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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大难不死

不一会儿,只见到锅面上就冒出了浓浓白烟,像白云般一片片,直往上冲。

那女孩便不再加木柴,起身把锅盖掀开,锅里的水滚滚沸腾,犹如喷泉般翻涌起伏。女孩用勺子舀了几勺子水到脸盆中,跟着拿上毛巾,放进温水里来回戳了几下,再使力拧干,用手轻轻甩了甩渗出的水。她走到陆云天跟前,先帮他整理好那一头蓬乱的头发,然后用热毛巾帮他轻轻擦拭额头,接着脸颊和双手。

其实陆云天这时候身上的衣服还是半湿不干,那女孩双手一处,禁不住感到一阵冷意。

红薯姑娘心想本来陆云天身体已经受了重伤,再这么穿着,对他身体自然是非常的不利。她本要帮他脱下,却又碍于礼仪,觉得甚是不便,顿时双颊布满犹豫和尴尬之色,双手只是轻轻的贴在陆云天的胸膛上。

正在此时,远远的就听到从门外传来弟弟的叫声,“姐姐,我把吴大夫请来了。吴大夫,你快点啊!大哥哥快撑不住了。”声音越来越大,眼看就要来到家中了。

那女孩脸上一喜,急促促的转身,走到门前,见吴大夫拿着药箱急匆匆地走来,笑脸相迎,说道:“吴大夫,你来了,你快帮忙看看这位大哥,现在还一直昏迷不醒,伤的可不轻啊。”

吴大夫点点头,正色道:“好的,我过去看看。”

三人都来到陆云天的身旁,严肃焦灼的看着眼前这个曾为自己打抱不平的大英雄。

吴大夫慢慢的弯下腰,左手握着陆云天的手,右手指在陆云天的手腕上把了把脉络,接着又在鼻前探了探气息,摸了摸额头,看了看身上各处的伤口,神情凝定,若有所思。

“吴大夫,这位陆大哥怎么样了?会不会有什么事啊?”那女孩柔声问道。

“素秋,你先别急。哎,不过他能不能保得住这条命,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他这伤太严重了。”吴大夫很不情愿的显露出悲愤之色,娓娓说道:“好在他身子骨坚硬,体格健壮,生命力非常顽强。若是换了一般的人,肯定坚持不到这一刻的。其实呢,看他伤口,本来只是受些皮外伤,没什么大不了的。刚才听素阳那么一说,我便猜想他昨天晚上已经被人打晕了。然后就在静安寺的路上被风雨吹打了一夜,这才导致伤口发炎。再加上现在天寒地冻的,一着凉就发高烧,病情自然就恶化的快了。庆幸的是你们及时看到了,把他带了回来,不然的话,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素秋点点头,示意明白吴大夫的意思,“哦,是这样啊。那吴大夫,请问我该做些什么,对他身体会有好处呢?”

吴大夫又道:“我给你些金疮药,消炎止痛很有效果的。你帮他包扎好伤口,记得按时清洗更换,这样就愈合的快很多。还有这些驱寒退烧的草药,你煎好了就趁热喂给他吃。目前我们能做的也就这些了,静安其变吧。若他有任何的异常,记得马上通知我,我会赶过来进一步查看他的病情。”

素秋接过吴大夫给她的药草,点头抬眸道:“恩,我会按照吴大夫你说的去做的。真是又麻烦你了,太谢谢了!”

吴大夫客气道:“丫头,你说哪里话。作为一名大夫,救死扶伤,本来就是我分内的事。再说了,我孤家老人一个,还不是你总是给我送吃的穿的,我哪有这么舒坦的日子过啊!还有这位小兄弟,帮了我们静安这么多人,那是难得好男儿,大英雄。他有难,你说我们能见死不救吗?你好好照顾他吧!”

素秋微微一笑,点头道:“恩,我会的。”

吴大夫又道:“哦,对了,你爷爷最近怎样?身子感觉好点了没?”

素秋脸色很快又变的沮丧失落,摇摇头道:“并不见好,爷爷他现在还在床上睡着。天气冷了,他更加不怎么想起来走走了。”

吴大夫温言安抚道:“素秋啊,说句实话,你也别太放在心上。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必须经历的事,强求不来的。你爷爷现在也七老八十了,就算没有得病,说的不好听一点,日子也差不多要到头了,也就过一天算一天。你们姐弟俩也做好心理准备,你爷爷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也要看天意。现在你家里又多了个病人,真是挺难为你的。”说完,吴大夫满脸怜悯之色,怔怔的看着两姐弟。

素秋道:“吴大夫,这个我知道,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把该做的做好的。”

吴大夫提起药箱,又道:“那我先回去了,一有什么事,立即通知我。”

素秋点点头,回道:“好的,那吴大夫你慢走啊!素阳,去送下吴大夫。”

素阳道:“恩,吴大夫,我们走。”

素秋正目送弟弟素阳和吴大夫一起出门而去。

“素秋,素秋,你在吗?”一个苍老无力的声音从隔壁的房间里传来。

素秋把吴大夫送出门,听到叫喊声,忙走到房间里,正是一位满脸皱纹、骨瘦如柴的老人家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看起来令人甚感怜悯凄凉。

“爷爷,你怎么了?我在这呢!是不是饿了啊?”素秋走到那老人的床边,忙问道。

那老人急切的点点头,一字一句慢慢的说道:“嗯嗯……,我……想喝粥,你……煮了……没有啊?”

素秋应道:“已经做好了,爷爷你稍微等一下,我马上就去给你盛过来。”

那老人便没再说什么,略微的露出一丝笑意。

素秋走到厨房,拿起一个小碗到锅里了碗白煮,在碗里加了点青菜和萝卜干,端着它走到房间里,坐在床边,说道:“爷爷,热煮盛来了,来,我喂你吃吧。”

林爷爷缓缓的张开嘴,素秋便用勺子一勺子一勺子将碗里的煮喂到她爷爷的嘴里。林爷爷吃到热乎乎的煮,顿时喜上眉梢,却不便多说话,只是拼命的眨眼睛,脸色尽是愉悦满足。

眼见碗里的煮已经所剩无几,素秋问道:“爷爷,还要不要,吃饱了吗?”

林爷爷应道:“素秋,我……已经吃饱了,不要了,你自己去忙吧!”

素秋起身,把碗放置在桌上,然后帮爷爷把床上的被子铺好,说道:“爷爷你好好睡吧,有什么事就叫我,那我先出去干活了。”

林爷爷眼睛已经闭上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素秋说的话,更没答话。

素秋走到堂前,见素阳也回来了,说道:“素阳,我们先吃点煮吧!吃完了我可能要留在家里照顾爷爷和这位大哥哥,帮他煎药。你一个人敢不敢去静安寺给爷爷采药,要姐姐一起去吗?”

素阳摇摇头,精神一振,信心满满的说道:“不用了姐姐,我自己一个人就行的,你放心吧。将来长大了,我也要像这位大哥哥一样,做一个除暴安良的大侠。所以,我也快点长大,我要自己去做很多事情,我也是个小男子汉,不能什么都靠姐姐的。”

素秋甜甜的笑了笑,感到欣慰的样子,轻轻的摸了摸素阳的脑袋,“素阳真乖,想不到现在真的懂事了。只要你好好努力,相信你的愿望一定能够实现的。”说着素秋便拿起每次装药材的篮筐,递到素阳的面前,说道:“那好吧,待会儿你就去采药,姐姐就在家。现在吃饭吧!”

一顿饭的功夫过后,素阳就立刻提着那个箩筐,匆匆忙忙的走了。

素秋把碗筷洗刷干净,就亟不可待的用吴大夫给她的金疮药,将陆云天身上的伤口一一清洗完后,小心翼翼的涂在上面,慢条不紊的包扎好。肩上,胸口,背上,清清楚楚,一个不落。

忙完陆云天身上的皮外伤,素秋又马不停蹄地在小炉子里生起火来,将吴大夫给她的草药放进药罐里,加了些水,便开始煎了起来。

片刻过后,一股浓厚的药味便扑鼻而来,整个屋子都充满着药草味。

素秋见草药煎的差不多了,便拿了个碗放在桌上,将煎出来的药汁慢慢的从小嘴口处倒入碗中。端起热乎乎的草药,慢慢走到陆云天身旁。素秋用嘴对着碗中轻轻吹了吹,然后用勺子勺了一勺子伸到陆云天的嘴边。

陆云天依然是昏迷不醒,完全毫无知觉,却又哪会自己张开嘴去吃药。

素秋便试着用一只手将其嘴微微搬开,另一只手就将药水送到他口里。可没想到药到嘴边,眼看以为要吞到肚里去,却谁料到多半都从嘴角边流了出来,甚是浪费。

素秋见状,甚觉可惜,她忙用毛巾帮他擦了擦流在外面的药液。素秋脸色犹豫片刻,迟疑一会儿,到底还是下定决心,先把药倒入自己的口里,然后嘴对嘴的把药送入到陆云天的嘴里,只有这样,药水基本上都让陆云天吞进肚子里去了。但这样毕竟有肌肤之亲,接吻之羞。素秋喂完整碗药后,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神情甚是羞涩紧张,早已面红耳赤,六神无主。顿了一顿,便匆匆的走到门口看了看,见空无一人,好在没人看到,这才放下心来。心想刚才自己确实大意,竟忘了关上门。若是让邻居看到,不免引来闲话。毕竟女孩子正是待嫁芳龄,却又是大家闺秀。对于男女之事,自然也是知晓。

素秋又把小炉子提到陆云天趟的床边,生火为他取暖。

素秋痴痴的看着陆云天,心中似乎有很多的话要说,痴痴的想着:“你说怎么会这么巧呢?上次你英雄豪气,救了我们静安的人们。尤其是我,差点被那些坏人欺负的时候,你义无反顾的跟他们打斗。而这次我却阴错阳差的救了你。这是不是他们那些经常念佛的人说的那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还是老天爷的特意安排?你又怎么会伤的这么重?是不是也是因为我们静安人们的事而被那群坏人害成这样的?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我还要跟你说声谢谢!你听得到我说的话吗?”她满脸孤疑,见木柴快要烧尽,又加了几块,思绪始终难以平静,暗道:“我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倒下的。因为自从上次你救我的那一刻起,你在我心中就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好男儿。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对不对?不然的话,如果那些坏人又来打扰我们的生活,到时候除了你,谁还会给我们打抱不平,伸张正义。”

“素秋,在家吗?”

“素秋,我们来看你了……”

“听说那天帮我们打退坏人的少年英雄在你家治病,他是不是伤的很重?”

“是啊,我们可以进来看看他吗?”

门外突然挤满了人,都是清平镇上的邻居们,朝着素秋家破旧的屋子里面看。

素秋匆忙走到门前,把门打开,见几十个乡民各自提着自家带来的东西站在门外,一脸茫然的问道:“叔叔婶婶,你们怎么突然来了?是来看那位陆大哥的吗?快请进吧!”

众人陆陆续续依次鱼贯而入,进到这个狭小的屋子,瞬间觉得有种无处容身的感觉。所有人都站着,因为根本没有那么多凳子。

素秋满脸歉然之色,尴尬的笑了笑,说道:“真是对不住大家了,我家里太简陋了,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你们见谅。”

其中一人说道:“丫头说哪里话呢,倘若一下子这么多人去其他人的家里,也一样是这样的啊!没什么的,都是街坊邻居,何必客气。我们来呢,也就看看那位陆兄弟,顺便带了点补品给他。”

又一中年妇女紧跟着说道:“是啊,那陆兄弟确实是个好男儿,上次是他救了我们静安清平镇的乡亲们。这次他有难,我们自然要尽点心意,过来看看。虽然帮不算什么大忙,但我们也知道你家的东西也不多,所以大家就一起凑一凑,加在一起,就不少了。”

“真是谢谢大家的好意,我代陆大哥向大家说谢谢了。是不是吴大夫跟你们说的这个事啊?”素秋心想除了他,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是的。对了,陆兄弟现在怎么样了?还好吧?”一大伯关切的问。

素秋忙应道:“早上我们带他回来的时候就一直昏迷不醒,现在还躺在房间里睡着呢!早上吴大夫过来看过,给了我一些驱寒的药,刚刚我按照他的吩咐煎好了药,喂那位陆大哥喝下了。我带你们去房间里看看他吧!”

“好的,大家都轮着去看看那位陆兄弟吧……”

乡亲们一个个进到房间里,看了看昏睡不醒的陆云天。

“大家就放心吧,像陆兄弟这种锄强扶弱的好男儿,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醒来的。”

“没错,陆大哥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等他醒了,我们把他留在清平镇好不好,让他教我们武功,这样我们就不怕坏人欺负到我们头上来。”

“有素秋这么勤奋的姑娘照顾着他,我们大家都放心了。”

“好了,我们还是不要吵到陆兄弟和林大爷休息了,先回去吧,等陆兄弟醒了再来看望他。”

“好吧,那我们先走了,这些东西你拿着,有时间就做给他们吃。”

清平镇的人们你一句我一句,都盼着陆云天能够尽早醒来。

“嗯,我会的,叔叔婶婶们放心吧!我送送你们。”素秋边走边说,也跟着他们出了门,目送大家各自离去后,才回到屋里。

“陆大哥,你快醒来看看啊!邻居的叔叔婶婶们听说你病重,都到我家来看望你了,还带了好多东西呢!你可不要辜负他们的一番心意哦。”素秋期待满满的看着陆云天,喃喃自语道。

一天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可陆云天依然躺在床上毫无动静。

晚上的月色,像一幅淡红色的幕布罩住整个清平镇,周围非常清静安宁。

“素阳,你洗完脸后就去爷爷那儿睡吧,你好久都没有跟爷爷一起说说话了。你今天过去,他肯定会很高兴的。现在我们这张床要让给陆大哥睡,好不好?”素秋正在烛光下织着衣服。

“好的,姐姐。对了,那你睡哪儿啊?”素阳见两张床都睡了人,便反问了一句。本来陆云天睡得那张床是姐弟俩睡得。

素秋微微笑道:“姐姐拿几块木板放在床边,打个地铺就可以睡了。如果大哥哥一有什么动静,我第一时间就可以知道了。”

素阳道:“可是……天气这么冷,你会不会着凉啊,姐姐?”

素秋道:“放心吧,姐姐没事的,你赶紧去睡吧!”

“哦,好的。你是在给谁做衣服啊?”素阳问道。

“陆大哥身上的衣服都脏了,没有换掉。等他醒了,自然是要衣服穿的。所以,姐姐就想尽快帮他做一件大衣。”素秋解释道。

“姐姐,你对这位大哥哥真好啊!”素阳扮了个鬼脸,笑嘻嘻道。

“陆大哥救过我们,我们当然要懂得报答他的恩情。好了,等帮他做好了衣服,再帮你和爷爷也都做一件。”素秋淡淡的说道。

“谢谢姐姐!”素阳乐不可支的样子。

“还不赶紧去睡觉,很晚了,不然明天又要睡懒觉了。”素秋假装瞪了一眼。

素阳便匆匆的跑了进去。

素秋依旧在薄薄的烛光下织着大衣,一针一线,甚是认真,精神无比集中。

好几个小时,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此刻已经到了三更时分。

素秋忙碌了一天,也着实觉得困了,把手上未织完的大衣放在一旁的桌上。看了看陆云天,然后在地上铺了几块木板,拿了一床棉被放在上面。把蜡烛吹灭了,便就此睡下,叹了口气,心道:“希望明早起来能够看到陆大哥醒来就好。”

第二天早上,天刚刚亮,东边的红日还没有升起。

“娘,娘,娘……”一个声音支支吾吾的叫喊,听起来有些语无伦次,只是不停的喊着“娘”。

素秋似乎在睡梦中听到旁边有人说话的声音,立即惊醒过来,睁开眼,起身一看,正是陆云天嘴巴微微张开,不停地叫喊着自己的母亲。

素秋大喜,笑颜如花,忙走到陆云天身边,问道:“陆大哥,你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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