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八并没有在萧老板藏身的客栈找到账簿。原本秘密调查的内务府贪污案不知为何走漏的消息。街头巷尾传的沸沸扬扬的。我知道该到决战的时候。好在二哥收到我的家书后快马加鞭从晋州赶到了京城。让孤立无援的我一下子心里有的底。这几天已经陆续有上官家族在外做官的叔伯被罢官了。虽然还没有伤筋动骨,但是这已经是一个不祥的信号了。
二哥进京后直奔内务府大牢,跟父亲了聊了许久后,才到王家客栈与我回合。
“二哥有什么办法救出父亲吗?”落座后我问道。
二哥的眉头紧锁。“现在我们得先找到那本账簿。父亲说那个萧老板已经在你手上了。”
“是的,他就住在偏房里。我已经派人昼夜不停地看着他了。”我回答道。
“带我去见见他。”二哥说道。
“好,跟我来了。”我将二哥带到关着萧老板的屋子。
二哥进屋后并没有跟萧老板说什么,只是一直盯着他看。萧老板早已经被我的那番话搅乱了。现在被二哥这么一盯,心里更忐忑不安起来。
“你想干什么?”萧老板大声地问二哥。
“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人。”二哥回答道。
“不明白。”萧老板说道。
“我离开晋州的时候听到的了一个消息。”二哥意味深长地说道。
萧老板敏感的神经被触动了。“什么消息?”他双眼死死地盯着二哥问道。
“萧老板,您家有多少口人?”二哥自顾自地问道。
“二十几口。”萧老板战战兢兢地回答。
“太可惜了。孩子还那么小,那些人怎么就下得了手呢。”二哥啧啧地说道。
“你说什么?”萧老板不顾自己一身的伤,从床上跳起来,扯着二哥的衣领,大声地问道。“你说什么,什么那么小?”
二哥用力地扒开了萧老板的双手。“我可以告诉你,你的家人现在还安全的,不过那是因为有我的保护。现在我要那账簿,如果你不把账簿交出来,那么我就下令撤出所有的护院。我听说这次他们可是花了大价钱雇佣了江湖上一顶一的高手。你家里的那几个护院是什么货色你比我更清楚。”
我从未见过二哥用这样的语气和态度跟一个人说话。太可怕了。
“你在诈我!”萧老板突然大笑着说道。“如果是江湖中一顶一的杀手,你怎么会得到消息,事先将我的家人保护起来。”
“因为一个高手中的高手提前飞鸽传书通知我。”二哥说道。“你们也太小看上官家家族了。以为只要将那几位在京里做官的上官家族的人都支走,只留下我妹妹一个人在京城就好对付了吗?你背后的那个人的确很聪明,可是他还没有聪明到能与上官家抗衡。”
“这不可能。”萧老板还是不太相信。
“萧老板,你原本与内务府还有那几个被抓的皇商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现在你找到了更大的靠山,想一脚踢开原来的盟友,还要置他们于死地。你觉得那些人会放过你吗?”二哥继续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异想天开了。你背后的那个人虽然很聪明将你送道了我妹妹这里。这里现在虽然安全,但是不代表能保住你的命。那些人不敢动我妹妹一根头发,不代表,他们没有办法杀了你。一但消息走漏了,那些为了钱卖命的杀手会成批的来刺杀你。上官家的家丁只负责保护我妹妹的安全,这点从他们进上官家门那天起,他们就已经十分清楚了。如果杀手真的来了,没有人会来保护你。”
“我还有用,他不会不管我的。”萧老板心存侥幸地说道。
“哼。”二哥冷笑了一声。“如果他手中的权利真的达到可以一下子清除上官家族,他也就不会从我父亲一个小小的皇商开始了。你背后的那个人用了一个小小的反间计。我可以十分肯定地告诉你,被关在内务府里的那几个人都接到过一张写着将所有的问题都推到上官青的身上的字条。萧老板,您觉得他们背后的靠山是谁?”
听了二哥这番话,萧老板沉默了。
“您在这好好想想吧。想好了告诉家丁就行了。”说完,二哥转身离开了屋子。我紧跟着也走了出去。到了院子里,二哥长出了一口气。“这吓唬人的活儿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二哥说道。
我惊异地看着二哥。
“这都是父亲让我做的。”二哥说道。“这萧老板交出账簿是迟早的事情,妹妹不用过于担心了。”说完,二哥转身离开了小院。
我愣在了原地。
“二公子竟然是在演戏?”春桃惊呼道。
正如二哥料想的那样,傍晚前。萧老板说出了他藏账簿的地点。二哥亲自带人去将账簿拿了回来
那账簿记录着多年来,萧老板与内务府的几位管事和皇商们以高价买卖平常物品的每笔收入和支出情况。那些被推到父亲身上的,说不清的账目。上面也有明确地记录。
“有了这本账簿,父亲就没事了。”二哥将账簿看了一遍后说道。
“是吗?”我接过账簿看了两眼。我根本就看不懂,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有什么玄机。“现在我们该什么办?”我问道。
“等。”二哥说道。
“为什么?”我又问。
“父亲说的,等到皇上亲自审理的时候,我们在拿出这本账簿。”二哥回答道。“将账簿收好。”
“是。”我将那账簿收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二哥很忙碌,经过早出晚归。我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二哥也没有跟我说起。我跟二哥又恢复了那种冷冷淡淡的关系。静下心来的我突然想起二哥那天说到的那个高手中的高手。
皇上查内务府的贪污案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朝中大臣人人自危,担心自己被卷进去。就在这个时候大哥与廖大人从立宛国回来了。大哥听说父亲别抓后立刻将我跟二哥接进了公主府。然后带着那本账簿和二哥进宫了。大哥刚刚进宫,泰和公主便回到了公主府。
“妹妹不用担心。”大哥二哥入宫有些时辰了,见他们二人还没有回来。我难免有些担心。泰和公主一直在我身边安慰我。
太阳西沉时,一直守在公主府门口的柳儿跑了进来。“小姐,老爷跟二位公子还有上官管家回来了。”柳儿笑着说道。
“是真的吗?”我站起来拉着柳儿问道。
“是的,他们刚刚进府门。”柳儿说道。我跟泰和公主连忙迎了出去。
父亲跟上官管家都瘦了许多,但好在两个人都没吃什么苦。
“二位哥哥,父亲没事了吗?”父亲焚香沐浴的时候,我问两位哥哥。
大哥叹了口气,然后说道:“父亲被革职了。”
“为什么?”我惊讶地问道。“父亲不是与贪污案没有任何关系吗?”
“内务府所有的官员都被撤职了。”二哥说道,“不止父亲一个。皇上说虽然父亲没有参与其中,可是父亲早就知道内务府的事情。没有上奏,算是欺君。革职已经算是轻的了。”二哥见我面色凝重,马上又说道:“妹妹请放心,为兄已经跟父亲说好了,过些日子,父亲的身体养好了,我们就回晋州。这几日妹妹将行李打理一下吧。”
“好的。”我答道。
其实想整理行装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我过问。春桃、云清、婉儿和柳儿早已经是行家里手了。
父亲在狱中并没有多少苦,只是伙食差了些。在公主里休整了一段时日后,父亲的身体便恢复了。接下来的几日,父亲带着我在京城里闲逛,买了些胭脂水粉,珠宝首饰等物品。然后又带着我去白马寺小住了一段时日。
我在白马寺里没有见到那个与寿王妃有私情的小和尚。看来他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上次来白马寺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想起恍如隔世,早已经是物是人非了。而我今年也已经十九岁了。想到这些,我免不了感慨一番。
六月初,大哥要去燕渡关上任。我和父亲还有二哥不能在住在公主里了。二哥雇了条大船,一个晴空万里的清晨,我跟着父亲和二哥乘船南下回晋州。
因为船上没有外人,我不需要整日闷在屋子里。离开京城后,春桃她们几个也放松了许多。柳儿跟云清终日打打闹闹,船上总是能听到她们两个人的笑声。
虽然被革职了,父亲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忧愁,反而轻松了许多。他与二哥经常下棋,一下便是一天。我不方便去打扰,便坐在船头看着运河两岸忙碌的人们。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出远门了。我想尽可能地多那些外边世界。
“小姐,以后我们都不会出远门了吗?”坐在我身边绣鞋的春桃看似无意地问道。
“也许吧。”我回答道。“怎么不习惯了?”
“是啊!”春桃放下手里的活计,叹了口气说道。“奴婢从十三岁开始跟着您和老爷,一直东奔西走的,现在突然要停下来了。心里倒是觉得不是滋味了。”
“或许以后父亲回去经商也不一定。”我说道。“父亲以前不是说过吗。日后要是不做皇商了,便做个走南闯北的行商。”
“要是真的能那样就好了。”春桃笑着说道。“现在要让我们几个像普通人家的丫鬟那样一辈子待在一个院子里。我们几个人还真的受不了。”
“我恐怕也会受不了吧。”我笑着对春桃说。
运河两岸的叫卖声、纤夫的号子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