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烟好不容易做出一个连她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决定,谁料却遭到了众人反对。
“城外凶险异常,岂是你一个姑娘家能说出去就出去的。”她说完后王大夫首先否定了她的决定。
“是啊,晗烟姑娘你不清楚状况,就别跟着胡闹了。”又一个军医附和着说。
“你们先听我说啊,这里病人多医生少,要是再少了一个医生,对病人来说,不是更糟糕吗?就算除了医生外,其他人也是身负重任,他们更是不能出去的。所以只有我去最合适,一来,我一个女子比较不容易被怀疑;二来,暂时少我一个人也没什么要紧的。我保证,我一定会倍加小心,成功完成任务。”晗烟焦急的,信誓旦旦的说,甚至连医生和病人这种二十一世纪的词都出来了。就算军医们不是十分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们应该从“医”字和“病”字上猜也猜出来了。
晗烟说完后,几位军医沉默了几秒,沉默过后,有一位说:“我觉的晗烟姑娘说的也不无道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也确实是她出去最合适了。”
“可是晗烟姑娘她又不知道要采什么药,就算知道了她也不认识啊。”一个稍微有了点赞同意思的军医马上又提出质疑。
“这个您放心,采什么药王大夫会告诉我的,他也肯定会教我怎么识别的。再说了,就算是我判断的不好,拿回来后你们再挑选也是一样的。”晗烟的这一席话说完后,众军医皆轻轻点了点头,刚才提出质疑的那一位还说:“是啊,王大夫,你看要不就让晗烟姑娘去吧。”
“是呀是呀。”晗烟眼睛闪闪,脸上带着期望的笑容,紧紧盯着王大夫。王大夫看了她几眼,重重叹了口气说:“这事还得向将军汇报,还是等将军同意再说吧。”他说完大家就一边商讨着一边散了。
晗烟自从请求出去后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她不是害怕城外危险的处境,而是担忧着云清不许她出去。她怀着激动的心情好不容易盼到了晚上休战后云清来伤兵营察看。
王大夫还是先例行公事一样向他汇报今日的情况,汇报完后,他接着说:“将军,这次战争的伤亡和持续时间都出乎我们意料,带来的药已经所剩无几,所以必须有一个人出城去采一些药才得以维持。”晗烟听他这么说时,紧张的心简直就快跳出喉咙
“哦?那谁去比较合适呢?”云清先是疑惑了一下,随即郑重的问他。
“晗烟姑娘请求出去。”
云清的脸上闪过一瞬的凝重,他转身看向旁边的晗烟。她的表情异常的严肃认真,还带着一股不容否定的倔强,她的眼里闪着坚定的光,他仿佛在里面看到了自己同样坚定的影子。“嗯”他只是从喉咙发出这么一个音,然后继续视察。
看到他这样,晗烟可是郁闷了,他到底是答应啊还是不答应啊,就不能给个明白话吗,起码让人家死也要死的明明白白的吧,他这叫什么事啊!
云清巡视了一圈后向门口走去,经过晗烟身边时,他顿了一顿,说了一句让人心跳难安的话:“你跟我出来。”
晗烟忐忑不安的跟他出了伤兵营。他站立在十一月凛冽的寒风中,苍白的月光和黄晕的火光勾勒出他身体匀称修长的轮廓。晗烟在他后面站定,过了一会儿他才转过身看向晗烟。
“你真的要出城采药?”
“是。”
“先跟王大夫商量一下,明天夜里再让你出去。”他停了一下接着说:“城门不能开,只能把你从城楼吊下去,你下去后一直往西走,那里有一座药草种类繁多的山。但是你一定要在天亮前到达那里,采完药也要等到夜里才可以回来,到时会有人在城楼接应你。你自己带足水和食物。”
“噢。”
云清说完就走了,晗烟一个人仍旧站在留有他刚毅气息的寒风里。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早知道这样她也不用一整天心不在焉了。她略微思考了一会就又走回伤兵营,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和王大夫学习采什么药,怎么辨识草药了。
“王大夫,将军同意我去了,你快告诉我要采什么药啊。”晗烟一进营帐迫不及待的就拉住王大夫请求学习。这会儿她倒是愿意学习了,以前就怎么从没见她这么爱学习过。
“呵呵,其实不是很复杂。因为战士受得伤多为箭伤,所以,你只需先采一些三七,透骨草和九里香就行了,明天我告诉你怎样识别,你先去休息吧。”
“嗯,好的,那我先走了啊。”
晗烟回到她的营帐,她一想到明天将出城就心里激动万分,直到很晚才带着不可预知的悸动进入梦乡。
第二日一早她睁开眼洗漱完后就直奔伤兵营,连早饭都省了。她跟着王大夫学了一会就学会怎样识别草药了,随即又投入到没有一分钟间歇的救护伤兵的行动中。
到了晚上。晗烟吃完晚饭等到夜深人静时按照云清的吩咐来到城楼,云清、云瑾和王大夫早已在此等候。
“晗烟,你可一定要自己保护好自己啊。”云瑾一看到她立即跑过去,面色极为担忧的叮嘱她。
“好啦,知道了,死不了的。我是谁啊,怎么可能出事呢?一定会活着回来的,等我好消息吧,到时咱们再一起吃拉面去。”晗烟装作一副淡定的样子安慰着云瑾,同时也是在安慰着自己。
“晗烟,你可一定要记住了,即使药采不回来,你也要平安回来啊。”王大夫神色严肃的嘱咐着她。
“嗯,我知道了,我会的。”
等到晗烟背上背篓,有士兵开始在她的腰上缠绳子,在她即将踏出城墙的时候,晗烟突然听到云清说:“一切小心。”这可很是让人不习惯啊,他什么时候对她表示过担心了?刚开始晗烟还以为不是说她呢,等她确定除了她不可能是别人时,才受宠若惊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晗烟顺着绳子下了城楼,还对着上面的人挥挥手,但是当她往远处望去,看见西军白色的营帐和未燃尽的篝火时,一种恐惧和孤独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她开始有点后悔当初那么冲动,接下这么个不要命的任务。但是她不能回头啊,城里面还有大批病人等着药去救治,就算再危险,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
她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往西边那座传说中的山走去,走了大约有一个小时,在她倍感劳累的时候才看到远方隐约有一座山朦胧的显现在月光中,她顿时来了精神,不顾身体上的疲劳,奋力向前走去。这不仅是因为远方的目的地激励了她,更是因为她不得不在天亮之前躲进山里,要是被西军发现,她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出于人性本能的对生的渴望,她加快了脚步,总算是在天亮前进了山。
进了山以后,一种恐惧结束了,另一种恐惧紧接着袭来。她在心里想着:这山里不会有什么猛兽吧,上帝啊,你可一定要保佑我啊,就算看在我这么英勇无畏,舍己为人的份上也一定要保佑我平安啊,我前生,今生,来生,肯定都是不会忘记你的。
她一步一步极其小心谨慎的往前走,好像生怕踩到蛇一样。在她的恐惧中,天逐渐变得清明,她才得以看清这山到底长得什么样子。还真是一座美丽的山,就是树木长得太高了点,显的有些阴森森的。四周长满了各种不知叫什么名的植物,晗烟也没在其中搜寻她的目标。因为王大夫告诉过她,他们所需要的药草大多生长在较温暖的山坡丛林下,她直接朝着山坡的一面走就是了。
走了一会儿,她坐在一丛草上休息片刻。从昨天夜里一直不停的走确实是够累的,何况她还是在恐惧中独自前行。稍微休息了一会,她又马上继续走,走到快中午的时候,她才根据王大夫说的,走到了山坡一面。她长舒一口气,坐在草地上,拿出带来的水和食物开始补充能量。她吃完东西稍事休息后,就开始在丛林里寻找着他们需要的药草。上帝看来还真是眷顾她的,没多久就找到了生长三七的一小片丛林。她采完这种药后继续往前走,搜寻其他的药。
她陆陆续续采了一些后,前方突然出现一个极为陡峭的山坡横在她眼前,要继续采药又不能不绕过这个山坡。她思量了一下自己的能力后打算只在山坡起伏较缓的地方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到。
她沿着山坡不太陡的斜面往前走。还真是幸运,虽然数量不多,但是也有她需要的药草。她采了一会,抬起头来舒展舒展腰肢,眺望着远方美丽的风景,谁能想象的到就在这美丽风景的不远处,一场凶狠残忍的战争正在这片宁静祥和的土地上进行着。晗烟长舒一口气,从远方吹来一阵寒风,冻得她打了个寒战,突然她的心情像暴风雨中的海面一样起伏翻滚着,还带着不可置信的惊恐。因为那阵风送来了一个声音,让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顿起壮阔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