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洛倾城不禁回想了自己对叶陌离的第一印象，确实是如此。勾妖沉沦的恶魔，可不就是他吗？
又开始下起飞雪，院内唯一的寒梅开得盛，成了白雪中唯一的亮色。
支着下巴的手有些累了，九尾自觉的裹住了洛倾城的身子，避寒。
“曼陀罗华不可能每时每刻都把他带在身边，总会有疏忽的时候。更何况……她的粗神经，根本没有意识到那么多妖，人对自己得意弟子的心思。
她是曼陀罗华的始祖，每天都很忙，等她发现叶陌离失踪，也已经是一年后的事情。这其中，当然有了其他弟子的隐瞒。
她的其他弟子，厌恶曼陀罗华对叶陌离的偏爱，她几乎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给了那个第一个化为人形的少年，除了叶陌离，没有弟子得到曼陀罗华的赐名。
大概是有妖觉得，在每类物种的始期，始祖十分繁忙，座下一个弟子的失踪，他们以为，曼陀罗华不会与他们翻脸才是。
后来我总想，要是当初她早些知道叶陌离的失踪找到他，或许，叶陌离也不会变成这副模样。”
桌上的菜已经凉透，君渊靗清凉的声音也新增几分寒气。
洛倾城让君渊靗暂且噤声，让梅兰竹菊进屋撤了饭菜。对于洛倾城妖身，她们并不惊奇，可是对于坐在自家小姐身旁的银发美妖，两人都不禁多看了两眼。
不明白明王殿下去了哪儿，这位银发美妖又是从哪儿来的。
待房门掩好，洛倾城狐尾搭在桌上，头趴在狐尾上，毛茸茸的触感带来不少暖意，微微颔首，示意君渊靗继续。
只是心下对叶陌离也多了分担忧，被痴想自己容貌的妖或是人抓住，凭他几百年的妖力……定时毫无反击之力啊。
她都不敢想，一年，他会经历些什么。
“查到叶陌离是被石虫妖始祖囚禁，不顾门下弟子是反对与阻挠，打上虫妖山门。我也不知道曼陀罗华是怎么救出了叶陌离，在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已经将叶陌离带出来了。
血迹跟着叶陌离的身体直流，若是换成其他同年的花妖，或许早已身首异处。一身白衣，被献血和尘土染的黑红。
虫妖始祖被曼陀罗华打成重伤，待曼陀罗华走后，又携一众始祖来到我殿下，隐晦的要讨个说法。
一代始祖为了门下一个弟子对它门弟子大打出手，哪儿是他们能够允许的？
其实，像虫妖始祖那样的陋习，很是常见，只是，我从不插手。只是，曼陀罗华是在我的护佑下成长，算是我门中的妖了。
只是，他们似乎早忘了我的性情，竟敢求上门来……”
洛倾城不禁看了眼君渊靗淡然的模样，他是怎么处理的？如他们所意惩罚曼陀罗华，还是赶下山门？
“殿中之时，我没有开口，待他们意义说完，送客。第二天便拟了旨意，罢了虫妖始祖一半妖力，囚困参与者一万年，算是惩罚，也借此敲打众生。有些事，不要过了的好。”
说到这里，洛倾城也大抵明白了君渊靗在上古时期是个什么样的地位，拟旨惩戒，这是上位的王所做的事吧。
怪不得，好些时候她都觉得君渊靗太过清贵，高不可攀……
“叶陌离的伤很重，曼陀罗华为他调养了很多年都不见丝毫起色，一直呈现昏迷的状态。他清醒的那天，曼陀罗华正遭受灭门威胁。
我也没有想到，虫妖始祖的执念会那么深，甚至致使他魔化。甚至，癫狂到如斯境地。
恰逢那年我例行出界寻新型物种，未曾注意到，以至于没有及时制止事情的发展。这件事，也是事后我才从水月镜中得知。也难怪，叶陌离大多时候也对我恨之入骨。
一代始祖总会不会差到哪儿去，更何况又是魔化了呢？不论曼陀罗华的山门了，整个隐妖界都无妖是他的对手。
也就一路打到了叶陌离静养的地方，所过之处，尸横遍野。曼陀罗华，也不能拦下他。门中所有未成型的彼岸花，都被血染成了红色，血腥味刺醒了叶陌离。
他睁眼便看见了正破门而入的虫妖始祖，接着敞开的大门，他一眼看遍了门外的情形。
曼陀罗华妖力尽失，近乎现出原形，已然是无可求药。或许是满院的鲜血刺激了他，或许是对虫妖始祖入骨进髓的恨意。
叶陌离竟突然妖力大增，满目猩红，却不是魔化……”说到这儿，君渊靗不禁看了眼洛倾城，因为，叶陌离，也有心魔了。
他们的区别在于，叶陌离比洛倾城强大太多，区区心魔，他再次恢复便被打散。只是，曼陀罗华的血和后来的死，成了叶陌离心中不可剔除的执念。
这些，君渊靗当然不会告诉洛倾城。
“总之，虫妖始祖被打败了，虫妖始祖很强，即便魔化也还有思维。深知打不过叶陌离，竟调动天地浩气，破天开地，屠尽一方生灵。
也正是这浩大的妖力，我才料想隐妖界必是出事了。好在本身我也打算回去，是以待他妖气形成，我也恰好赶到。
强大的妖力已经开始黑化土地，他是妖史上第一个魔化的始祖，那是我有生以来最为没有计划的战役。
一击接下，他死，我伤。就算到了如今，隐妖界曼陀罗华山顶也是一片焦黑，寸草不生。”
一句“他死，我伤”说的轻描淡写，可是，魔化，始祖，破天，开地，她或许并不聪明绝顶，却也不傻。
这会有何种威力，她清楚得很，是以他口中的伤，或许重，重的威胁性命吧。
小心掩下神色中的疑惑和担忧，只是洛倾城没发现，自己的尾巴不自主的朝君渊靗扬了扬，小心缠着一直垂下的狼尾。
君渊靗眼帘抬了抬，这是什么？安慰？为什么？她怎么了？
他们这一类妖，最不受大脑控制的，便是尾巴，它们总是表达主人内心最直观的感受与情感。
嗯，果然尾巴是小丫头最诚实的身体部位。
小心将“纠缠”狼尾的狐尾圈起来，一口清茶入口，喉中的发紧的异样缓解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