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要去美国,这次的Sampson前来的事,完全由你和我负责。”凌晨三点十二分,秦牧砸开了鹿然房间的门,有些急躁的告诉他这个糟糕至极的消息。向来被他珍视如命的形象完全大失水准,瞬间降为负值,一个连呼吸都失了偏离了曲线的人,此刻,定是乱的。房间里刚被吵醒的鹿然,也好不到哪去,头发,乱,眼睛,似乎,也没完全睁开。
只是当秦牧说完这句话,他醒了。
离开门边,让秦牧进来。这样看来,时间,太紧了,赶不赶得及,他甚至有些不确定了。伊湛的缺席,让本就劣势的他们,更加孱弱。
随手拿起茶几上的香烟,点燃,也给了坐在对面的秦牧一只。
“我没把握,也没计划。”吸了一口,缓缓的吐出,缭绕的烟圈在晕黄色的光里,越发的迷离,慵懒的惹人生厌,目前的情况,真的,愁死人。
“弄个人在他身边。”狠狠的吸了几口手里的烟,借机平稳自己的呼吸,刚刚,他真是来得太急了。这种喘的急躁的情况,秦牧已经很久没有过了,这样的感觉,挺烦人的,要快些平复下来才好。
鹿然不是没有想过这个最笨却最有效的方式,有些目的,在床上总是比较容易实现。只是,他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他身边,从来都没有准备“女间谍”,要安插在Sampson身边,并且在最短的时间里拿到Gravity的秘密,这样的人,他不认为会有这样的人。
“阮心没这个本事,如果有的话”秦牧叹了一口气,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有些话,他还真是说不出口,有些事,他还真是做不出,如果不是这样,或者,现在他的位置会更高。他的弱点是不够狠,无论对身边的人,还是对自己,都还是欠了一分。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找人?”鹿然的语气少了平稳,那音色,听上去,有点生气。
“不需要你找,是我已经找好了。”秦牧和鹿然不一样,非首选也好,不成熟也罢,他都愿意一试,在避开他不想伤害的人之后,别的人的好坏乃至生死,他都不介意。正如此刻,在他明确的表示阮心不适合这次的任务后,剑尖自然的划到了鹿然的身边。他的确想好了一个人,一个鹿然身边的人。
“谁?”鹿然有些茫然,自己身边从来没有带人的习惯,他不知道秦牧到底看上了谁,谁能有这个荣幸,入得了这次试验。
“易颜。”秦牧承认,说出这个答案的时候,他是有迟疑的,这个答案的风险系数很高,首先,他不确定易颜究竟算不算得上是他们的人,此外,即便他确定易颜是个聪明的人,但毕竟也只是个丫头,让她卷进来的目的,无非只是寄希望于让她尽可能的为他们多争取些时间而并非真的期望她有什么大的作为。
“你疯了?”对于这个提议,鹿然觉得不可思议,他知道易颜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但他也不认为她有复杂到够资格卷进这场漩涡,把她推向Sampson,无疑于让她去送死,而且这个必然事件的发生不伴随有半分的意义。
“她是白的,即便不是什么善良的姑娘,但相对于Madsummer里的女人,她是白色的,这种颜色往往会滋养出很多不一样的,火花。”他把阮心对他讲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鹿然听,当时的阮心不过是一时的感触,看着易颜,竟有了些许的羡慕,羡慕她的“不一样”。只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当时的她真的没有想过自己的一番话会让易颜原本就乱的“难以应付”的人生,变得更加的不堪整理。
“不行。”烦躁的吸着手里的烟,对于这个提议,鹿然有些错乱,秦牧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易颜是特别的,不算是什么信女,却也没堕落到和他们一个圈子,这种尴尬着实赋予了她某种特质,某种接近这个圈子里的男人所特有的“魅力”。
“小鹿,我知道不会是因为你在意她,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行?”秦牧知道鹿然的心在伊诺身上,从很早很早以前就是,他也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
对于秦牧的问题,鹿然自己也有点困扰。刚刚那句“不行”就只是出于本能,先于思考的本能,就只是知道易颜还不能离开,起码这个时候,她还是不可以离开的。
“游戏才刚开始,她不能缺席。”易颜还没有成长成为一个有着足够杀伤力的女人,在这之前,他不应该放开她,这是规则,如果愿意,这也可以称为“约定”。
“你们之间的游戏,是什么程度,有涉及到性命吗?”对于鹿然的回答,秦牧觉着有点“讽刺”。鹿然的任性不分时段,不分对象,但是这次,不行,不能再由着他,心里即便这样想,出口的话也就只能是这种程度,对于鹿然,重话秦牧还是说不出口。
“秦牧,她和展瞳说过一样的话。”鹿然不会忘记,他是怎么带回易颜的,就只是因为她一句“没有家了”。那几个字,当初展瞳也说过,在展瞳说过的所有话里面,这句,他记得最真切,无论快乐或悲伤,孽缘也好,谬误也罢,那,是他们的开始。那么和易颜之间的路,会错到什么程度,他现在不知道,却有了想知道的渴望,他想看看,这场游戏,易颜会输到些什么,唯一的确信,她会输,自己却也不会赢。从带走她的时候,自己就坏了规矩,不守规则的人,怎么可能会赢。
“她,比展瞳厉害多了,她或者还不懂怎么当一个坏女人,却一定懂得怎么当一个坏人。”秦牧第一次遇见易颜的时候,对她就已经潜在的埋伏了敌意,他知道总会有一天,她会给他或是鹿然带来麻烦,只是,现在她还太过于稚嫩,她想做的,客观和主管条件都还不够合适。
“她,身上有伤,不止一处。”鹿然承认,秦牧说的都对,每个短语都对,易颜的敌意他感觉得到,只是,在相杀之前,他们还是同类,游戏,还可以继续,路,还可以一起。
“那也算伤?别闹了,小鹿,这次,要听我的,除非,你有更好的办法。”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秦牧对鹿然这样讲,告诉他,这次要听他的,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好。”依旧掐着烟头的手指插进了头发里,这个提议,他却接受了,因为他没有别的办法,所以接受了,说不上挣扎,但起码,本能的反应,他是拒绝过的。
秦牧的离开,他也没有起身去送。维系着那个姿势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只是单纯的有点烦,忽略了烟头上的火苗还没有熄灭,结果,鹿然的额头被烫了一下,酥酥的,疼了一下。那么光洁完美的额头上,恼人的多了一个红点。
掐了手里的烟,他也没有理会额头上的隐隐的酥麻,把自己再次丢到床上。还好,现在还是夜里,天亮之后,易颜就要从他的世界消失了,那样的场面,是他非常不想要的。
闭着眼睛的鹿然,一晚无眠。
鹿然去易颜的房里看她的时候,她正坐在床上,吃着煎饼,一旁的江天在帮她削苹果,画面看上去,还不错。
“咦,朱砂?美人?”看着鹿然有些白的过分的脸上,有个红色的印记,而且是在额头上,易颜很不善良的想起了“朱砂美人”,这个梗,并且觉着,契合度非常的高。
“啊?”活了二十二年,鹿然第一次听别人这样称呼自己,他甚至不确定,他听到的到底是不是那四个字,那四个字,明明是形容女人的,她疯了吗?
“惊讶什么啊,没人和你讲过吗?你比女孩子都漂亮。”咬了一口煎饼,易颜的心情好像更好了,乐此不疲的说着一些“找死”的话。
“江天,你先出去。”想至此行的目的,鹿然觉着易颜说他什么,好不好听,都算了。
“会氧化的。”看着放在桌子上的江天削了一半的苹果,易颜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她只喜欢吃新鲜的削完的苹果,氧化了的,她可不喜欢。
“化学反应,在你身上,也要发生了。”易颜经常说莫名其妙的话,不过这次,鹿然是有点庆幸的,她的话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可逆吗?”将手里的煎饼放到床旁的桌子上,她有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
“不可逆,去了,就回不来了。”鹿然知道,去到Sampson身边的人,不是回不回来的问题,而是能不能活的问题。
“去哪儿?”易颜有些害怕了,毕竟她才十八岁。
“Sampson,你要好好的记住这个人的名字,他的身边,有你需要拿到的东西。”有些话,现在说,还不是时候。
“鹿然,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易颜很聪明,她瞬间懂了鹿然的意思,鹿然这是要她当“间谍”。
“你的新主人远比我厉害,这,很刺激。”他们是同类,心思自然是同路。
“那你就不怕我的背叛?”易颜不想去,最本能,最直接的不想去,在她学会怎样伤害别人之前,她不想离开鹿然,一步都不想离开。
“所以,更加刺激,游戏的转折点,我不会拒绝。”这是一场游戏,这只是一个变数,一个转折,他们的游戏,或者,可以继续。
“这么快,你就不要我了。”她是认真的,听上去,有点难过。并没有打算他们之间微妙的危险关系会维系多久,只是,如果这样的话,也太快了,还不到一个月,就不要她了,有点失落,同行的人,这么快,就把她卖了,并且价钱未知。
“如果你想赢,Sampson是个很好的机会。”这一次,他言不由衷。
开门离开的时候,额头皱了一下,倏滴有点不舒服,原来,没上药的话,是真的,会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