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岚,你觉得我演的怎么样?”李沐收工以后问我,我能说其实演得不是特别好么?尤其是吻戏还拍了那么多遍。“还行吧。”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心虚。他演得不错,平心而论。
“真的么?那你的好事什么标准啊?”“我的好的标准是梁朝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怕谁。他没有接话茬,我们坐在一辆车上有些闷。
路灯柱子一根根地过去,这座城市里人从来多。我不知道我保持这个姿势保持了多久,只是当我转头,发现李沐已经自己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李沐看上去总是十分缺觉的样子,只要在车上,找到时间,总能自己睡着。睡着的时候,面部并没有什么表情,柔和极了。他睡姿极好,不会磨牙流口水。为此我还特地问过他,为什么他不会睡觉流口水,他说,他的牙齿是拉链,一拉上,当然什么都出不来了。
接下来的两三天是拍周念和他父母争执的戏,他父母强烈要求他出国,其实是父母朋友的关系,全家都要出去避难。周念父母刚开始并不打算告诉周念这件事的真相,周念不愿意离开,不愿意和夏禾分离。
夏禾是周念的初恋,两人从高中到大一一直在一起。高中三年,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彼此喜欢,却彼此隐瞒。两个人都故弄玄虚,以为对方都有喜欢的人,谁也没有表白。直到后来考入同一个大学,就读同一个专业,周念终于鼓起勇气表白,两个人在一起了。
饰演父母的都是知名的老戏骨了,和他们对戏的时候,李沐NG的次数就少了许多,这就是带戏的作用吧。
母:“周念,我们必须要出国!”周念皱眉,“妈,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不愿意!你们都不说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你们有这样的想法啊!”
父,抽烟,吐出来,叹气,“这份上了,我们就和你说吧,不是我们想要出国,只是这情形,不得不出国啊!”周念吃了一惊,他不说话,目光在父母身上游离,他又看看窗外,再把目光收回来的时候,眼眶红了。
一气呵成。
“cut!”导演也没想到这场戏居然能这么快过,说中场休息一下。
我上去给李沐递了瓶水,“诶,李沐,你怎么演出来的?”我流眼泪的情况少,一般情况下不流眼泪,对于明星们的哭戏总是有别样的好奇。他没说话,深呼了一口气,接着才说“只是想到了我自己的父母。”听他这样说,我又不知道接什么了。
演戏,说白了,就是要把自己代入到另一个人的视角里。感情若是能交汇,自然就真挚,揣摩起来也更方便。只是这种悲伤的事情,不希望他过多地想起,本就沉重的人生,怎么能再去承担别人的痛苦呢?万一走火入魔,出不来,那就更是雪上加霜。
对于一个演员来说,自然是不疯魔不成活的。只是,我害怕自己熟悉的人,真的走上那条路。毕竟,戏如人生,却不希望人生如戏。
休息之后,拍摄的是周念内心天人交战,要不要告诉夏禾自己出国的事。他坐卧不安,不知道要干什么,拿起手机,又放下,继而又拿起,打开通讯录,看着夏禾的名字,食指在上面摩挲,打开相簿,看着他们的照片,一张张,都是甜蜜的过往。
画面定格在高中时他偷拍的夏禾的背影,夏禾穿着校服,走在前面。周念叹气,拨了电话,没有接通,接着又放下。
这一场戏,是李沐的独角戏。他需要通过他自己的动作和表情来表现出周念的复杂和惆怅,没有要说的话,仅仅是那样坐着,站着,这些普通的动作。
我拿出手机,把这些照片统统拍摄下来。
在微博上,我把自己的昵称改成了李沐的经纪人,上次柳燃的话让人莫名地不爽。与其等他来叫我改,我先下手了。@了《夏天的明朗》这个剧组,然后又加上路透,顺利发送出去。不知道是否我的粉丝也会往上涨。我还是有些虚荣心的,不过有李沐在手,粉丝不愁,我对他,还是有这个自信的。
这次也是一条过。不知为何我总觉他有些累,是怎么演出这样的角色呢,李冰说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如果没有这样的经历,到底是怎么演出来的?
“你有谈过恋爱么?”我义正言辞地就问结束片场拍摄的李沐。“其实没有什么。”还是一句话结束,应该是有些许累的缘故,还是一到车上就闷头就睡。
“李沐,李沐?”他睡了五分钟之后,叫他,不过他始终没有听见的样子。回公司之后把他叫醒,告别之后就回去了。
到思思家之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拍戏固然累,但不至于累成这样,况且收工又早,不应该缺觉成这样。难道?是有了女朋友?怕被发现,只能深夜幽会?
人的想象力永远是丰富的,一旦开始,就不容易停下来。他又不认识谁,除了夏禾。难道是夏禾?那些吻戏的画面在我的脑子里炸开,撕拉的声音,我有些烦躁,在屋子里踱来踱去。
躺在床上也睡不着。那些画面像是扎了根一样的,挥之不去。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莫名地嫉妒,怀疑,那些情绪我知道不好,只是无法克制一般,在脑袋里,疯狂生长。
学新闻的人有一个习惯,就是如果遇见一件不确定的事,你就得求证,而不是猜测。我从床上起来,迅速穿好衣服,出去,找了附近的一个小吃店,打包了各色的小吃。以送夜宵的名义,去看李沐,自然就是没什么问题了。
“李沐,在么?”我站在他房间门口,敲门,心虚又期待地等他来开门,又害怕他并不在里面。事先没有打过招呼,容易尴尬。大脑兴奋地不行,自动模拟起了我和李沐的对话。
“谁啊?”李沐在门后面问。“是我,祈岚。”我站在门前回答。他开门,穿了件背心,我装作没有看见他疑惑的样子,自己自顾自地说下去,“我看你天天演戏这么辛苦,于是就给你送夜宵来了。我觉得这夜宵挺好吃的,我打的过来的,应该还是热的,我自己喜欢吃辣,于是给你的那份也加了点辣椒,真的挺好吃的,你尝尝啊!”说了一大串,不给他接话的机会,就把筷子给他递过去了。
他接过筷子也不客气,夹起一块豆腐片就吃起来。我看了一下,他房间里的电视机还开着,居然放的是一部外国的经典爱情电影。“没想到你也喜欢看爱情电影!”“这不是因为我需要演这样的角色么?”似乎对于我认为他喜欢看爱情电影感到不满,他嘴里塞着豆腐片,就开始说话。
“祈岚,你是来查岗的吧?”看到我刚才的神情,估计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我吃着另一块豆腐片,嘟囔着,“才没有。我就是好心给你送夜宵来的。”这种事情,当然是打死都不能够承认的。
“看电影,看电影,要专心!”把话题转移到电影上。电视机上播放的电影是外国的经典,我边吃边看,不答腔李沐,他一个人也就不好说什么。
电影挺长,我觉得有些热,就把外套给脱了,里面穿了一件白体恤。
“李沐,在么?”这时我听见了有人敲门,突然觉得,大事不好,好像是柳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