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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田中角荣:从商人到政客(2)

田中卖劲地学习起来,凡是有关人寿保险、损害保险以及当时特有的征兵保险等理论、历史知识以及本行业的人物、实际业务等,他都贪婪地吸收。

由于他擅长数学,当时他真打算成为一个保险数理学家。可是,不久田中就因母亲生病辞去工作,回故乡探亲了。返回东京后,他到经营高级玻璃制品的高砂商会供职。他的任务是上午做发货准备,下午把货绑在自行车货架上,送到买主手里。

田中不慎捅了漏子。一天傍晚,他接到一家百货店要四五个紫色雕花果盘的订货,便急匆匆驮着货出门了。因急着上夜校,自行车骑得飞快,结果,拐弯时摔倒在地,玻璃果盘摔得粉碎。

处事果断的田中立即折回,重新挑好人家订购的果盘送去了。可是,打碎的果盘的价钱相当于他四五个月的工资,该怎么办呢?在去学校的路上,他反复思忖,终于决定用工资来赔偿。

下课后,田中坦率地向老板五味原松太郎承认了自己的过失,并表示愿用工资分期偿还。

田中的诚实使老板夫妇感到满意,不仅表示不扣他一分钱,还安慰了他一番,使他感激涕零。

田中自幼喜爱碧绿的大海,当一名巡洋舰的舰长是他少年时代的梦想。

为了投考海军学校,他辞去了商会的工作,把过去的生活颠倒过来:白天学习,晚上工作。

他的一位朋友承包了一家旧铁工厂,厂里的全部制图均由田中一人承担,收入比以前宽裕。

为投考海军学校,角荣进过好几所学校和讲习班。他逐页硬背《简明英和词典》和日文词典《广辞林》,等到全部背熟,词典已面目全非了。据说他这样做是为了不养成“忘记了再查”的坏习惯。他说:“对于这些基本的东西,如果不去记它,那以后的学习也就不扎实了。”

强记法成了田中良好而独特的学习方法,使从小记忆力超群的田中更显得非凡。后来,他听报告或读书,都一定要作笔记,可是记完后又把它毁掉。

原来,他记笔记的过程就是记忆的过程,既然已经记住,笔记本自然也就不需要了。

田中的记忆力之好,在日本政治家中是少有的。金井先生证实:有一次,他和田中一起去参加浪花曲大会,听了长达四小时的表演。第二天开始,田中一连几天中午站在教室的讲坛上给同学表演,唱的几乎一点不差。

田中当大藏大臣时,不管在野党议员提出什么质询,他都可以清清楚楚地拿出具体的数字回答。

有一次,评论家户川猪佐武向田中讨教起他惊人记忆力的秘密,田中笑着说:“没什么,看到一个美女时,不仅记住她的脸蛋,连她的名字也立刻记住了。说起来有点不可思议,我并不是有意去记的,结果倒记住了,事情就是这样?可是,老实说,我是不喜欢那种马马虎虎的记忆方法的。我总是想,现在不记住,以后说不定就再也碰不到了。所以,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得把它记住。人们往往瞧不起死记硬背的学习方法,我却不这样认为,这是学习的前提。”

海军入学考试前夕,田中又接到母亲病倒的通知。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迫使田中对自己的前途作出重大抉择。

“不错,海军是我长期以来梦寐以求的前途,可现在干脆死了这条心吧,这是我的命运不济。我应当分担薄命的母亲身上的重负,多少能让母亲的日子过得好一些,这才是自己作为长子应尽的责任。”田中想。

当天夜里,田中为抛弃少年时代的梦想,在床上痛哭了一场。田中放弃了参加海军的志愿之后不久,根据自己的专长和兴趣,选择土木建筑业为职业,这为他立身出世奠定了基础。

田中先到私营的中村建筑事务所工作,在那里,因工作关系,有幸结识了他久仰的大河内正敏子爵。大河内当时是理化研究所所长,又是理化工业公司的董事长。初来东京时,田中就打算投奔他,只因他家女佣入挡驾,没有遂愿。现在,田中认识了大河内,便离开中村建筑事务所,自立门户,独立经营共荣建筑事务所,承包理化研究所及所属各公司的工程,生意兴隆,收入也相当好。在一般人眼里,他算是发迹了。

1938年春,田中满20岁,接受征兵检查。大日本帝国宪法规定,年满20岁的男性就要接受征兵检查,且须于半年后应召入伍。这是国民的义务。

由于日本军国主义发动了全面的侵华战争,所谓入伍,几乎是不经训练就被送往中国大陆战场,投入实战。

1938年底,田中接到入伍通知书,被编在盛冈骑兵第三旅团第二十四联队第一中队。翌年3月,他随部队在广岛集中,后又横渡日本海,经朝鲜半岛开到松江省附近驻屯。5月,日苏军队在诺蒙坎交战。不过,田中并未直接参加战斗,只是担任后勤工作。

1940年11月底,田中患纤维性肺炎,突然跌倒,立即被抬上担架,送到野战医院。诊断的结果,还有右胸部干性肋膜炎并发症。辗转多日,1941年春,田中回到大贩,住医院疗养一个月,总算恢复了健康。

这时,他接到姐姐从新泻来的信,得知二妹患病。田中想到不久前疾病已夺去了大妹妹的生命,越发坐立不安,便向上级请了两天一夜的假,穿着伤病军人的白衣服,风风火火地赶回家。

田中探望了病重的妹妹,回到大阪,当夜就发了高烧。两三天后,他就被部队用待快列车送到仙台医院的宫城野原分院,被安排在重病人专用的单人病房里。田中这时的体温是摄氏41度,此后的两个星期里,病情不见好转,一直未脱离危险。军医带着卫生兵来到他身边,把他的皮夹子里的钞票号码、手表号码等等都记录下来,对他说:“你想吃什么就吃点吧。”这等于宣判田中的“死刑”。可是,几天之后,田中的病开始好转,终于奇迹般地痊愈了。

这段经历,使田中更懂得生命的宝贵和人生的价值。他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来在40岁之前还可以做些大事吧。”胸中燃起了为未来而奋斗的火焰。

1941年10月5日,田中复员回到故乡二田村,但在事业心的催促下,在家里只呆了三个晚上,就回东京了。他租了一间屋子开设事务所,承接建筑设计、机器安装基础计算和建筑施工等业务。其后,田中不仅与理化研究所恢复了业务关系,而且又接受了这家研究所属下公司委托的工作。因此事务所的业务又忙得不可开交。

田中的房东是土木建筑商烦本木平的遗孀。老太太年近花甲。同她的独生女花子和外孙女一起过着平静的生活。10年前,花子曾一度赘婿,并生了一个女孩,后来因性格不和离了婚。

田中住在花子家里,受到诸多关照,感到十分满意。花子虽然没有迷人的容貌,但待人和善,手脚勤快。她看到田中独身生活,邋邋遏遏,总是热心地照顾他。天长日久,田中的心渐渐地被花子吸引住了。

再说,花子也是田中因失恋感到极度空虚时,闯入他的生活的。田中自幼结下一门娃娃亲,对方是他家的亲戚、一个木材商的女儿。在那群星灿烂的夜晚,儿时的田中曾与她并肩坐在家乡观音堂的廊沿下纵情歌唱。田中幼小的心灵里,一直认为她就是自己将来的终生伴侣。

可是,田中小学毕业后在建筑工地上当了小工,那位姑娘每次看到田中浑身泥巴的样子,就装着不认识他似的扭身走过去,田中感到很不是滋味。

田中在医院生命垂危之际,姑娘嘴上说要来看他,但始终没有露面。后来,田中复员准备去东京谋生时,曾约她一起前往,姑娘又没有跟他去。从此,田中对这门娃娃亲彻底死了心。

其实,田中十六七岁时,还喜欢过一个女人。他总是在东京神田区的一爿水果店门前跟她约会。当时,田中初到东京,终日为学习和工作而奔忙。

对田中来说,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前程。因此,他十分珍惜时间。他不仅要求别人守时,而且自己也身体力行。不过,田中对情人还比较宽容,容许她迟到30分钟。

有一天,情人果然迟到了,田中一直耐心地等着。过了一会儿,那个女人疾步走来。田中一看表,已经迟到31分钟,便回转身叫住一辆出租汽车,扬长而去。从此,田中再也没有跟这个女子约会过。

由于种种因素,田中终于听任命运之神的安排,于1942年3月3日桃花节那天夜里,同花子同衾共枕,毫不声张地结了婚。再说,当时太平洋战争已经爆发,东京街头到处贴满了“奢侈铺张乃大敌”的标语,也无法举行讲排场的婚礼仪式,更不可能举办盛大的喜宴。

新婚之夜,花子向田中约法三章:(1)不准“休妻”;(2)不准打骂;(3)有朝一日升官发财,也必须白头偕老。花子自己则向田中起誓:只要田中信守这三条,她能忍受任何痛苦。田中只好苦笑着答应了她的条件。

婚后,田中一直信守自己的约诺,即使在他荣登总理大臣宝座之后,也没有嫌弃比他年长8岁的“糟糠之妻”。1942年,田中和花子生下了一个儿子,随后于1944年又生了一个女儿田中真纪子。可惜的是,儿子6岁时夭折了。

儿子夭折后,田中更疼爱女儿。真纪子自幼聪颖乖巧,性情刚烈,田中将她唤作“斗鸡”。

田中眼看着女儿一天天长大,高兴得两眼眯成了一条缝。他希望女儿能像个长子,经常自言自语地说:“这孩子要是个男孩儿该多好?”

真纪子上小学那年,田中32岁,作为政坛宿将早已崭露头角。他整天在外面奔忙,很少呆在家里。在真纪子的记忆里,只要父亲在家,必定要把她抱在膝头上,用胡子扎她的脸。

在父亲的熏陶下,真纪子养成了踉父亲相似的性格和气质。她读小学三年级时,有一天突然若有所思他说:“我想当个女议员。”田中听到此事后,高兴极了。他觉得这是女儿对自己从政给予的全面肯定。

小学时代的真纪子,对戏剧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经常在班会或生日庆祝会上,跟同学们一起演戏。

后来,真纪子进入日本女子大学附中读书。这是一所与东京女子大学齐名的名牌大学,有“小姐大学”之称。在这里读书,可以由初中、高中一直上完大学。

出乎田中意料的是,真纪子在初中毕业前夕,竟向老师说她要去美国学习。后来,真纪子在谈到她当时的心境时说:“因为我是独生女,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所以,我想远离父母,到美国去。”自小性情刚烈的真纪子,由于父亲的宠爱,变得越来越任性了。随着青春期的到来,她那种我行我素的特性,显得更加突出。

田中知道此事后,以种种理由进行劝阻。可是,真纪子不是那种遇到反对就轻易退让的姑娘。她跟父亲发生了激烈争吵。一方面,田中说“绝对不行”,另一方面,真纪子说“非去不可”。

“不能去!”田中怒喝道,“你到20岁之后去美国我不反对,但你现在还未成人,我有养护你的义务。”说着,打了真纪子一巴掌。

“可我无论如何也要去。”真纪子一边摸着脸,一边坚持说。

后来,真纪子采取沉默战术,半年时间对父亲不理不睬。其间,田中对女儿抚慰、哄劝和拳打脚踢兼施。但由于看到女儿不想改变主意,怕她采取越轨举动,走上绝路,便噙着泪水同意了女儿的要求。

但真纪子是他的掌上明珠,他当然不会无条件地应允她。临行前,田中向真纪子提出:

(1)决不能领一个蓝眼珠的洋女婿回家;

(2)暑假必须回家;

(3)每周必须给家里写一封信,把近况告诉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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