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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记往事(2)

我这篇短文无力像那本书那样,从“居住在银川,受教育在银川,购物在银川,旅游在银川,绿色银川,数字化银川,信用银川”等诸方面,全方位地去描述,仅从我身边说起,从我亲身经历和所见所闻说起,选取几个镜头,看看银川是怎样由旧变新,由穷变富,由小变大,由土变洋的。

初识银川,是1968年春天。一天,我和老郭、小李3人从盐池县南部山区一个生产队坐拖拉机到银川为集体办事,第一天到吴忠,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乘汽车,中午到南门停车场。那时,银川到处贴满标话口号和大字报,一阵风刮过,尘土飞扬,纸屑乱飘,大街小巷,脏乱不堪。抬眼望去,银川城灰头土脑,一片破旧低矮土坯房,仅有两座大楼——邮电大楼和百货大楼。说是大楼,其实只有四层,用今天的眼光看,又土又小不值一提。倒是南门楼、鼓楼、玉皇阁、西塔等几座古建筑还有点气势,如鹤立鸡群,惹人眼目,人们会停住脚步观赏一番。

街上很少有公交车跑动,即使有也派不上多大用场,小小的银川城,抬脚动腿,用不了半小时就可以从南门起穿过新华街、解放街、文化街,到湖滨西街青少年宫处,就把街走完了,再往北就出城到了郊外。

我们在银川办完公事,只用了一天时间。还有一天时间,特意逛了银川城。先上百货大街,再到柳树巷(今步行街)宝珍照相馆留影纪念,又去中山公园看老虎。公园里杂草丛生,银湖周围芦苇密布,游人寥寥无几。哪有老虎,只有几只猴子和两头毛驴。我们大失所望,小李说:“毛驴和猴子,谁没见过。走,看火车去。”一下提醒了我们,是呀,来银川不看火车,等于没来。我们兴趣大增,从公园出来一路小跑,大约一个小时就到了新城。新城比老城还要小还要土还要旧,跟个小镇子差不多。穿过新城就是火车站。我们还没缓过气,恰好一列火车从南向北开过来,风驰电掣,轰轰烈烈,震得地皮微微颤动。

小李大为惊叹,说:“啊呀,火车跑得真快!”同行的老郭见过大世面,说:“小李,你甭冒山气。”小李有点摸不着头脑,问:“我咋冒山气?”老郭说:“你听着,我给讲个老山汉看火车冒山气的故事。”就一本正经的讲起来——

有个老山汉,由儿子陪着专程来银川看火车,离火车站不远,就望见一列火车呼啸着飞奔而来。山汉惊呆了,问儿子:“火车怎么爬着跑?”儿子回答:“对对,火车是爬着跑。”老山汉连连赞叹:“狗日的火车爬着跑都这么快,站起来跑更了不得。”儿子笑了,说:“爹,你冒了山气,火车只能爬着跑。”老山汉躁了,气狠狠骂儿子:“狗日的你哄谁,爹过的桥比你走的路多。”掉转身忿忿地走了。

小李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和老郭也笑了。

1984年春天,我的工作调到银川。阔别15年,再看银川,情况大不一样,建设步伐加快,城市面貌天天在变,一天一个样,一步一台阶,一条条马路拓宽延伸,一幢幢楼房拔地而起,一座座公园落成开放,一个个小区竣工入住……日日有鞭炮鸣响庆贺,时时有建筑矗立封顶,每日每时都在更新、成长。放眼银川,新建筑,新马路,新园林,新湖泊,新面貌,新气象,流光溢彩,眼花缭乱。

从我的住房搬迁经历,可窥银川变迁的一斑。刚调入银川,住房无法解决,没住房,户口就落不上,落不上户口,吃粮不给供应,孩子也入不了学。我兜里揣着户口本,四处奔波想办法,从春天到秋天,半年过去了,眼看要开学,房子还是没着落,仍然是黑户,3个孩子上学在即,我心急如焚,就大着胆子去找金晓昀市长。金市长听了我的陈述,当机立断,又打电话又写条子。很快在北门双庄为我解决了3间40平米的土坯平房,这一片平房是单位和个人集资,政府提供地皮临时兴起的周转房,专解决无房职工燃眉之急。五口之家住40平米房子,实在紧巴,但总算有了住处,面临的入户、吃粮、孩子上学等困难都迎刃而解了。我心里十分感谢金市长的关心,至今铭记。

然而,形势并不乐观。因为是临时建房,又在城郊一片低凹碱滩上,周围环境很糟糕,晴天白茫茫,雨天水汪汪,每天出入要趟半寸厚尘土的村道,若是下雨,就变成了水泥路。沾两脚泥还算好的,常常是卷起裤腿扛着自行车淌水前行,一不小心就会掉进水坑里。晚上蚊子成群,叮咬得夜夜不得入眠。更难熬的是连阴雨天的日子,外面大下,屋里小下,外面不下,屋里还下,屋地上摆落锅碗飘盆接漏雨,嘀嗒叮当之声不绝于耳。虽然没有“布衾多年冷似铁,骄儿恶卧踏里裂”的凄苦,却饱尝了“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的滋味。3年后,我出卖劳动力为市粮食局修志书,在城内调到一套60平米楼房,有点拥挤,但好歹是楼,屋里有自来水,不用去外面如厕,一家人住得倒也安然。

进入1990年,银川市的楼房建设日趋增多,市民住房条件大为改善,市上在湖滨体育场后边给我分配了一套75平米楼房,虽是旧房,但却宽敞,还装有暖气,位处市中心,出入挺方便。所以我们一住就是10年,我打算继续住下去,忽然来了好事,市上决定给我调换新房子,说是现在住房面积不够标准,据说还有七八个干部跟我一样,是搭房改的最后一趟车。真是天上掉馅饼,我高兴得手舞足蹈。仅管后来遇到不少麻烦,几经折腾,也走了不少门子,但终于如愿以偿,2002年搬进一套90多平米的新楼房。眼下,儿子、女儿都已成家,另立门户,都有了自己的新楼房。我的住房面积最能说明住房条件改善程度:20世纪80年代初,人均8平米;90年代人均20平米;进入新世纪人均45平米。像我这样中等生活水平的家庭,银川有成千上万,诚如杜甫诗句所言:“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数字最能说明问题。2003年以来的5年间,银川市房地产开发企业队伍不断壮大,2005年通过注册资质的开发企业185家,比2001年增长23.3%,其中非公有制企业178家,所占比重达96.2%;房地产开发完成投资逐年攀升,2007年有望突破58亿元,创历史最高水平,5年累计完成投资约260亿元,是前5年完成开发投资的3.5倍;累计完成住宅投资156亿元,比前5年增加110.4亿元,增长2.4倍;累计竣工房屋面积1486.7万平米,比5年前增长1.4倍。其中完成住宅竣工面积1129.8万平米,比前5年增长1.5倍,2006年城市居民家庭人均住房建筑面由2003年的22.9平米/人,增加到26.2平米/人。随着银川“两个最适宜”城市建设的加快,吸引了周边省市县居民到银川购房定居的人数与日俱增,目前已占5%以上。

再看银川的街巷道路变化。20世纪70年代还是一条大街(解放街),一条半公路(自南向北经过银川的109国道、从老城向西经过新城,火车站、新市区接沿公路的半截道路)的银川,大街小巷窄小拥挤,坑坑凹凹,晴天灰土扬,雨天两脚泥,群众戏称“扬(洋)灰街水泥路”。下水道经常堵塞,每年市政府都要投入资金和人力,将街巷或道路豁肠破肚,进行疏通。人们讽刺说:“银川地方怪,年年把马路翻开晒。”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银川的街巷改造和公路建设全面展开,街巷取直打通,道路拓宽延伸。以兴庆区为例,改造整治了新华街、解放街、文化街、湖滨街、清和街、中山街、民族街、凤凰街等,还改造了几十条巷道,眼下是大街小巷,绿化亮化美化;5年来,城市道路总长增加了136公里,总面积733平米,人均拥有城市道路面积居西北五省会城市第一。新增和扩建的长城路,北京路、上海路、北塔西路、贺兰山路,形成了以北京路,亲水大街为重点的六横十六纵的城市路网体系。路面由四车道增为六车道,再增为八车道,畅通无阻,车水马龙。还开始修建过街天桥、地下通道,真是天上地下皆有路,四通八达任你行。

园林绿化,绿浓花香,景观水道,典雅宜人。“十五”期间,银川市兴建了七大广场,八大公园,有团结广场、人民广场、新月广场……阅海公园、唐徕公园……无论是行走在109国道、贺兰山路,还是艾依河、亲水湾,或是居民小区,所到之处,映入眼帘的都是令人心驰神往的绿和心旷神怡的香。2006年统计,银川市的绿化覆盖率、绿地率、人均公共绿地面积分别为2.42%、23.06%、7.45平米,在西北五省会城市中排名均居前列。随着绿化工程的实施,水道景观也初步形成,“塞上湖城”已展现在世人面前。20公里长的景观水道绕城而过,湖面波光粼粼,湖水缓缓流淌,岸边垂柳摇曳,游人悠闲安逸。身临其境,忘乎所以,真乃不是神仙胜似神仙了。外地朋友到此游览,惊叹不已,说:“真没想到,银川这么美丽,这么气派。”银川的确长高了,长大了,变美了,漂亮、优雅、大方,时时向世人展示着迷人的风采。

银川的巨大变化不止是经济发展,城市建设,以及人们的吃穿住行,其精神文化的提升,同样令人惊叹。过去人们见面,第一句问话是“吃了吗?”现在见面除了问“换房了吗?”“买车了吗?”问的最多的是“上网了吗?”上网就意味买电脑。由此可见银川人的恩格系数下降了,投入文化建设的经济上升了。有几种现象很能说明问题:街道两边的垃圾箱增多了,大街小巷整洁干净,墙角旮旯极少有垃圾,因而今年被评为全国卫生城市;走进市图书馆阅览室,常常是座无虚席,鸦雀无声,大家都在聚精会神读书;字画装表店、花店随处可见,购字画、买鲜花的人络绎不绝。今年8月开始,银川市开展了一次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花卉户外展,一直延续到国庆节后。300万盆鲜花亮相街头,各种图案造型,将金秋的凤城装扮得妖娆艳美,绚丽多彩。兴庆区大新镇花农的40亩温室花卉“育苗基地”,培育花卉上百万盆,品种近20个,不仅供应银川,还销往周边省区,非常俏销,价格也一路攀升。目前,兴庆区种植温室花卉11类近60个品种,花卉生产面积1万间,生产花卉360万枚,全年花卉总产值400万元。正在银古路口近旁兴建的花卉市场,面积2万余平米,销售大厅总面积13860平米,为西北省会城市之最。

生活在银川的人,很有安全感。安全是衡量一个地方精神文明建设的重要标志之一。可用反证法来证明:不少犯罪分子走南蹿北,屡屡逃脱,却常常在银川落入法网。如全国有名的大骗子“点子大王”何阳,行骗全国,安然无恙,讵料,意在银川落马。难怪有个犯罪分子喟叹:“多少大城市都闯过来了,想不到在小小的银川翻了船。”

银川的变化,用我这支拙笔是难以尽书的,我只能用“换了人间”来表达心迹和美好的祝福——

愿银川更加繁荣和谐!

银川人民更加幸福美好!

(2007年11月1日)

乡下的生活

又是“十一”长假,城里人挤疙瘩,熙熙攘攘,吵吵闹闹,没一刻宁静,没一刻轻松。实在颇烦。朋友老延邀我去他家住几日,说乡下松动,清净。三十日下午就搭车去了。

一见面老延就笑说:“高兄怎么越吃越瘦了?”老延妻跟了一句:“这叫苗条,谁像你胖得跟猪似的。”看看眼前膀阔腰圆的老延和体态丰满的老延妻,我自惭形秽,说:“还苗条呢,快成骨架了。”老延说:“有钱难买老来瘦,高兄一定是长寿之人啊。”走进屋,脚地齐刷刷立着一高两矮三个汉子,个个虎背熊腰,黝黑结实。老延说:“这是我的几个同事。”便一一作了介绍。满屋子弥漫着肉香味,多年没闻到这么浓烈的肉香味了,我贪婪地吸一口,问:“什么肉这么香?”老延说:“牛犊肉,上午就下了锅,你再迟来一阵就炖落锅了。”我瞅见屋角火炉上坐一口大锅,热气腾腾,咕嘟有声。

刚坐定,我还没缓过气,老延就急着招呼:“吃饭,高兄饿了。”几位同事搬桌子提凳子,立马在屋中央支好摊子。老延转身把肉锅端上桌,嘴不住地吸溜,说好烫好烫,两手赶紧捏住耳朵散热。老延妻在每人面前摆一只拳头大的杯子,启开酒瓶,一一满上。

我肚子还真有点饿,馋得想先吃一块牛肉。老延却不让开锅,端起酒杯说:“蒙地的规矩是,朋友来了有好酒,先喝酒来后吃肉。来,先敬高兄一杯。”我知道,这第一杯酒是推辞不掉的,就接过来闭住气一口干了。老延妻又端起一杯,说:“好事成双,我再敬高兄一杯。”我说老延敬过了,推辞不喝,她岂肯善罢甘休,说:“他是他,我是我,男女平等,你不能重男轻女。”句句在理,说得我无言以对。无奈,又强忍辛辣干了。接着几位同事全端起酒杯要敬,我一下傻了眼,这可如何是好。老延看出我的窘态,忙挡驾,说:“高兄是个夫子,不胜酒力,让他随意,咱们喝。”我如释重负,松了口气。要不是老延解围,今晚非让他们放翻不可。于是,他们举杯推盏,互敬互碰,每人喝了七八杯,这才开锅吃肉。满满一锅大块牛肉,香味扑鼻,大家就用手抓着吃。说是吃饭,哪有饭菜的影子,真正的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吃呀喝呀,忘了地点,忘了时辰……

一觉睡到太阳冒红,要不是公鸡一声接一声啼叫,我还醒不来呢。老延两口子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月饼、稀饭、煮鸡蛋、凉拌黄瓜、炒白菜。我有点纳闷,问:“这地方远离市场,一清早从哪买这么多吃的?”老延锐:“不用买。”老延妻说:“都是自产的。”边吃边聊。老延家里养了几只鸡,下的蛋吃不完。屋后有个菜园子,种了好多鲜菜,随吃随采。月饼是老延妻烙的,放的糖少油少,面里揉了香草叶,放一月两月不馊。我端起碗喝一口稀饭,又精又糊,里面有三四样豆子,怪香的。我吃了两块月饼、一颗鸡蛋。喝了两碗稀饭。比平时多吃了一半。

饭后,我翻阅老延的书柜,除了专业书籍,其余全是杂七杂八的“闲书”,如《帝王家训》《圣经故事》《千字文》《道德经》《三十六计》《禅典》《中老年保健》《偏方集锦》《中国名曲100首》等。老延是个聪明人,没念过多少书,靠自学成才,尤其在中草药研制方面颇有造诣,曾在宁夏某县一家制药厂任厂长兼技术大拿。后被内蒙古某旗的制药厂高薪“挖”去,聘为高级工程师,工人们称他“高工”。有口皆碑,老延是个日能人,学啥会啥,无师自通。除了对中草药有研究,电工、机械也在行,还烧得一手好菜。更绝的是吹拉弹唱跳(舞),几近专业水平。

下午,老延嘱咐妻在家准备晚饭,带着我去园子摘菜,刚出院门,他又转身回去,站在当院对妻喊话:“把小公鸡宰了,我去园子摘几个辣椒,晚上吃辣子炒鸡。”

来到菜园埂前一看,啊呀,好一园鲜嫩蔬菜:黄瓜茄子西红柿,白菜辣椒青萝卜,五颜六色,水灵欲滴。蔬菜上面,蜂儿嗡嗡,蝶儿翩翩,更给鲜活的菜园添了几分生动。菜地里,有野鸟叽叽咕咕叫,觉得就在身边,寻找时却又不见。倒是麻雀极其大方,时时在身前身后低飞,叽叽喳喳不停地叫,仿佛在讥笑,“城里人没见过大世面”。我跟着老延拔草、摘菜,问:“这么多菜,你俩能吃得了?”老延说:“我俩吃不了多少,送人的多。儿子女儿经常从县城回来采摘,也给亲戚朋友送。高兄回城时多带些,这菜没施化肥农药,你放心吃。”我相信,这是货真价实的绿色食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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