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惊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眼睛盯着温不拉指的方向。
难道沈畅的鬼魂真的一直在我家,那我以前见过她的场景还是梦吗?这太恐怖了!
看了半天,好在除了现在窗外雷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以外,我看不到任何与刚才的不同,更没有发现沈畅。
我和她素不相识,就算她真的有灵,找好友、对头甚至家人,也轮不到我的头上,可是看着温不拉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姑娘,你过来。”温不拉对着空气说。
我这几天没少体会头皮发乍的感觉,但是那一次也没有这次乍的厉害。
难道沈畅一直就在我的家里。
种种迹象表明完全有这个可能。不说那个梦,我洗澡的时候在镜子里似乎看到过沈畅,还有刚才借着闪电的光芒似乎也看到了她的脸。
我一个大男人虽然不至于多害羞,但我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难以想象身边还有一个女的看着我,做什么事都被她监视着,而我却看不到她,不论她对我有没有歹心,这也都太让人不自在了。
什么力量最可怕?答案是无形的力量。现在的沈畅对我而言正是这种力量。
“我胆儿小,您可别吓唬我。”反正也看不到沈畅,我看着温不拉说。
“她好像没有歹意。”温不拉说。
“不管有没有歹意,您让她赶紧走,冤有头债有主,就算她的死是人害的,也绝对与我没有半点关系。”说到这,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趁着沈畅在这儿,干脆赶紧让温不拉问问沈畅为什么死,很多事就真相大白了,省的费劲去调查了,“慢着,您现在问问她为什么死。”
“她很虚弱,不能说话。”温不拉说道。
鬼不能说话?我听说那些灵媒都可以直接和鬼对话啊,我小的时候在农村的亲戚家住过一段时间,就看到过跳大神的和鬼对话。鬼要是都成了哑巴,恐怕也没有什么意思了。估计是温不拉道行不够,不能和她交流。
“我看鬼片里鬼都是可以说话的。”虽然这个理由并不充分,但是还是可以婉转表达出我对温不拉的质疑。
“鬼有好多种,不同的死法会造成不同的后果。像中了煤气还有烧炭自杀这样窒息而死的说话就很费力,气接不上。尤其是这种新鬼,必须要经过很长时间积攒够足够的力气才能说话。并且为了能表达清楚一些,他们会选择托梦的方式,这样耗损他们的元气就相对较小。这个丫头不知为什么,现在很虚弱,否则也不会躲在你这里。”温不拉说道。
还气接不上,人是断了气才成的鬼,鬼哪里有什么气?也许他指的是力气?
我不知道温不拉的说法是否正确,但是如果托梦也耗费力气的话,沈畅最近没少托梦。至少我知道她曾经给司小芒托过梦,并且我一直觉得如果托梦是真的,那么潘晓阳那个郑叔叔也就是郑友亮老婆赵娜两次梦里的女人也应该是沈畅。
这个沈畅看来死的很不甘,纵然做了鬼也在拼着鬼命在挣扎。
“您告诉她赶快换地方吧,我这里并不安全。”我没有完全明说,按照温不拉的说法,是戴言给我下的五毒金钟蛊,而沈畅在我的梦里也曾经告诉过我,我要不死就能帮她,这似乎从某种程度上印证了她的死也和戴言有关。我现在已经被戴言下了蛊,就是被他盯上了,在我这里岂不是直接就暴露了。
千万别用什么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理论糊弄我,现在不是古时候,都换电灯了,灯下黑的时代已经被远远甩在后头了。
“她是横死的新鬼,而且不是由五毒金钟蛊害死的,在你这里有五毒金钟蛊罩着,没事。除非她也是中蛊死的,而且和你的蛊是同一个蛊主。”温不拉说。
“你为什么摇头?”温不拉的这句话不像是在问我,因为我的脑袋一直没动。
不是问我就是在问沈畅。
“她既然可以摇头点头,你问她是不是中蛊死的,和我是不是同一个蛊主。”我提醒温不拉。
没想到温不拉摇了摇头,和我说:“伸出左手。”
我伸出左手。
温不拉用他的右手放在我的左手上,掌心相对,轻轻攥住,然后用手指着一个角落,说:“什么都别想,看那里。”
我感觉到这是一种仪式化的东西,不敢儿戏,连忙尽力排空心思,凝神看着温不拉手指的方向。
我感觉温不拉的手掌里升腾起一股热气,烤着我的掌心,我们两个的手越攥越紧,继而热气的热度越来越低,慢慢的好像已经进入我的掌心,然后迅速顺着胳膊涌了上来。
我看到角落里慢慢泛起一股氤氲之气,这股气逐渐聚合,慢慢显示出一个人形来。
这个人形很不清晰,蜷缩着坐在地上,两只手在肩头抱作一团,不仅仅是脑袋,整个身子都在抖动,逐渐的,这个人形的脸也变得清晰。
就是沈畅,她现在就像一个受了严重惊吓的小女孩,蜷缩在角落里,惊恐至极,和我前几天在梦里看到她的从容优雅之态毫不沾边。
她怎么变成了这样?
“她怎么了?”我问温不拉。
温不拉说:“我来的时候她就靠窗站着,眼里充满惊恐,我感觉她是怕我,可是我不明白她知道我来了为什么不跑。当时我能感觉到她很虚弱,但是并没有到这种程度,后来我让她离开,她就走了,这是刚回来,回来就这样了,我让她过来,她也不动。”
我这个人最大的问题就是心软,看到沈畅的鬼魂如此落魄可怜的样子,也不好说出让她走了,可是她不走,我怎么办?整天和女鬼生活在一起,我可不习惯。
“你是中了蛊毒死的吗?”我问沈畅。
沈畅两眼惊恐地四处踅摸了一下,看着我点了点头,然后又快速地摇了起来。
这到底是认可了还是否定了呢?
“她怎么了?”我问温不拉。
温不拉摇着头,不语。
沈畅还在抖,抖着抖着,她的身体越来越模糊,似乎要变成气体,然后消失。
“不好!”温不拉撒开了我的手。
我立刻看不到了沈畅。
温不拉跑到了沈畅蜷缩的地方,用手结了阵,又默念着什么,我感觉有一个阴风在窗前盘旋。许久,温不拉才停止了嘟囔,恢复了常态。
“你有葫芦吗?”温不拉问我。
我还真有,那是几个月前我没事和潘晓阳逛十里河市场的时候买来玩儿的。
“有,就是很小。”我说。
“快拿来。”
我没有迟疑,马上翻出了手捻儿葫芦。
温不拉用手在葫芦的柄处捻了捻,葫芦头居然掉了,然后见他把葫芦平捏,口里说:“进来吧。”然后又把葫芦头按在葫芦上边。
“你给她收了?”傻子也能大概看出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收,我是把她保护起来。”温不拉又回到我身边,坐下,把葫芦放在茶几上,“刚才看她的样子,是魂魄要散,如果魂魄散了,这个鬼就彻底消失了。”
“为什么?”我感觉今天我最适合这句台词了。
“我现在想明白了。我来的时候她不是不想跑,她想跑,但是外边雷电交加,她不敢。可是就在我到了你家楼下并且进了这栋楼后,她非常恐惧,还是跑了,那时候你是不是听到了一声惊雷?”温不拉问我。
我想起来了,确实如此,就在温不拉进入了这栋楼之后,天上打了一个惊雷,我的胳膊上的蛊毒也是那时候开始跳动并且剧痛,而且那时候我还借着电光看到在空中的水气里似乎有沈畅的样子。
“那道雷是劈她的?”我问温不拉。
“那倒不是,对她这种级别的鬼魂不会的,她只不过是撞上了。她受了伤,跑不了,所以才仗着胆子回来了,寄希望于我不会收她。这就是我来时看到她很虚弱也很惊恐的原因。后来我洗澡让她出去,她出去了,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东西,也可能是当时雷电还没有停,又遭到了雷击,所以才这样了。”温不拉说的头头是道。
“你现在把她收这里边就没事了?”我指着葫芦问。
“我是把她保护了起来。”温不拉说着拿起了葫芦,放到了我的手中。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拿着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手捻儿葫芦,却感觉是在托着一个女孩的生命。
我仔细端详了这个葫芦,尤其是看了葫芦嘴,品相完整,毫无曾经被打开的痕迹。
“她在里边很安全码?”我问。
“安全。空葫芦可以困鬼,满葫芦却可以养鬼。你这个葫芦没有打开过,正好可以让她休养生息,加上我的符咒,估计七天之后她就应该恢复了。”温不拉说。
“感谢你这么慈悲。”我说这句话十分由衷。
温不拉听到我的这句话后,居然显现出一些惭愧之色,说:“如果不是我来这里,她或许不会这样。”
这句话也对,如果温不拉不来,沈畅就不会逃跑,自然就更不会被雷击中了。
“你是不是把她带走?”我问温不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