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傻老人说起自己凄惨的经历,有钱人杀了他的父亲母亲,妹妹妹夫,连最后给他希望的缘怨也杀死了,由此生恨,积怨一生无法抒怀,一股执念不放,要为缘怨报仇,导致被怨灵吞噬,变成怪物口戒,动情处灵魂落下八行清泪,在场之人无不动容。可卿安慰道:“傻哥哥,不要难过……”
话未说完,就被傻老人抢断:“你当然不难过,死的又不是你女儿……”
可卿变口道:“傻哥哥,缘怨死了我们也很难过……”
又被傻老人抢断:“骗人,又不是你的孩子,你难过什么?不过死了一个穷人的孩子,你们这些有钱人才不会难过,你们杀了多少穷人了,怎么会为了缘怨难过!”
可卿说:“傻哥哥,你要相信我……”
傻老人抢断道:“我不信你们,我不信你们……”眼中悲怆已无,逐渐充满了愤怒、仇恨和狠戾。五洋黑玉灵镯下被重重束缚的怨灵挣扎晃动,想要挣破束缚,再次反扑。可卿见状,又念动咒语,五洋黑玉灵镯尽然凭空倒出深海的黑水来,落在怨灵口戒的身上,瞬间又结成黑冰,怨灵口戒被冻得冰棍一样,老老实实。罩住傻老人的蓝色光幕也变化出别的颜色,总共有红、黄、蓝、绿、紫五种颜色交替闪现,不断旋转。过了一会,傻老人的灵魂逐渐恢复平静,眼中的负面情绪全部消失,光幕才停止了旋转,变成了淡蓝色。
可卿说:“傻哥哥,你一定要相信我们。我们会把缘怨还给你的。我们为你主持公道,风蓝杀了缘怨,就让风蓝为缘怨偿命,缘怨会活过来,我们还你一个好女儿。”
傻老人看了看可卿,又看了看欝仁天,说:“我不信。”
可卿说:“傻哥哥,你知道的,我和仁天都会魔法,一定会把缘怨救活的。”
傻老人说:“我知道你们会魔法,可是你们怎么会,风蓝是你们的儿子,你们都是有钱人,缘怨只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
可卿说:“傻哥哥,你别再这样说了,我们看着缘怨长大,她听话乖巧比风蓝还让人心疼,我们恨不得她是我们的女儿,怎么舍得她就这样死了。还有,别再说什么我们是有钱人,我和仁天也是穷人家的孩子长大,见不得穷人家孩子受委屈。”
傻老人说:“我不信,你们怎么会是穷人家孩子长大,你们有钱有势,你们高高在上,你骗我,你骗我。”
这时候可卿看到傻老人的灵魂瑟瑟发抖,十分害怕的样子,转身顺着傻老人的眼光看去,看到欝仁天正在走来,可卿向他摆了摆手,让他不要过来。转过身来,对傻老人说:“傻哥哥,你不用怕仁天,他没有恶意。我说的是真的,我们都是穷人家长大的孩子。你别看仁天他现在身居要位,高高在上,以前他和你一样,也是穷人家孩子。
他十岁的时候,就和他父亲一起被抓去充军。第二年,他父亲为了救他,在战场上牺牲了。等到他长到二十岁,立了不少军功,升了官,终于获准回家看看母亲。谁知道回到家就看到一院子的破壁残垣,还有腐朽的屋门,屋里的东西被砸的稀烂,母亲的骸骨躺在地上,零零散散,残缺不全。
后来他多方打听了才知道,那一年他们附近村子的男人都被抓去打仗,山上的山贼就抢劫了附近的村子,活下来的人不多。他一怒之下一个人冲向山贼的老巢,但是只有一个破败的空寨子,山贼也不知道去哪了。后来他耗费十年时间,打听到那伙山贼的下落,那时候他在军中已经是不小的军官,但是他违反军令,趁夜间私自离队,一个人去找那些山贼报仇。
仁天他一个人杀死了所有的山贼,自己躺倒在山上,疼痛难忍。他中的魔法古怪,不论怎么疼都会一直保持清醒,备受煎熬,那时候仁天就立下心愿,如果他能熬过去,就要为穷苦的百姓打下一片江山,为他们撑起一片安居乐业的家。”
傻老人听完后觉得不可置信,可卿又接着说:“其实不只是仁天,我和惢儿也是在荒野中长大的,孤儿金将孤末世,你听听他的称号就知道他也是孤儿,还有土里人黄沙流,他小时候父母被人杀害,母亲把他埋在土里听天由命,后来被路人救起,才捡了一条命回来。风慕和你们一样,也是我和狐惢收留的穷苦人。那边躺着的平野阔,也是他师父从小收养的孩子。咱这上卿府的绝大多数人,都是穷苦人家出身。”
傻老人也在上卿府住了有七年了,虽然他和人交流的不多,但是也知道好多人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开始相信可卿说的话,问道:“夫人,大人他……肯吗?”
可卿说:“当然肯了,仁天在领地内颁布法令,领地内所有人不分贵贱,一律平等。就是要给穷苦人一个公平。风蓝和缘怨的地位都是平等的,风蓝杀了缘怨,就该为她偿命。”说完脸色也是抽搐了一下。
欝仁天抱着缘怨走过来,说:“傻……傻哥哥,我们现在就让你女儿复活。”说完走到孤末世身边,一手抓起欝风蓝,走到一片空地上,把欝风蓝丢在地上,说:“你这个不知道人间痛楚的东西,看看你造了多大的孽!”然后轻轻地把缘怨放在地上,把欝风蓝按倒在缘怨旁边,轻声地说了一句:“希望你好好体会到死亡的感觉。”
闭着眼睛直起身子,一步跨过风蓝他们的头部,转过身来喊道:“可卿,末世,你们都过来吧。”可卿又加强了五洋黑玉灵镯的束缚力,和孤末世一起过去,按原来施展魔法的方位站好。欝仁天开始施展魔法,这次真的再也没有人打扰了。
欝仁天结了一十三个手印,双手发出浓郁的清光,浓郁如流水,然后俯下身子,左手伸出食指指在欝风蓝的胸口,右手伸出食指指在缘怨的胸口,手上的清流顺着手指流向风蓝和缘怨的胸口,分别流淌出两个相似的圆形魔法图案。欝仁天伸开两个手掌,按在两个魔法图案上,往上一提,两个魔法图案各变成九个,总共一十八个图案,熠熠发光。先是右手的九个图案从上到下依次旋转起来,越转越快。等到旋转到一个极快的速度,图案的光芒从上至下依次传递下去,“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九个图案应声停止不动,光芒全无,变成死灰颜色。所有的光芒都填充到缘怨的身体里,为缘怨的身体做了一个温暖的缓冲器。
这时候欝仁天吩咐到:“末世,让仁镝打开结界,准备放缘怨的灵魂归位。”
孤末世说:“得令。”右手发光,慢慢出现九片洁白的羽毛,落向仁镝,仁镝发出光芒抗拒仁羽,孤末世就念起咒语,通过仁羽和仁镝进行沟通。等到仁镝的光芒循环有致,九片洁白的羽毛随着仁镝光芒的流向轻曳飞舞,灵动有致,孤末世就对欝仁天说:“公卿,可以了。”
欝仁天左手催动左边的九个魔法图案飞速的旋转起来,从下到上依次光芒大盛,耀眼夺目,欝风蓝的生机就被硬生生的从体内抽取出来,欝风蓝迅速的萎靡下去,逐渐的眼如死灰,死得透彻冰凉。欝仁天用双手引导两排魔法图案慢慢的往中间合拢,变成一个拱形,联结在一起。右边的九个魔法图案也开始缓慢的转动起来,等到左右两边的魔法图案的转速相同,“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九声脆声想起,右边的魔法图案依次亮起,左边的魔法图案顿时失去光泽,停止转动。欝仁天腾出左手,把右手的魔法图案竖直对准缘怨的胸口,两只手按上去,又吩咐道:“可卿,把缘怨的灵魂引渡到魂路中,听我的命令,随时准备引导她回归身体。”
可卿说:“明白。”将魂路放在仁镝的旁边,飞速的旋转起来,可卿又开启开启了十二道魂都指路图案,也飞速的旋转起来,等看到几缕青烟慢慢的从仁镝中渗出,被十二道魂都指路图案引导到魂路上方,形成缘怨的模样,只有一寸大小,可卿就把魂路移到缘怨的脑门上方,说:“可以了。”欝仁天双手用力将九个满载生命力的魔法图案向缘怨的胸口按下去,“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九声脆响连在一起,九个魔法图案几乎同时被压如缘怨体内,欝仁天大喊:“就是现在。”
可卿立马念动咒语,魂路立时停止旋转,十二道魂都指路图案裹挟缘怨的灵魂化作一道湖蓝色光芒钻入缘怨的体内,缘怨睁开眼大叫一声:“弟弟,你不要死!”又闭上眼睛昏厥过去。仁镝也同时从缘怨的胸口弹起,变成了耳钉大小,飞到缘怨的左耳下悬停住,慢慢地旋转,偶尔闪现出光华,甚是好看。
欝仁天又俯身为缘怨做调理,脸色难看,闷不做声。孤末世收起仁羽,抱着欝风蓝的尸体走到清风慕的旁边,清风慕一下在抢过欝风蓝,抱在怀里哭。狐惢上前来搀着可卿走到傻老人的面前,傻老人急切地问:“夫人,缘怨是活过来了还是?”
可卿强忍住悲痛,说:“傻哥哥,你放心,缘怨已经好好的活过来了。风蓝的生命力比缘怨要强盛的多,现在都移换到缘怨的体内,缘怨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这也算是我们夫妻代风蓝给您赔不是了。”
傻老人说:“我看看,我看看……”
可卿就用魂路引导傻老人的灵魂,移动到缘怨的身边。傻老人也不管欝仁天,仔细地感受缘怨的生机。他感受到了缘怨的心跳、呼吸、灵魂、甚至格外强盛的生命力在她体内恬然安适,总算是松下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对着可卿说:“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可卿说:“傻哥哥,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傻老人说:“缘怨以后没有人照顾了。”
可卿说:“傻哥哥,这个你放心。我们夫妻早就想收养缘怨做女儿,现在风蓝没了,以后缘怨就是我们俩的亲女儿。缘怨乖巧懂事,比风蓝招人喜欢,有这样的女儿,也算是我们夫妻俩的福分。”
傻老人:“那就好,那就好。”
可卿问:“傻哥哥,还有什么事,让你的灵魂不能安息?”
傻老人说:“夫人啊,我想陪在缘怨身边,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好好的活,活出个人样来。”
可卿思量了一会,说:“也罢,都是做父母的一片心愿啊!”把傻老人带回怨灵的旁边,对狐惢说:“灵魂流泪和活人不同,老哥哥流下的眼泪不会消失,你在周围找找,搜集起来。”狐惢答应了一声,开始寻找。狐惢总共找到了八滴眼泪,托在手里,来到可卿身边。
可卿对傻老人说:“傻哥哥,灵魂是一体的,这眼泪也是和你一体的,你可能不知道,灵魂的眼泪是因为灵魂强烈想要留在现实而产生的打破灵魂与现世界限的东西,是十分难得的可以沟通魂魄与现世联系的宝物。这眼泪可以以实体的状态留在现世,这本来就是你的眼泪,你们浑然一体,不如我帮你寄身于这灵魂泪之中,这八颗眼泪晶莹璀璨,成色十分漂亮,我就把它们做成一串项链给缘怨带上,这样你就可以一直陪在缘怨身边了。”
傻老人听后是分欢喜,不停地说:“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狐惢双手把灵魂泪捧成一排,可卿看着狐惢手里的八滴灵魂泪,还是液体状态,但是凝而不散。可卿轻轻地唱起了一段歌谣:“我化灵魂泪,与你一生世。彼此相依命,不愿两分离。”唱了两遍,声声深入心,字字浓郁情。八颗灵魂泪从左至右依次闪起耀眼的纯蓝色光芒,闪了两回。
这时候傻老人又说道:“夫人,那个,那个东西。”可行顺着傻老人手指的方向看去,是被冰封住的怨灵口戒。可卿说:“傻哥哥,你是想把口戒一起带走,以后用它的力量保护缘怨吗?”
傻老人说:“是的,不知道……”
可卿说:“这个倒是可以,可是傻哥哥,那样的话你的灵魂要吃好多苦才可以的,就怕你受不了。”
傻老人说:“不怕的,不怕的,为了缘怨,我不怕吃苦的。”
可卿说:“那好吧傻哥哥。等会我把口戒也放进灵魂泪中,你和灵魂泪是一体的,那样就相当于硬生生把口戒放进你的灵魂里,你会很痛的,灵魂的痛要比身体的痛痛上百倍,你可要有心里准备。”
傻老人说:“放心吧夫人,灵魂的痛也莫过于看着自己最亲的人死在眼前,莫过于痛苦的灵魂无奈流下的眼泪。”
可卿一听之下,才理解到傻老人体验的痛苦有多深,一下子又想到风蓝,忽然觉得比刚才痛苦万分,脸色难看,心脏也微微颤抖,深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住心情。说:“好的傻哥哥,现在就开始吧。”
说完背对着傻老人,又掉了几滴眼泪。刚要施展魔法,才发现魂路还在托举着傻老人的灵魂。又转过身来对傻老人说:“傻哥哥,没事了,你现在可以从那个东西上面下来了。”
傻老人听后很听话的离开魂路,漂浮在半空中,果然没有再受怨灵口戒的影响。可卿拿着魂路,对着狐惢悬空画了八个一样的魔法图案,从狐惢手中接过八颗灵魂泪,一颗一颗的摆放到八个魔法图案上,八个魔法图案就发出淡淡的金光,拖着八颗灵魂泪悬在半空。可卿闭上眼睛,念动咒语,结起手印,五洋黑玉灵镯忽然变的直径有半米大小,内圈中黄色的光华流转,结成一个和刚才可卿用魂路画的一样的魔法图案。
然后五洋黑玉灵镯开始慢慢旋转着向下扣压,接触到口戒的时候,九个魔法图案同时光芒大盛,傻老人的灵魂也开始痛苦起来。五洋黑玉灵镯从头到脚慢慢扣压口戒,口戒的身体就分成了八个,从头到脚一点一点的出现在八颗灵魂泪中,傻老人口戒进入到灵魂泪中的部分越来越多而越来越痛苦,可卿不得不严格控制口戒转入灵魂泪中的速度,生怕傻老人熬不住,魂飞魄散。整个过程持续了大约半个钟头,口戒终于全部进入到灵魂泪中。收了魔法,收了五洋黑玉灵镯和魂路,赶紧去看看傻老人,没想到傻老人在疼过之后完全变得跟没事人一样。
可卿这才相信傻老人刚刚说过的话“灵魂的痛也莫过于看着自己最亲的人死在眼前,莫过于痛苦的灵魂无奈流下的眼泪。”
可卿看着装进八颗灵魂泪的口戒,就像是琥珀中裹进的小黑虫子。捧起灵魂泪,慢慢的走到缘怨身旁,欝仁天让开了位子,可卿像带项链一样把八颗灵魂泪给缘怨带上,又轻声唱起了歌谣:“我化灵魂泪,伴你一世妆。从此相般配,不离脖颈项。”唱了两遍,灵魂泪和缘怨一起发出蓝色的光芒,灵魂泪是纯蓝色,缘怨是湖蓝色。光芒消失,可卿对傻老人说:“傻哥哥,灵魂泪是直接戴在缘怨的灵魂上,虽然没有挂链,但是只要你们灵魂不分开,灵魂泪就不会掉,现在你可以寄居于灵魂泪,永远守护缘怨。”
傻老人的脸色终于露出了笑容,眼中充满了喜悦与希望,蹲在缘怨的身旁,慈爱的看着缘怨,身形渐渐地消失。
傻老人了却夙愿,找到了灵魂的归宿,但是他造成的烂摊子该如何收场。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