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玉无言以对。
“你想怎样？”季玖慢慢吐出了几个字。
罗德里格斯避开他噬人的眼光，微不可察地向后退了一小步，哼了一声，按下了身边得几个按钮。
地上突然开了个小口，却是个暗格，里面有三支针剂。
“把它们注射进去，我就能放了她。”他说。
“这是什么？”季玉惊道。
“好东西。”罗德里格斯说：“让他小睡一觉。”
“他不是酒吧里的那些怪物！”季玉恨恨叫道：“你要他没用！”
她几乎想不顾一切跑出去，哪管什么脚下的炸弹和脖子上的匕首，眼睁睁看着季玖拿起那几支针筒，然而怎么叫喊阻拦都没用。
季玖最后说：“你和管家是什么关系？”
罗德里格斯的面色突然变了，瞪了季玖半晌，最后狠狠一甩手，不再看他。
季玖微微地，嘴角勾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
萨姆的匕首紧紧贴着季玉，丝毫不敢放松，生怕一个懈怠，被季玖抢过去，不仅自己小命不保，珍的命也就全完了。然而看着季玖只在原地不动，似乎在衡量着彼此间的距离，是否能在极快速度内抢下匕首，还能让季玉毫发无损。
结果是——不可能。
萨姆想，即便他再厉害，一人能对抗上百上千只怪物，但只要他还在乎身边这个少女，就不会有任何轻举妄动。
玻璃墙里的那位先生，从来算无遗策，老奸巨猾。
季玖最终收回视线，毫不犹豫地将几支针剂都注射进了手臂，看着季玉的眼神由焦急变为了懊悔痛苦，心中便一点点泛起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感觉。
是悸动、还是奇怪？说不上来，只是每当落入险境时，她就会用这种眼神看着他，仿佛所有的过错都在她自己。
“不是因为你。”他说。
他用惯了这类药物，熟悉的感觉从身体中蔓延开来，麻木、虚软、焦灼的空虚。季玖的双眼昏昧了起来，面部和手臂的筋肉却不住地颤动。
“你才是怪物！”季玉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恨，朝罗德里格斯骂了起来。
罗德里格斯并没有把她的话当数。刚才季玖面上的那抹嘲讽被他清清楚楚看在眼里，像一块烧得滚烫的烙铁，直直烙在了他最不为人知的一片阴暗处。
管家。
他不过是管家的一条狗，甚至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甚至在说话时，只能用“那位先生”来代称他，甚至……
不管什么“甚至”了，总之，从今以后，有了这个男人的力量，他就可以凌驾于无数人之上，管家算什么？如果他获得像季玖一样超越人类极限的能力，那么往后他所掌控的，就绝不止是这么个地下交易所，而是——整、个、世、界！
想到这里，他又阴鹜地笑了起来。
“你做的很好。”他对萨姆说。
萨姆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多谢……先生。”
他不敢去看季玉的眼神，只低低说了句，“对不起了。”
一掌劈向她后颈，手中的身体软软倒了下去。萨姆的手划过她简单扎起的头发，若无其事地将她拖到了一边，“我妹妹，可以放了她了吧？”
罗德里格斯摊了摊手，从玻璃墙里走出来，“把她抬到实验室，检查她。”
季玉再一次在这种尴尬而窘迫的环境下醒过来。
她已经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样的第一反应了。
这里是哪里？
我怎么了？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季玖呢？
……
她发现自己全身都被柔韧的布条裹着，裸露出了一截胳膊和大腿，身体被牢牢绑在一架实验床上。周围很白，旁边放着一个推车，上面有各种针剂刀具；房间是密闭的，仅在头顶上的钢制天花板上有密密的换气孔，外连接着巨大的空气过滤器，以期对实验室各方面的环境做到最大的控制和把握。
斜上方有一块屏幕，里面没有画面。但当她醒过来时，两个白大褂的男人出现在了里面。
“她醒了。”
“后脑被击打得太重，还好没有任何损伤。”
季玉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脑至颈椎的地方一阵又一阵地发疼。她动了动脑袋，又突然觉得头皮刮到了一个硬质的东西，藏在头发丝之中，硌得她有些不舒服。
那两个屏幕后的男人不一会儿就进了来，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一堆试剂管——空的。
“你们要做什么！？”她不住挣扎。
布条绑得恰到好处，既没有阻死她血液的流通，又让她无所挣脱，且越动越紧，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受。
那两人并不说话，只是带上橡胶手套，把帽子、口罩都戴齐了，这才开口。
“我觉得有必要再进行一次血检。”灰绿眼睛的说。
另一个鹰钩鼻、灰眼睛的男人摇头，“没必要，已经够了。你不是看见了么？一切正常。”
“不……”他说：“血液中没有细菌。”
季玉忍不住开口，“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小姑娘，”回眼睛男人看向她，声音闷闷的，“你上次生病是在什么时候？”
她狐疑地看着他们，闭口不言。
另一个男人看起来没有那么严苛。他放软了语气，说道：“如果你配合的话，我会申请让你见见那个男人。”
“你们都知道什么了？”季玉试探地问。
那两人对望了一眼。
“那个男人不是人类。”灰绿眼睛没有理睬同伴的呵斥，径直说道：“他是你男朋友？这真奇怪。按理说那样的生物应该不懂感情。”
“什么意思！？”
“情感是大自然赋予人类的特殊礼物，从本能演化而来。在某些复杂一些的哺乳动物身上，依稀能看到这类东西的前身，如陪伴、依靠等。但是，”他的嘴型在口罩里似乎弯了弯，“人类还没有先进到能替代上帝的地步。即便他们创造出了会思考、会行走的有机体，也无法赋予他们情感。”
“查尔，别忘了你的身份。”另一人在旁边冷冰冰地提醒他。
“你是说季玖他……”季玉的语气有些颤抖。
“好了，”那人拦住他们的话头，“如果你配合，我们不会对你不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