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刈痕瞅了瞅并不在意。旁观的人越来越多,蓟刈痕不禁起些好奇。走近仔细看才发现路上躺着一个女孩。再仔细瞅,躺在马路上的人不正是亚芹嘛?!
蓟刈痕惊呆了。
亚芹躺在马路上一动不动,满身沾染鲜红的血,地上也滩着几处血流风干后的痕迹。看眼前状况像是车祸。蓟刈痕惊吓得整颗心都快缩成硬结。
“她会不会已经死了?……也许还活着!”
蓟刈痕接近亚芹,理性告诉他:她还活着!
蓟刈痕没有多余的时间用来思考和揣测,也没有时间分析多管闲事会亏损多少利益。知道人命关天,蓟刈痕用手试探着亚芹是否存在呼吸:没死?!
蓟刈痕使劲地摇晃并呼喊着亚芹的名字,可是亚芹没有回答。突然亚芹微微地呻吟一声。蓟刈痕是个钢铁外表掩饰的软水晶体,尽管小声却吓得他当时退后大步。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谁帮个忙,叫救护车!”
虽然蓟刈痕叫破了喉咙,可是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却没有一个人肯上前帮忙,哪怕只是打个电话求救。
也不记得自己身上带着手机,只顾着周围看,一时情急忙乱了阵脚。
视线范围内找不到电话亭。蓟刈痕情急之下抱起亚芹就跑,好在拦住了一辆过往的的士。
出粗车飞速地往人民医院方向飞奔而去。脆弱的生命在迷雾包裹下挣扎,像这座城市里习惯不了天桥下躲避风雨的人。迷雾让城市潮湿起来。天气一潮湿就会感觉某些干瘪的东西正在稀释,正在腐烂,在雾气里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臭味。不知道会不会爬满蛆虫,只是恶臭无比,像人们的心跳,尤其那些撞得头破血流还是没能安稳有个家的外地流浪之徒,甚是脏乱,甚是折煞风景。
亚芹流的血实在太多,已经奄奄一息。
“会没事的!没事的!相信我!”蓟刈痕说。
亚芹身上、嘴里都还在淌着血,蓟刈痕心里其实害怕得要命。蓟刈痕害怕亚芹就这样死掉,最要命的是那女孩就会死在自己的怀里,这算怎么回事!亚芹没有再呻吟,脸上反而露出一丝笑意。在那种情况下蓟刈痕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眼真花了,亚芹怎么可能笑得出来,可他分明看到亚芹抿动的嘴角,连动那丝微弱的浅笑。
习惯了为名利拼搏,习惯了对自己的执着寻找借口的人总是结局才发现某些东西失去实在不值得。就像浪子回头金不换,只是大部分想回头都已经太迟了,这才晓得失去可贵的道理。看着生命垂危的亚芹,蓟刈痕一下子觉得生命那么脆弱,疑惑着为某些东西执着不惜代价是否值得,尤其把自己弄得头破血流、疲惫不堪倒还不如放手也是一种很好的选择。在车里,蓟刈痕的思绪不断翻滚。
“会没事的,没事的!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都会过去的。一定要继续活着!”蓟刈痕说。
剧烈的疼痛让亚芹一时晕过去。一阵一阵,蓟刈痕每一阵呼唤亚芹都使劲地挣扎、回应。蓟刈痕自然不知道垂死之人将产生怎样的畏惧,对尘世又还留下多少眷恋。比如说,如果上天能再给个机会又当如何珍惜、怎去拥有。
原本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蓟刈痕不禁深恨于这偌大的城市里群涌的路人,来来往往,明明看到的却假装没看见,明明可以伸手帮一把却眼睁睁地只顾着热闹。何故出现这种见死不救的事?更恨撞了人却溜之大吉的混蛋,简直可以放到热滚的油锅里油炸。就像城《九品芝麻官》里周星驰说的:拿来当马桶,我拉完了你拉,你拉完了我再拉。如此方能解恨。蓟刈痕甚至邪恶地在心里诅咒着肇事车主。
蓟刈痕在手术室外整整等了半个钟头手术室的大门才被打开。
“怎么样,医生?医生,她怎么样?”蓟刈痕上前急切地问。
主刀医生的表情让蓟刈痕很失望,似乎亚芹的情况并不乐观。好在看起来并不是没救的样子,只是碰到了瓶颈问题。
“经过手术抢救短时间内保住了性命。但病人胸部严重受到撞击,两条肋骨破碎。关键的是现在病人急需输血。”医生陷入沉默片刻继续说:“库存血早上刚用完,血还在运输路上……好在我们副主任是O型血。但考虑病人身体承受能力,必须尽快输给大量同血型血液……我们医院方面已经在紧张采集。哎,这个说了你也不懂。反正就说病人暂时没事,不必过分担心。”主刀医生说。
“需要什么血型?”
蓟刈痕截断主刀医生的话。医生哪里再瞧上蓟刈痕一眼,转身走掉。只是作一旁的实习护士冷冷地说:“B型。”
“医生,让我来吧。我正好也是B型血,初中毕业考前夕学校安排做了体检验过的。我精力过剩,一直想无偿献血可是都没有机会……你们不是正好在采集血液么?”
蓟刈痕跑去追回医生,主刀医生瞪着蓟刈痕分明不浪费医院血库的心情,当然是乐意之至的。只又说道:“你以为想献血就献血的?我们还得按程序办事!即使是同血型,那也得看看你是不是健康的。你先去做个血样安全测试吧!果真适合,我们自然也会考虑的。”
像一条输着源源不断液体的自来水管,血液往血袋里滴滴下落。医生一个个都带着口罩时刻准备着,心脏绷紧,谁也不说话。就好像他们不知道蓟刈痕需要说几句话才感觉不到正在抽走灵魂。蓟刈痕变得越来越虚脱,腿脚开始使不上劲,就好像那血袋突然变成了黑洞,一直要把他连同身体一起也吞并了才肯罢休。血抽毕,看着自己的血液缓缓进入亚芹的静脉。手术室里安静地可以听到测试仪“迪迪”的震响。
听了护士的嘱咐,蓟刈痕回到侯座上坐了好久才感觉到身体稍微好转。小心翼翼地翻开亚芹的挎包,可是除了卫生巾、相片、布娃娃、书、纸和笔以外什么线索也没找到。蓟刈痕只好在导医递给的纸张亲属一栏签上自己的大名。至于关系一栏蓟刈痕灵机一动填上:表哥。
导医护士笑里藏刀,那个要抢劫钱财的前奏,固然甜蜜。导医护士说:“先生您好,不包括后期出院药品。我给您大楷算计了一下,费用总共六千八百八十元整。您是付现金呢还是刷卡?可有挂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