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美目流转,璀璨的目光在烛火下盈盈生辉。
霍君濯被她无意中展现的媚态所吸引,怔怔盯着她看了好几秒,直到发现她懊恼地扭开了头,脸上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他才清了清嗓子,说道:“我相信你。”
对于霍君濯没头没脑来的这么一句我相信你,水红颜也不做多问。其实她怎能看不出他对她的情意,将思幽阁的秘密告诉她,一是提醒她今后不要犯了忌,二是她得知了霍君燿的秘密后,万一霍君燿再要伤害她,她也有了个和他讨价还价的筹码。
比较起来,霍君濯和霍君燿兄弟二人各方面实力不相上下。俩人都是当世五大美男子之一,相貌上一个冷峻,一个邪魅,各有千秋。身份上,俩人是亲兄弟,同为云泽国王爷,都有封号和封地。他们的武功孰高孰低还不可知,但霍君濯身为医仙的传人,医术方面出神入化,这点就高了霍君燿很多。不过霍君燿自接手炅城以来,炅城的百姓生活得到了大大的改善,人们安居乐业路不拾遗,由此看来,霍君燿在治国方面颇有建树。
只是事到如今,水红颜无法去接受霍君濯的情意了。一来她已非完璧,在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看来,她就如同残花败柳,就算空有一副好皮囊,也不值得男人去托付真爱。二来她对霍君濯了解不深,她怎知霍君濯行走江湖这些年来,身边是否会有几个红颜知己?三来她已经被霍君燿伤了心,****这两个字她视若洪水猛兽,很长的时间内她都不会想去触及。
“王爷怎么想起到炅城来了。”她岔开话题,权且将他当做一个多日未见的朋友。
霍君濯脸上有一丝不悦闪过,似是赌气般说道:“不许叫我王爷,我都没叫你公主。颜儿,你难道不明白我的心意?”
真是越怕什么,他越提什么。
水红颜尴尬地侧过头去:“我现在是你的弟媳。”
“这又如何,他如此对你,我又何必在意他的想法。当初若不是我为他及时解毒,他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他允诺过会帮我做一件事,我叫他把你让给我,他又不肯。我心想他可能对你是真心喜欢,而且你看上去对他也有些情意,就作罢了,却不料他竟伤害于你。”霍君濯越说越生气,但见水红颜在回避这些事,叹了一叹,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女人,我说的这些话你别往心里去,只是这话在心里憋的久了,总想一吐为快。不说这些了,你还没回答我呢,上次我让仲伯交给你的药,你为何不吃?难道怕我下毒不成?”
水红颜当初不同意把药送回去,就是怕引起霍君燿和霍君濯兄弟二人因她而起了嫌隙。她万万没料到,霍君濯把脉就能看出她没服过他配的药,一时之间,她微蹙起了眉头,吞吞吐吐地答道:“你怎会对我下毒,只是……那瓶药不小心遗失了。”
霍君濯看出她在意图隐瞒着什么,气恼道:“既然说不了谎,又何必说谎。”
见水红颜尴尬地动了动嘴唇,他又接着说道:“算了,都过去了。这次我来一是看看你过的如何,二是给你送药,这次的药是我这几个月行走数万里才采到的,你可别再弄丢了。”
“你不是为了见霍君燿而来的吗?”水红颜话刚问出口就后悔了。
“如果我说不是呢。”霍君濯长叹了一声,从怀里取出只精致的白瓷瓶,放到桌上。“这一瓶一共九九八十一粒药丸,每日一颗,虽然不能根治你的心疾,但是可以保护心脉。”
水红颜拿过白瓷瓶,紧紧攥在手中,心中五味杂陈。
“药材有限,我明日还要去别的地方寻药,若是能找到根治你心疾的药引就好了。可惜我师父云游了几年,至今未归,要不然可以问问他老人家。一旦炼制出新的药丸,我会尽快给你送过来,尽量不让你断了药。”
见霍君濯说的认真,水红颜双眸中竟不自觉地染上了一层水雾:“这几个月,你都在为我寻药?”
霍君濯不说话,只是给了她一个淡淡的微笑:“你身体好起来,我也就放心了。”
这个傻瓜……
水红颜鼻子一酸,忙扭过头,用力克制住心头的震动。
缓了缓情绪,她问道:“你不后悔吗?”
她什么都不能给他,他还对她这么好,等今后他遇到了其他心仪的女子之后,会为现在的举动而后悔的吧。
“后悔,我很后悔。”霍君濯依旧在淡淡地对她微笑,但是他脸上的寂寞,出卖了他真实的心情:“我后悔当初没有用尽一切办法,将你留在我身边。这些天,我很想忘了你,可是越告诉自己要忘了你,就越忘不了你。”
霍君濯的一番表白可谓是既直白又深刻,水红颜不敢去看他那张认真又俊美的脸,低头道:“对不起,给你造成困扰了。”
“别跟我说对不起。”霍君濯懊恼地看着她,却不忍心说重话,便将所有的过错揽到自己的身上。“这些都是我自愿去做的,与你无关,你不要当成负担。”
水红颜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其实不必那么费心为我治病,明镜先生说了,我的心疾治不好。”
霍君濯听罢,愤然拍了一下桌子:“听他胡说八道!只要能找到护心草,你的心疾就能治愈!他一个道士,不好好在道观里做法事,跑到这里来危言耸听!”
水红颜没想到他的反应会那么大,可能是他一心想治好她的病,所以听到别人说她治不好的时候,他会产生一种强烈的受挫感。不过她可不能让他莫名其妙地就和明镜先生起了间隙,毕竟明镜先生没有恶意。
她将刚刚被他掌力震歪的杯子扶正,解释道:“你误会了,他也提到过护心草的事,可是那是古书上记载的,世人们都没见到过,所以才说我的心疾无法治愈。”
“几百年来的确没听说过有谁采到了护心草,但没听说过并不一定就代表没有。这种草和寻常的野草极为相似,不去刻意辨认,根本就分辨不出到底是野草还是护心草。所以就算人们见到过这种草,也不知道它其实是护心草而不是野草。”霍君濯很坚定地说道:“就算走遍所有深山,我也要将护心草给你找出来。”
他都这样说了,水红颜怎能不感动,失声问道:“为什么?”
“我要你健健康康地活着,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他无奈地笑了笑:“我是个大夫,只是个大夫,我无法带给你尊荣的生活,因为我自知没有治国安邦的能力,而九弟一定能够让你母仪天下……不说了,夜深了,我去见一见九弟,明天一早就离开。”
在经历过感情上的挫折后,这两个月内,水红颜曾一度失去了对生活的热情,每天机械地重复做着吃饭、睡觉、习武、看书之类的事情。她似乎变成了一个行尸走肉,没有喜怒、麻木不仁。
霍君濯今晚所说的话将她彻底点醒了,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在关心着她、爱护着她。而那个人既不是她的亲人,也不是她的爱人,他只是一个在默默爱着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