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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十二月四日至十一日(2)

本城学校计有高小一所,初小三所,女小一所。各村皆有书塾。耶稣教徒六百余人,自设小学一所,多幼年学生。居民颇为信仰,盖皆教士以坚忍耐苦之精神所收之效果也。吁!可畏已。城内驻步队一营,炮、马各一连。邮、电局各一处。去岁鼠疫发生,此为起点,城内共死一千六百余人,亦浩劫也。

十二月七日 睛 华氏十四度 包头地高三三○○呎

早发萨拉齐县,晚至包头镇[今内蒙包头市旧城区],计行九十里。自归化至此,计行三百二十里。自丰镇至此,共行旱路六百七十华里。由京至此,共行一千四百七十八里。早八时发,西行。二十里,贡吉拜申。其地产盐,有盐户二十余家。其制法与上述大海滩制法相同,惟盐质不佳,所产不足供本县之用。三十里,萨尔沁[今内蒙古包头东沙尔沁乡的沙尔沁村],午尖于此。其地高三千二百四十呎,居民一千五百余家。附近土地肥沃,树木稠密,农事发达。将来铁路通时,应于此设站。村南距黄河十里,西距黄河五里。村口有耶稣教纪念碑,闻系拳匪之乱,被戕教士埋葬处。

村北有山,峰峦秀茁,宛如莲瓣,俗称为莲花山。半山柏树丛生,于苍茫蓊郁中,隐见寺宇两座,粉壁丹垣,飞楼悬阁,极为美观。其东一座为通顺召,规模较小,建于明万历间。其西为广化寺,蒙语舍志尼巴特儿奥志索魔,建于康熙年间。同为毕克齐广化寺活佛所辖,住喇嘛四十余人。大殿高三层,中供弥勒佛,高三丈余,佛首高出三层楼上。另有小佛无数。四壁画十殿阎王,狰狞可畏,但富于美术性。登楼而望,黄河在眼。其东为萨县,西为邓口,人家比连,云树苍苍,大有万象齐收之概。

午后西行,黄河在望。是日大风飞扬,沙土迷目。四十里,包头镇,入东门,住万义生店。今日一路平坦,惟萨尔沁以西多小石碍车,地亦瘦瘠无生气。晚至酒家楼用饭,黄河鲤鱼每盘千二百文,味颇佳。而鲫鱼既肥且大,味亦鲜绝,几不知故乡尚有鲈鳜也。

十二月八日 睛

今日住包头。包头地属萨拉齐县,在经线一百十度又西二十公里,纬线十一度又北二十公里。北倚大山,即阴山脉之起点。南凭黄河,浩荡万顷。惟东、西两面均无凭借,稍现空虚。古名高阙塞,历代数为蒙古人所据。清乾隆间始有汉人行商至此,至咸、同间为全盛时代。其初贸易地点乃在城西五里之脑包村。以其时城垣未建,蒙古人交易均聚于此,故俗有“先有脑包,后有包头”之谚。城周围计十六里半,位于山腰及平原之间。东、南、西三门为平地,由西往北绕过东角,均与山坡相衔接。故东、南二面皆直线,惟西、北二面则皆曲线也。城分东、西、南及东北、西北五门,街市皆系旧日之河沟。每年夏季,山水暴发,房舍有冲毁之虞。城内住户九千八百余家,人口十一万四千余,亦绥鄙一重镇也。

十二月九日睛华氏一五度

今日住包头。下午一时,偕邵、陈二君出东门,预备测勘全城。行将东门至南门勘毕,往游南海子。其地距城二十里,居民七八十家,有包头杀虎关税局一所,又有轮船公司一处。余往询其情形,据云:“民国元年,由公家设立飞龙公司,造轮一艘,专走宁夏。以轮纯系钢造,明轮吃水太深(三尺五寸)。船身长不过五丈,统舱高仅四尺,中舱高丈余。除官舱两间外,几无隙地,装货载人,均不方便,故仅行一二次遂停。此外甘肃省长张广建今春派人至上海,聘请工人在此建造二艘,已竣其一,又其一已竣其半。机器及材料均从求新厂购来,共费五万余元。发动机需用煤油,据管理人方某云:“每小时需油一筒,日需油费百两,将来收支恐难相抵。”方君又云:“此间乃出煤炭之地,今机器不用煤炭,而用石油,取给于千数百里外,殊不合算。全船官舱一间,可坐四五人,客舱可坐二十余人,船面可载二十余人。下舱只能放行李,不能装货。船身入水二尺,推力甚微,以轮叶一半露于水面也。闻黄河流沙甚多,深浅无定,行驶既难,而开销又巨,将来能否畅行无阻,殊在不可知之数也。”

在黄河岸见河中停泊木船无数。该船长约四丈,宽二丈,系行驶宁夏、中卫、包头一带。行中卫者,船较少,而船身坚固,以水急也。每船需水手五人,可装一万余斤,运费一百两。上水四十余日,下水半个月。行宁夏者,每船可装五万余斤,运费六百两,水手亦五人。上水二十一二日,下水七八日。又此地至山西河口[在内蒙古托克托县城关镇东6里,旧时被誉为“塞外古镇”]二百七十里,上水七日,下水只一日。到碛口[即今山西临县西南的碛口镇,为秦、晋两省间重要的黄河渡口和货物集散地]计七百余里,下水只二三日可达。闻木船在黄河行驶之数达数千,西起甘肃省靖远县之五方寺[即今甘肃景泰县的五佛乡],东抵山西之碛口。舟楫畅行无阻,谁谓黄河有害无利哉?六时返寓。

十二月十日 睛华氏十四度

今日住包头。包头地居口外,处东西两路之冲,路有平原车驮之便,水有黄河舟楫之利。凡京、津、陕、甘、新[此新字当为青]、内外蒙古、新疆货物往来,均以此为转运之场,诚西北一大市场也。贸易额年五百余万(按民国十五年,京绥铁路调查,已增至一千万以上),商店大小共一千二百余家(按民国十五年京绥铁路调查,已增至二千家已上)。牛皮、羊皮、杂皮、驼毛、羊毛、羊肠、杂骨、甘草、水烟、枸杞自西宁、兰州、宁夏三处来,葡萄干、哈密瓜、哈密杏、吐鲁番棉花自新疆经蒙古草地来,苁蓉自阿拉善蒙古来,杂粮由河套及后山来,口蘑自内蒙古来,硷自鄂尔多斯来。以上各物,除极少数留供本地应用外,余均输出销售于内地及外国。白米、麦、豌豆自宁夏来,木料自西宁来,完全行销于本地。盐自阿拉善蒙古之吉兰泰[今内蒙古阿拉善左旗北的吉兰泰镇,西依吉兰泰盐湖]来,行销于晋北及绥远一带。粗瓷自山西河曲来,水烟自河南清华镇[即今河南博爱县东的清化镇,旧时为晋、豫间货物集散地]来,行销于内蒙古及河套一带。洋布、海菜、火柴、煤油、茶叶及各种杂货,来自京、津,而转销于蒙古、甘、新、陕北一带。

包头东通归化,有南、北、中三路。其西通宁夏,有河套及河西二路,非届隆冬,则行旅往往取水路,以价省而人逸也。其北通蒙古,西北至新疆,统名后山路,又日草地。其南通陕西之榆林及山西之河曲、偏关,俗称南路。本地金融机关,除银号外,有中国银行、交通银行,均于去年开办,通用货币以现洋、小角、铜元、制钱、中交钞票。此外有钱票一种,系因补充军饷、维持市面者,为数五六万。现洋,市价合一吊九百(每吊合实钱八百文),合小洋十二角。铜元,每文当实钱十文。

包头附近田地,每亩种高粱,可获三斗至五斗,水地则可获一石许。旱地每亩价十两至四五十两,水地价百两。每年纳官租,每顷自五钱至一两不等。蒙人专收租金,不事耕种。汉人承租其地,有时亦可私相授受,惟买主须向蒙人缴租耳。距此间东北五十里石拐沟,盛产煤炭。其矿区所在,为五当召沟(去包头九十里)、鸡毛窑子(去包头二十五里)、石拐沟正沟。共有土窑数百家,每日采掘,分大炭、煤末、焦炭(亦名烂炭)三种。鸡毛窑子又产石棉矿,经李秀圃君取至京、津化验,虽纤维较短,尚可应用,惟无人着手开采耳。

包头人民迷信大仙,无异萨拉齐一带。信仰宗教者,有回、耶两种,回教徒占居民百分之一,耶教徒仅百人左右。学校有高等小学一所,初等小学三所,女子小学一所。

包头名胜古迹足资游览者,计有数处:

(1)昭君墓。在城西南六十里。荒土一堆,与归化青冢同为世人传疑,未知孰是。其地产白土,居民取为粉墙,学校取以制粉笔。

(2)转龙藏。在东门外山阜上。林木蓊郁,风景清幽。有龙王庙,庙前有池,池侧置龙头,清泉倾泻,玉喷珠飞。全境取汲,冬夏不竭。

(3)广觉寺。俗名五当召,蒙古语恰清道丁林召。距包头东北九十里。建于清乾隆间,住喇嘛千余(清制:每年两季,由绥远将军派员往查寺中喇嘛,按册点名。每届将军到任,亦循例亲往查看,三年又往查一次。盖恐该寺僻在深山,聚僧既多,图谋不轨也),为内蒙一带最大之寺。周围松柏成林,大皆合抱,流水一泓,直达石拐镇[今内蒙古包头市石拐矿区驻地石拐]。佛堂僧舍计七十余座,悉仿拉萨式。屋顶墙缘,所饰铜器,均镀黄金,有式如钟者,蒙语日加生;如车轮者,日霍洛尔;如叉者,日思虑;如塔者,日甘的;其镶于墙缘,式如圆镜者,日托列。金碧辉煌,壮丽罕比。履其地者,惟觉荒漠紫塞之区,而有此灵境,莫不惊叹,以为南海、五台无此巨观也。

十二月十一日 晴 华氏午一○度。晚六度

今日住包头。整备行装,预备明日出发赴宁夏。包头至宁夏,闻有一千余里。沿途人烟稀少,旅店设备尚不如绥、包间,匪类尤出没无常,故行者必须在包头切实准备方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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