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宁柔猛得回头,洪汝轩也寻声望去,红竹在小翠等侍婢的搀扶下已经踉踉跄跄入了门来。
那个清丽女子的脸上除了虚弱的苍白,看武宁柔还有冷冷的嘲意。
本以为以她先前的态度,她会帮她说句公道话,只是这个眼神告诉她,不可能了,这本来就是一个阴谋。
“小翠,呈给玄王爷看。”红竹病态尤美,虚弱地喘了喘气给身旁的小翠递了个眼神。
“是,主子。”小翠将搀着的红竹交托给跟随而入的其她侍婢,已然从衣袖里掏出一只小瓷瓶递到了洪汝轩的面前,“王爷,这是奴婢先前陪主子到王妃的凤仪阁来时不经意拾到的,刚才奴婢已呈给大理太子殿下看过了,确认就是断肠草。”
“王爷要替妾身做主啊。”红竹苍白的脸上顿时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委屈地看着武宁柔“妾身听闻王妃身染风寒,本是要过来瞧瞧她是否安心,妾是一片好心,没想到王妃居然——居然——”
多么无辜的眼神,呜咽的抽泣,好似是她就是这世界最可怜的女子。
洪汝轩接过小瓷瓶紧紧地握在手掌里,对红竹的哭诉他并未太多的上心,而是可怖的目光就是一直没有离开过武宁柔,性感的唇弧扯起冷冷的笑意,“呵呵——武宁柔,如今人证物证据在,你可有话说!”
武宁柔只觉得好滑稽,老天爷又跟她开了个玩笑,解释有用吗?没有人会信她,有了红竹的指证,小翠的物证,她在劫难逃,“臣妾只一句话,臣妾没做过!”
“你这个可恶的女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洪汝轩的眼底里是透凉的杀气,狠狠一掌拍在椅扶上,吱呀的响声很是刺耳,“来人,把这个恶毒的女人关进地牢!”
潮湿的地牢里,只能嗅到霉烂的味道。武宁柔蜷缩在角落里,只感觉到一阵阵的寒冷直往心头钻,她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或许只有她死了才是个尽头。
也许黑暗的冰冷更容易激起人潜在的东西,武宁柔从来没有觉得脑子像今天这样的清晰,从前这个躯体里的记忆复苏了。
曾经的武宁柔,是武家的掌上明珠,从来没经受过任何的波折,新婚之夜被那群乞丐吓晕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是她的灵魂穿越才此才会有了寄主。如此死了也好,免得忍受这种痛苦的污辱。
从前,她,武家千金,万千宠受集一身,爹爹爱,哥哥疼,父亲大人官拜丞相,武氏鼎盛一时,和所向披靡的玄王分庭抗礼,那时她与当朝太子已订下婚约,将来她会是太子妃,再将来会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只因哥哥武方寒的一件糊涂事,与玄王结下了仇恨,她武宁柔也被莫名其妙地卷进了这个可怕的是非当中。皇上为了化解两大世家的恩怨,只好将她赐婚给玄王。
从此,她成为这场恩怨情仇,政治旋涡的牺牲品。
至于哥哥做得那件糊涂事儿,她至今都不知道,父亲一向爱护她,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养在深闺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与外面的一切都是隔绝的。她只知道玄王与哥哥起了争执,只知道皇帝将她赐给了玄王,如今更只知道玄王对她只有恨,没有爱。
很想,很想弄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只可惜她已经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强忍泪水没有流出眼眶,在这呕得发霉的气息里享受着最后的一丝宁静,她不知道下一刻睁开眼,还能不能这样平静。
天边泛起了鲜红的云彩,易红楼的灯火依然辉煌,客人来往的脚步声,歌女的卖笑声,还是这么的清晰,这是京都最大的一家青楼,多少达官贵人流连的地方。
还是那个房间,还是那道窗帘,点点的碎花蓝,邪魅的面孔在微明晨曦的映照下有了更多的光彩,翻了一个身,眼帘一颤,倏地打开眸来,深彻诧异地看着怀里的女子睡得安详,眉头紧紧地蹙起。
醉了,昨夜醉得厉害!
就在昨天,把武宁柔打入地牢,并没有想象中的兴奋,反而是失落,愈发地想起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女子。
又一次来到易红楼,还是那个房间,他独自一人自饮自酌,将满壶满壶的清酒杯杯饮尽,吹熄所有的灯烛,慢慢地回忆里往昔的点点滴滴,这里有她的味道,深深地吸进肺气,永远永远地无法忘怀。
碧落,那个叫他揪心的女子,那个叫他痛心的女子,那个叫他忘也忘不掉的女子。
她美丽、端庄,她善良、可爱,在这易红楼,她就像一朵出泥而不染的莲花,身在青楼,却有着一身超脱世俗的淡雅,她是这易红楼的雅妓,她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好的女子,是她将他那颗冰冷的心捂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