葛青云就好像被踩断尾巴一般,脸色青一块紫一块。
“还望先生相助,只要能找到那位神医,但凡我孙家能办到的,绝不搪塞半句!”孙山抱拳道。
“你们就不能恳求我啊?我也是药宗的,而且还是宗主,我求求你们了,求我好不好?”诸葛青云心中在呐喊,可惜这些话绝对不能说出来。
“我服了你们了,从古至今,我最佩服的就是你们孙家!”诸葛青云被气得够呛,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怎么这些人还不明白自己很是超凡脱俗呢?
“先生此话何意?”孙山自然知道药宗能量,也知晓眼前之人定是大能,只是那郝神医才是世间公认的医道至尊,听诸葛青云提到当年秦国旧事,自然首先想到去请神医,而不是恳求诸葛青云救治。诸葛青云突然变脸,让孙山摸不着头脑,又怕这位改变主意,不再相助,只得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事,说得多了,口干舌燥,清清嗓子!”诸葛青云不耐烦地随口道。
孙山可不敢当作玩笑,立刻命孙武取来自己珍藏多年的药酒。此酒配药来自一张古方,有延年益寿之功效,最神奇之处在于此酒入口甘甜,丝毫没有寻常酒水的辛辣之感,以此酒为礼,也算是针对药宗来个投其所好。
诸葛青云浅尝一口,不禁点头,本就没指望孙家这样的小户能拿得出什么让他看得上眼的东西,没想到竟意外地再次尝到曾经的瑶池之主调制的这种酒,单从味道上来说,几乎丝毫不差。再想起那人,心中不知是苦是甜,天道飘渺,其实不归路。
“先生,策儿的伤……”孙山见诸葛青云还算满意,适时插话。
再忆往昔,诸葛青云也没心情再卖弄,伸手一招,天空飘来一团朦胧,似云非云,似雾非雾。“唉,毕竟是个孩子,经历了这么大阵仗,吓着了!”接着,只见他手指一弹,轻喝一声“去”,那团朦胧腾空而起,径直飞向了孙策的房间。随后,他取出一枚丹药递给孙山,“明日一早,待孙策醒来,服下此丹,伤势便全好了!我们的约定如今只能延后一日了,秦公主,你没意见吧?”
“只要我策儿能平安,我不会反对!”秦柔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心中念念不忘的总是孙策的安危。
“放心,老夫告辞!”
“噢噢,小少爷有救了,真是太好了!”众人欢呼,一片沸腾。
清晨,孙策骤然睁开双眼,惊坐而起,口中还慌乱喊着“快跑”之类的话,惊醒了床边半睡的秦柔。
“策儿,你醒了!策儿你真的醒了!太好了!”虽然诸葛青云并没有骗人,秦柔还是担心的紧,坚持要守在孙策身边,她要第一个看到自己的儿子安然无恙。因为担忧,所以一晚上她都没有合眼,直到天蒙蒙亮,才昏昏沉沉地趴倒在孙策床边,此时的兴奋也难以掩饰她那一脸的憔悴。看到孙策果然清醒过来,激动地抱着孙策一阵亲昵。
“对对,吃药,吃药,诸葛老师说了,等你醒来将这颗药丸服下!”拥抱片刻,秦柔猛然想到诸葛青云的交代,转身取来丹药道。
“母亲,孙亥他们呢,他们怎么样了?”孙策满脸焦急地问道。
“他们没事,昨晚我派人一一确认过,只不过都在担心你呢,吃完早饭赶紧上学堂吧,不然恐怕我孙家大院晚间又要聚集一帮白吃白喝的小鬼了!”孙山一大早就过来看孙策,正巧听到孙策询问,有孙如此,倍感安慰!
闻言,孙策才平静了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爷爷,我错了!”
“你没错,孩子,保护孙家镇百姓的安全是我们孙家人的职责,不然我们也不配拥有这片封地,你能从小就明白这个道理,我觉得很欣慰!”紧张的心情过后,孙山感觉心境都发生了变化,虽然很高兴,但此时内心却出奇的平静,或许在修炼一途上,自己将再次迈进。
“策儿,你觉得与你对敌的那个汉子武艺如何?如果再战,你有几分胜算?”孙山安慰几句,开始指导。
“那人轻功造诣在我之上,身法灵动迅捷,出手既快又准,孙儿就是再战也敌他不过!”孙策如实答道。
“我见你们打斗痕迹,你所走的步伐并不凌乱,只是在中途总是慢上半步,你可知为何?”孙山耐心的分析着。“对战不比平常练武,一步慢,步步慢,按部就班落下一招就使不出后一招是你所短,那人出身将军府,出招灵活是你不及,以你目前的实力其实与他相差不多的,即使难以取胜,若一心逃跑,他也难以留得下你,说起来你的实战经验还是太少了!”
“孙儿受教了!”孙策自知此次闯祸不小,老老实实地听着。
“算了,这种东西不是光靠说说就能接受得了的。晚间,先生会将你留下,我便不派家丁跟随了,此人来历不凡,你好好与他学习,有他指点他日你便可自行将昨日之耻洗刷。再见先生,你可要好好致谢,是他救了你的小命!”孙山乐呵呵地嘱咐。
“孙儿遵命!”孙策勉强答应,对于那个先生,它是发自内心的没有任何敬畏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