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利一看地上趟着个泪人儿,旁边一姑娘明显已经怒火中烧,知道欧详这家伙又惹人家小姑娘伤心了,自己是又急又气。
本来自己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希望这小子能开窍,好好待人家姑娘,却没想到这木头疙瘩这么不靠谱,看来只有再帮他一把了。
“今天你的训练我让别人代劳,你马上把伤员送回去好好休息!”
见欧详还是没有动作,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女孩儿,李大利翻了个白眼,明明在乎人家,还非得一副事不关己的阵势。
“听到没有!”
欧详仍然犹豫着,说:
“李叔,你还是把少平叫过来吧。”
欧详之所以在橡谙的事情上表现得这般冷漠,全然是为了钟少平,这个时候他更应该让少平坐享“英雄救美”的美誉,即使自己被众人唾弃,这也是作为朋友该为少平做的。
经过昨天的事李大利多少也猜到了这三个人之间的关系,但是他更清楚那个女娃娃心是向着欧详的,再说,少平这小子身边从来不缺女孩子,这一次,他铁下心向着这个木头疙瘩了。
“谁是你李叔?这里只有领导!服从命令!”
李大利凝固住脸上的表情,一句“服从命令”由不得任何人半点迟疑,一个合格的军人,服从命令更是天职。
橡谙已经从欧详的话里确定了他的那句“我不会动兄弟的女人”里的“兄弟”就是钟少平,再联想到昨天钟少平跟自己说的话,橡谙完全明白了欧详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
他只不过把一个自己没看上的人当个顺水人情,推向钟少平。
自己于他,竟廉价得只能是个顺水人情……
“谢谢首长,不过不用了,不是什么大毛病,我自己能走。”
橡谙努力从地上站了起来。
“还要请求首长,给我换个教官。”
既然是注定是逃兵,就彻底一点吧。
说完就在秦琳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往操场边上走。
“欧详!服从命令!”
李大利见这姑娘有股打算放弃的势头,急得又是一声不容置疑的强调。
欧详双手握拳,手背上的青筋和血管高高突起。
换教官,她这是想干什么?继续当逃兵,从而作为对我的行为的报复?
我居然让她如此绝望,绝望得让她用自我堕落的方式回应?
欧详实在搞不懂眼前这个女孩儿,刚开始和自己说话都是战战兢兢、手足无措的,后来居然像换了个人一样,痴痴地发呆、开心地大笑、调皮地开玩笑,被自己责罚居然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没完没了,现在却是一副被抽走了灵魂的皮囊样子,面无表情、自甘堕落……
她身上有太多让自己始料未及的地方,他不知道这个女孩还会带给自己多少“始料未及”,但可以确定的是,看到女孩现在的样子,欧详动摇了。
他本以为,对待这个喜欢着自己的、被少平喜欢着的女孩,只要自己从始至终的漠视,她终究会死心,最终投入少平的怀抱,皆大欢喜。
可是现在,女孩真正被拉到了死心的边缘,自己内心竟有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欧详握紧拳头,在心里默念一声:
“少平,对不起。”
做好了面对钟少平的准备,欧详脚步坚定地朝着橡谙的方向走去。
被突如其来的一双大手腾空抱起,橡谙和秦琳都措手不及,包括所有看热闹的人,谁也没想到欧详会走上前来,更没有想到他会以突然把橡谙打横抱起的方式完成首长的命令。
从秦琳手里抱起橡谙,欧详一句“归队”留给了还在反应“刚才发生什么了”的秦琳,步伐矫健地往宿舍楼方向走。
怀里的橡谙已经停止了流泪,呆呆地望着自己眼前的这张直视前方、仍然面无表情的脸,心脏又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
即使他是迫于无奈必须送自己回去,并没有别的意思,但与他如此亲近,橡谙心中的小鹿还是不停地乱蹦起来。
正发着呆,欧详眼神一低,直直地对上了橡谙的双眸。
脸上的泪已经干了,混合着尘土在脸上留下了好几道浅灰色的痕迹,再加上她现在呆头呆脑的样子,像极了路边饥饿待喂的小花猫,招人疼惜,惹人怜爱。
欧详竟感觉无比的轻松,“呵”的一声,居然笑出了声。
什么情况!
橡谙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弄得晕头转向。
他,他是在对着我笑吗?
“你的脸很花。”
见橡谙没有理解自己的笑意,欧详补充道,没想到收到了橡谙的白眼。
就知道不怀好意。
可是很可爱。
后一句欧详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里自言自语了一番。
橡谙足足用了两分钟来疑惑地观察着眼前这张平时明明黑得跟炭一样的脸,虽然因为自己的大花脸惹得他嘲笑,但这嘲笑也并不是像真的嘲笑那么讨厌,反倒有一股憨态在里面,而且还有点……有点……对,有点小羞涩!
橡谙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瞪着双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歪着头盯着欧详,然后“噗”的一声,也笑了出来。
她快乐得像只小鸟,虽然脚上有伤,但她仍然使出全身力气上下晃动着自己的两条小腿,头也跟着节奏左右摆动起来,像是想马上挣脱欧详的手臂飞起来一般。
“诶!别乱动,小心摔着!”
欧详应对不及,为防止自己怀里的这个不安分的小东西不小心掉下去,他用力将橡谙往自己胸前拉,橡谙顺势将双手伸到他脖子后面交叉,就这样亲昵地挂在他的脖子上。
这家伙想干什么?
欧详正想着,橡谙借助挂在他脖子上的两条手臂,一发力,身体往上一抬,靠近了欧详的头,趁其不备在他的脸颊印下一个吻。
这一举动,欧详完全没了主意,疾步快走的双脚突然就停了下来,他的身体已经不听自己的使唤了。
再看向橡谙,她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和表情,认真地望着自己。
“学长,谢谢。”
喜怒哀乐清晰地写在脸上,情绪转换得直接而自然。
一举一动都撩动着自己内心最柔软的那根弦。
欧详对眼前这个单纯羞涩的女孩的一举一动无法招架,理智却不容许自己就这样陷进去。
“你已经占了我两次便宜了,再乱来,后果自负。还有,不许叫我学长,现在我是你的教官,少跟我套近乎。”
欧详重新迈开步子,声音干脆而温柔。
欧详从来没有来过女生宿舍,站在宿舍楼下,门口磕着瓜子儿的宿管阿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以及他怀里的橡谙。
“阿姨!我受伤了,大首长让教官送我回来,你让他进去吧,要不然我就得麻烦您给背上去了!”
橡谙一边装着可怜,一边让宿管阿姨知道不放行的后果,果然,宿管阿姨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进去,顺道还送了一个大白眼。
四床被子没有一个叠过,千形百状地趟在高高的床上,某个椅子上还搭着还没来得及洗的内衣,多个写字台上的护肤品早上涂了之后匆匆离开也没来得及整理整齐……
橡谙懊悔让欧详看到自己宿舍的这副“惨样”,赶紧指了指门后的位子让欧详把自己放下。
欧详一边摇着头一边把橡谙放在她的写字台上,自己则拉过椅子坐在橡谙面前,拿过橡谙的右脚放在自己膝盖上,开始拆除已经被橡谙弄得脏兮兮的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