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虢明胭笑到不可抑制,真就麻利的跟在我们后头,回了大营。
远远的看见高高飘扬的宁字大旗,不知怎么我竟有种罪恶感。
你说吧,宁秋水他不过是小整我一下,把我调来边关吹吹风晒晒太阳。而我呢,却不管三七二十一,给他招来了俩皇帝,还统一住在他的拨下来的营帐里。这万一要是俩死孩子在我们的地盘对上眼,掐个你死我活,我该怎么向宁国人民交代啊?
左一个思路右一个思路的琢磨,等到我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进了帐子了。
虢明胭不客气的坐在我的床板上,抱臂环顾一周,张着嘴巴啧啧有声:“啊,好宽敞的帐篷啊,我想再多挤一个人没问题的吧?”
“有问题!”无奈朝天翻个白眼,我指指尉迟说道,“看见没有,我的护卫是要跟我住在一起的。还有,你们两个来路不明的,我身为宁国统帅,自当要防火防盗防奸细,等一下本将军会派人安排你们住到别的营帐去的。”
“那多不好意思。”虢明胭恶心的扭捏着说,“人家本来只想跟小公子认识一下,小公子还留人家住下来,真是打扰了。”
呃?你的意思是,原本不打算住下来的吗?
狠狠的在心里聒自己两巴掌,默念着让你多嘴,让你多嘴。我深吸口气,淡定的说:“如果打扰的话,那就算了,吃完饭本将军就派人送二位回去。”
“啊!我的头……我的头好疼啊。”
傻眼看着话音落地时,虢明胭夸张的表情,你那是头疼吗?尼玛,刚进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高潮了呢,表情不要那么沉醉好不好?你看看前头的夏长天,那才是真本事呢,说晕笔直的就躺下了!
无聊的看完虢明胭耍宝,像对待夏长天一样,我二话不说,摇晃着帐子里的铃铛,立时从外头跑来俩个小兵,在我神情自若的指挥下,愣是将别扭不肯走的虢明胭给架了出去,送到太医那儿打两针了。
你大爷的,老子就不信在自家门口还能被你们给拿捏了!
嘉云关地势偏颇,加之又是在冬季,环境特别的寒冷,平日吃饭没有一定的速度是不行的,否则就只能啃冰冻食物了。
考虑到将士们连日来的辛劳,我悄声吩咐下去,准备晚上吃烧烤。
采办的东西云来都准备的差不多了,特地叫我过去点数。
一掀开仓库的大门,我就变色了,云来你还真当公家的银子不是银子啊,成箱成捆的往大营里买,你以为以后我们就靠烧烤度日了吗?
长叹口气,一面郁闷云来的不靠谱,一面郁闷凭空多出的四张嘴。
转身的时候看见了硕大的一口锅,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命令尉迟提了出来,擦去锈痕,拎到厨房留着煮火锅烧麻辣烫。
三个人刚从仓库出来,门都还没锁好,让我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一个小兵活像踩了风火轮似的一溜烟窜到我们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新来的客人们打起来了。
开始我还表现出了担心,但是醒悟过来之后,我只问了一个问题:“打到哪一步了?”
小兵诚实的回答:“刚打,还没动刀动枪。”
一听完这话,我立马回头把仓库门又打开了,默不吭声的带着云来和尉迟折回去,继续挑拣食材等着晚上开小灶,淡淡的对小兵说了一句:“让他们打吧,谁也别拦着,什么时候头破血流了什么时候来告诉我。”
“啊?”
小兵挠了挠头,云来猛地踢他一脚:“啊什么啊,还不照莲将军说的去做。”
“哦。”小兵呆呆的跑回去。
我乐的心情大好,就是遗憾不能吹口哨。
尉迟沉黯如水的双瞳在我周身萦绕,我转头盯着他:“你老看我干什么?”
“没什么。”淡漠的回了一句,尉迟仍是不改打量的眼神。
心虚的别开头,这个尉迟气场越来越强大了,以前我还敢在他面前开开宁生和他的玩笑,现在光他看我一眼我都承受不了,简直要以为他眼睛里藏刀子了。
跑回去的小兵还真听话,就在我快将打架事件给遗忘的时候,他又噔噔噔的跑过来,再次报告一遍:“将军,已经打到头破血流了。”
“哦?”我来了兴致,一脚踩在放置蔬菜的架子上,一手搁置在膝盖上,向前探出半个身子笑问,“是哪一个头破血流了?”
小兵憨傻的抹一把汗:“昨天来的那个头破了,今天来的那个流血了。”
我勒个去,这二人的梁子果然结的不浅哪!
当下不再耽搁,把钥匙扔给云来,丢下一句锁门,我就兴高采烈的带着尉迟去欣赏当今三大黄金汉之二的不宜多见的丑态。
摇头咋舌,我翻看了一遍夏长天的额头,再翻看了一遍虢明胭的下巴,都是青红交错遍体鳞伤,下手可真不轻啊。
伪装着关心,我皱起眉故意问说:“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在我的大营打起来了?”
夏长天鼻子里哼了一声,扭过脸气道:“你问他。”
我转身看着虢明胭。
那厮嚣张的摆出了一个仰角四十五度的姿势,略带些明媚的忧伤说道:“我也不知为什么,不过是在你的大营里转悠了两圈,谁知就遇上了这位公子,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实在是让将军见笑了。”
可不是见笑,进门那会子我还乐得合不拢嘴呢,没少期盼打个腿断胳膊折才好。
私下暗忖,抬头面上却带着三分笑,我从中劝解道:“大家都是刚见面,都不熟悉哪里来的那么大的仇恨。容许我给二位介绍一下,这位是虞夏的议和使节思莲大使和他的徒弟,这位是……”
我打住,凝眉看着虢明胭,刚才来的时候他没有自报家门吧?那我该怎么称呼他呢?
虢明胭两弯似笼非笼的眷烟眉,一双似喜非喜的含情目遥遥望向我:“小公子,你忘了吗?在下叫念君!”
劈死我吧,导演!为什么这一集里要设定给两位男配角这么恶心的任务啊?一个思莲,一个念君,万一宁秋水要是也来了,我看你怎么叫!
轻声道了一句我佛慈悲,才压制住内心邪恶的怒火,放弃要将二人斩杀当场的冲动,我一手搀扶着一个,示意他们起来,继续介绍:“好吧,这位是念君公子,路上捡到的。”
“是吗?”夏长天鄙夷的神情越发明目张胆,拱手抱拳道,“那还真是久仰久仰了。”
“哎,哪里哪里,是在下失敬失敬了。”
“彼此彼此。”
“岂敢岂敢。”
冷眼看着早就相识的两个畜生,你拜我我拜你的客套着,不耐烦的挥着衣袖,我轻笑道:“等一会要出去开饭了,你们二人若是想继续深聊下去就请便吧。尉迟,我们走。”
“嗯。”
尉迟习惯的伸出手让我牵着,我还没来及触摸到挺阔的箭袖,一个大力横插进我们中间,虢明胭好死不死的赖着一张脸,笑眯眯的看着我说:“那就一起走吧。”
“喂喂,该死的,还有我!”
“大人这……”
“云来……”
千言万语真是尽在不言中,请看大屏幕,辽阔宽广的大营内,五个身高一米八的男子,外加我这个不足175的矮子,纵横排列成一起来看流星雨众人出场时的模样,场面唯美是够唯美,但是明显不符合背景嘛。
我的大导演啊,他们一个是使节与徒弟,一个是公子与仆人,我与尉迟则一个是将军一个是护卫,你到底从哪里发现的萌点,要将我们弄成这么一个组合啊,没看到我的手下一个两个眼珠子都直了吗?
天色渐已昏暗,但是篝火已经搭建起来,闲撑着下巴坐在篝火旁,我深深的反思。
都怪刚来大营的那会子心情太放松,找回了自己的感觉,结果把华生好不容易陪练出来的那点气质全丢到了八千里外的云泽湖边,现在的我除了面容与华生肖似,其它怕是再无一处雷同了,也由不得夏长天与虢明胭起疑。
哀怨的揉着眉头,一根烤鸡翅突兀的递到我面前,尉迟一向僵硬的面色在篝火的照映下,竟有些温柔和平静,盯着我的眸子,唇角隐隐含笑的说:“刚烤好的,你尝尝。”
我笑了笑,有些不切实际的温暖触感,这个人跟着华生出生入死很多次,忠心耿耿的连宁秋水都敢杠上,看着他,我才相信华生确实在这个世界存在过,只是命运太坎坷了。
撕下一口慢慢咀嚼着,我张嘴欲要夸奖两句,冷不丁瞧见面前又多了两串烤鸡翅,一串夏长天的,一串虢明胭的。
同样是亮晶晶含着期盼的眼睛,我却失去了看一眼的兴趣,小心的把他二人递来的东西推开,我啃着鸡骨头浅笑道:“二位是客人,本将军招待二位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劳您二位伺候我呢?大家请自便吧,我手里已经有了。”
“花生……”
异口同声的轻语呢喃,我不动声色的转身去拿新鲜的菜肴,佯装没听见。
脚步似有些虚浮,强忍住要涌出的泪水,我轻轻的对自己说,不要心软,不要心软,想想华生是怎么死的!莲花生,你一定要记住,这个世界有三个人是不配你原谅的,一个是天高皇帝远的宁秋水,还有两个就是面前的夏长天和虢明胭,是他们…..合力害死了你的六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