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晋州后,父亲没有马上带着我搬进半山腰的新宅,而是住进了二哥府里。新嫂子去年生了个女儿。长得很漂亮,院子里的女人都很喜欢她。天儿对自己的这个妹妹也很喜欢。经常吵着要带妹妹一起去学堂。
住在哥哥的府上,我自在多了。平日不是与几位嫂子聊天,便是躲在屋子里写写画画。偶尔父亲还会带着我一起去会他的那些好友。他们多大是文人墨客,偶尔也会带来自己的妻妾。这些人最喜欢的就是出城郊游,找一个清静之地笑谈人世。
过了九月份天气日渐转凉,父亲命上官管家添置了许多东西,然后选了一个好日子搬进了半亭小竹。
半亭小竹,我的家。从我两岁起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房间,屋子很大,摆设虽不及王府皇宫,可是比起一般人家也是好上不知多少倍。父亲在屋子里放置了许多新鲜玩意。笔墨纸砚也早就准备好了。屋子里的睡床座椅都是请一流的木工回来打的。被子,幔帐用得都是上等丝绸绢纱。
“小姐,我看那这里被起寿王府的玉兰轩也差不到那里。”云清看着这满屋子的装饰感慨道。
“啊!”隔壁屋子里的柳儿尖叫道。
“怎么了?”
我们几个走过去问道。
“我一辈子也没有住过这么好的屋子啊!”柳儿激动地又哭又笑地说道。
柳儿她们几个人的屋子跟我的差不多大,因为屋子里摆放着四张大床,所以显得屋子小很多。屋子里该有的桌椅柜子,梳妆台应有尽有。
“老爷对我们太好了。”云清仔仔细细地将屋子里的摆设看了一遍后说道。
“小姐过来换洗一下吧。”王妈笑着走进来说道。“怎么样这屋子还满意吧?”王妈笑着问春桃她们几个。这可都是王妈我按照老爷的意识置办的。老爷说你们这个几个丫头跟着小姐老爷东奔西走的也不容易,所以不能亏待了你们。”
“谢谢老爷,小姐了。”春桃笑着说道。“虽然东奔西走不容易,可是比起其他人家府里的丫鬟,我们几个可算的掉进福窝里了。”
“行了,屋子以后你们就住这儿了,什么时候看都可以。”王妈笑着说道。“都去洗洗吧,到了新家。咱都换成新的。”
半亭小竹很大,前后分三个院子,我住在后院的二楼上,在那里可以看到远处山峦叠嶂,绿水流过。即使是在飘雪的日子里,你也可以看到另一番景致。虽然是在山上,父亲的那些好友偶尔还会到半亭小竹小住一段时间。三叔公也来过,只是山上晚上十分的寒冷,三叔公的身体受不了。只住了两个晚上便下山了。此外,父亲将家丁的家眷一并接到了山上,冷冷清清的院子一下子热闹起来。二哥偶尔会带几位嫂子来探望父亲,整整一个的冬天我都是在山上度过的。不知为何,竟不觉得无聊。柳儿用了一个冬天的时间学会了绣花,只不过她的出来的鸳鸯像鸭子,梅花像狗尾巴草。
大雪过后,父亲跟着几位好友进山里打猎,一走边是两三天。父亲不在,家里成了云清和柳儿的天下。她们两总是能够想出新的花样逗的院子里的人哈哈大笑。
初春,父亲带着我们几个人去踏青。那段时光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候。当然事情也不全都是尽善尽美的。父亲被革职后薛家曾经不止一次派人送来书信,希望将我送入薛府。言辞中不难看出威胁之意。起初我还有些担心,可是经过几次后,父亲的态度依然十分地坚决。写给薛大人的回信态度决绝地说自己身体不好,两个儿子不在身边,所以希望女儿可以留在自己的身边。
我已经二十岁了,早已经过了出嫁的年纪。或许薛家人也是认为我想嫁人也难了,经过几次后,也没有在纠缠。
云清跟婉儿还没有放弃练习飞刀。偶尔还会硬拉着春桃一起练习。学了几日后她们便不带春桃一起学了。问过之后才知道,春桃的悟性比她们两个人的还要好,只学了几日,已经有才超过她们的势头了。所以不在带春桃练习了。
春桃本来就不想学。干脆在云清跟婉儿练习的时候在一旁绣花。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一直可以这样下去就好了。抛开尘世间所有的烦恼,就住在这半亭小竹里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可惜一个天大的喜讯打破了我平静的生活。一天傍晚,二哥府上的管家风风火火地跑到了半亭小竹。
“老老爷,老老爷。天大的好消息!”那管家笑呵呵地跟着上官管家进了正屋。当时父亲正在与我商量出游的事情。父亲打算带着我到江南各地游玩一番。
“何事如此慌张。”父亲皱着眉头问道。
“回老老爷,三小姐。梅小姐被册封为皇后了。”那管家笑着说道。“是京城刚刚传来的消息。老爷让我来通报一声。”
“什么?”父亲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梅小姐没册封为皇后了。”那管家以为父亲没有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月儿,吩咐下去,收拾行装,随父亲下山。”父亲面色凝重地说道。
“是。”看父亲的表情事情似乎很严重,我连忙站起身来离开了正屋。
“柳儿,你不是说本朝皇帝在位,不会册封皇后吗?”离开正屋后我问道。
“我也是听宫里的老宫女们说的。”柳儿回答道。
“小姐,我们是带简单的行李?还是多带些?”回到秀楼,春桃问道。
“多带些吧。看样子我们一时半会的回不来了。”我说道。
“是。”
春桃她们几个开始忙碌地整理起来,王妈也带来几个老妈子来帮忙。
当晚我跟着父亲住进了晋州城里二哥的府里。父亲刚刚进府便被二哥拉走了见家里的长辈了。家里出了皇后,这对于上官家族来说绝对是无限的荣耀。
我被安排在了初次到二哥府上住的那个小院子里。
整个晚上,二哥跟父亲都没有回来。云清在外边打探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父亲跟二哥从外边回来了。
“小姐,我们恐怕又得进京了。”早上梳头的时候,云清说道。
“为什么?”我坐在那里问道。昨天晚上我一夜未睡,现在看起来气色不太好。
“老爷得进京祝贺啊!”云清答道。她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簪子递给正在给我梳头的春桃。
“我听说这次一起去的还要上官家其他几位未出阁的小姐。”云清说道。
“是吗?还要谁一起去?”我问道。
“二叔公家的三堂叔和四堂叔。三叔公女儿的儿子。”云清掰着手指头说道。“还要那些外放做官的。我也数不清了。”
“小姐,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啊?”春桃将最后一个头饰插上后问道。
“他们是想趁热打铁,多送几个姑娘入宫。”我将头饰一一固定了一下。“上次父亲的事情牵连了不少人,虽然最后父亲只是被革职。可是那些丢了官的还在京城等着递补呢。他们一定是想利用这次机会反击。”
果然正如云清所说的那样,早饭后,父亲让上官管家来告诉我整理行装准备启程进京。
经过一天的准备,第二天我跟着父亲、二哥登上了北上的船。此行人数众多,我与三位本家妹妹乘坐一条船。父亲和二哥这跟其他几位叔伯同乘一条船。
我那三位本家妹妹最大的十六岁,最小的只有十四岁。我与她们虽是本家,但并不熟悉。在加上我的身份特别。她们也不主动与我接触。
对于此次进京,我没有在父亲的脸上看到一丝的高兴,当然也没有一丝的不悦。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淑贵妃,不知道此时她的心情如何。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作为上官家族的一员,家里出了为皇后,她的确应该高兴。可是作为一个妻子。尤其是一个跟在丈夫身边十几年的妻子。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击败了。我想她的心情一定好不了。还有薛贵妃跟雪莲,我想不通她们几个竟然会败给梅竹。
“小姐,老爷已经不做皇商了,为什么还带着您进京呢?”一天婉儿突然问道。
“这还不清楚啊?”正爬在窗前看着窗外景致的云清转过身来说道。“这一定是家里几位长辈的意思。他们还是想将小姐送进宫里去。”
“那我们此行不是又是危机重重了?”柳儿说道。
“我看未必。”春桃放下手里的活计说道。“太后不喜欢我们家小姐,这件事情现在尽人皆知。小姐要入宫太难了。我想家里的长辈们也只是想来碰碰运气。”
“说来也奇怪,我们小姐那里不好了。太后为什么对小姐入宫的事情这么在意?”柳儿说道。
“还不是因为小姐身上那该死的婚约。”云清说道。“太后也是薛家人,她怎么可能同意让薛家的儿媳妇改嫁进皇宫呢。”
“有意思。”婉儿笑着说道。“原本是件坏事,现在反而成了好事。”
“世间的事儿就是这样。”春桃笑着摇头说道。
我一直坐在一旁看着登船前父亲让管家给我送来的小说,这样的小说平常人家的女孩子是看不到的。因为她们的父母觉得这样的小说会教坏他们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