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长,不好了,土匪进山了!”罗老炮喊了一嗓子。
我惊得从炕上蹦了起来,一把抓过手枪冲到院子里:“有多少人?”
虽然全国都解放了,但东北一带残余的胡匪躲进了深山老林,偶尔冒出几个劫道的也不稀奇,但敢来知青林场,这恐怕有些势力,毕竟这里百十号人呢!
罗老炮说:“三个!”
我没好气地说:“你虎里吧唧的瞎嚷嚷啥,三个就把你吓破了胆,走,带我去看看!”
“老猫!快点儿。”我骂了一句,这厮睡得神魂颠倒,帽子斜斜着,拎着猎枪跑了出来。
爱丝快步走来:“发生什么事儿了?”
“有几个胡子,快跟我去看看!”我带了老猫、爱丝,让其他人原地待命,跟着罗老炮赶去。
不久,我们来到了山坡上。
山下雪地里,三个人缓缓而行,一个大光头,一个蓝衣女子,还有一个黑斗篷的神秘人。
“连长,你看,那大光头脑壳上一只斑斓大蜘蛛,胸口有狼头,膀子上文着青龙和骷髅头,骇人的紧,肯定就是大当家了。左边那蓝衣女子,肯定是压寨夫人,右边的黑斗篷怪人,就是一号杀手……”罗老炮唾沫横飞分析着。
我和老猫、爱丝三人一句话也没说,他,竟然真的回来了!
罗老炮问:“连长,怎么了?”
“没事!”我沉思了起来。
很快,光头等人身后出现了一辆吉普车,停车后走下一个老军人。
我心里一紧,那老军人我见过,是区里的一位老首长,起身说:“快,回去!”
罗老炮也看出不对劲,知道自己搞错了,闹了个大红脸。
回到知青点,众人围了过来,我急忙解释了一下,让大家该干嘛干嘛去,散了吧!
吉普车很快开到了知青点,几人下车后,我迎了上去,生产队长笑着说:“这位是老首长,你见过的。”
“首长好!”我啪的敬了一个军礼。
老首长笑道:“好,好,小伙子越来越精神了。”
“这几位是……”我说着看向大光头三人。
老首长说:“不急,进去慢慢说!”
“是!”
我一直留意着那个黑斗篷的年轻人,这人的眼睛纯净的和死人一般,表情冷的可怕,他脚下没有一点儿声音,等他走过后,我才发现雪地上几乎看不出他的脚印……
我心里一抖,脑海闪过后山那个身影,是他!
我将几人带到了住处,大光头进门后,脱了鞋就上炕,盘腿而坐用火钳子捣鼓着火盆:“大家都坐嘛!”
见到这情景,我心说:“这光头也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首长请!”我让开了身子。
老首长也不寒暄,坐定后说:“都坐,都坐……”
蓝衣女子坐在了炕沿上。
黑斗篷的神秘男子站着没动,英俊的脸上带着冷酷,脸色苍白,身子笔直的像一杆标枪,身后背着狙击步枪,不会有错,那天在后山的,肯定是他!
老首长笑了笑,对黑斗篷年轻人的这种异常,并不感到奇怪,转头问我:“左云山,我要从你们连带走两个人,你会选谁?”
离开大山是每一个知青的愿望,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询问,我呆住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
“我给你半个小时考虑,半小时后,所有人集合,去吧!”老首长说。
“是!”
我走出房间,看着院子里的知青,他们脸上早已没了初来时的笑脸,更多的是苦涩、无奈,还有对未来的迷茫……
半小时后,知青们全部集合到了一起,老首长言辞恳切:“同志们,大家辛苦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革命人永远是年轻,革命友谊,万岁!为了新中国的明天,前进!”
人群中掌声雷动。
“我会从你们连带走两个人,下面,我将这个抉择权交给你们连长,由他来决定你们的去留!”老首长看向了我。
我身子僵硬,人群中,一双双渴望的眼睛看向了我,如一道道利剑,要将我刺穿。
罗老炮嘴角动了动,他是四川知青,家里只有母亲一人,做梦都想回去呢!
蒋晓媛,她是天津知青,自幼孤儿,和弟弟相依为命,插队那天将5岁的弟弟独自留在了家里,在宿舍整天以泪洗面,此刻红肿的眼睛里闪着泪花……
一百多个知青,他们可都是学生啊,只有两个人能离开,我心如刀割,狠了狠心说:“老猫,出列!”
老猫面无表情,往前迈了一步。
蒋晓媛的泪珠滚了下来,我咬了咬牙:“爱丝,出列!”
我闭上眼转过了身,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落泪,虽然这并不可耻。
身后的人群中传来哭声,生产队长骂道:“哭什么哭,都给我散了!”
知青们散去,女生宿舍哭声起伏,男生宿舍传来歌声,那不是唱出来的,是大声喊出来的!
离开前,罗老炮送我们到了路口,泪花闪动:“连长……”
“老炮,你一定在怪我吧!”我说出了心里话。
罗老炮说:“不,我不怪连长,这都是命!”
“我走后,你好好带七连,我有时间会回来看你们的!”我和罗老炮抱在一起,重重拍了拍他的背。
“连长,一路保重!”
“保重!”
“连长,安顿好了记得常来信!”
“一定!”
“连长……”
吉普车远去,我回头,罗老炮立在风雪中,早已泪流满面……
那天,只有罗老炮来送我们,其他的知青一个也没来。
我知道,他们都在怪我!
这件事,我内疚了一生……
离开长白山后,我和爱丝、老猫三人被带到了杭州。
杭州,自古就是名流汇集之处,五月的西湖,绿柳扶苏,画眉低唱,风景如画。
这天,天气晴朗,我们三人去游湖。
小船上,爱丝用手拨动着碧绿的湖水,调戏着水里的小鱼,清灵的笑声非常动听。
我和老猫躺在船上,温暖的阳光晒的人浑身慵懒,说不出的舒服,想起几个月前的苦日子,简直像从地狱进入了天堂。
“老猫,你说光头把我们带出来干嘛,难道就这么好吃好喝供着?”我用手挡住太阳,转头看向了老猫。
老猫嘿嘿一笑:“管他呢,反正有吃有喝的,这小子日过的快活赛神仙,就别想那些烦心事儿了。”
“可是,我这心里实在是不踏实!”
这都被光头带到杭州都两三个月了,每天好酒好肉的,整个人都胖了一圈儿。
奇怪的是,除了一个叫阿彪的黑大汉,光头将我们三人安顿好后,连同蓝衣女子、黑斗篷年轻人,一次都没再出现过,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自始至终,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更不知道他们的目的,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这让我睡觉都睡不安稳。
游玩了一天,吃过饭刚走到四合院门口,就听到爽朗的笑声从院子里传出。
爱丝说:“他来了!”
“嗯,进去吧!”我说着大步走了进去。
大光头正翘着腿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左手拿着一只烧鸡,啃的满嘴流油,右手抓着一壶烧酒,喝的稀里哗啦。
“哟呵,都回来了,还没吃饭吧!来来来,烧鸡烧酒,要多少有多少!”大光头哈哈大笑。
我笑道:“都吃过了,只来了你自己?”
“不不不,都来了,都来了!”他说着跳下石桌,将烧鸡扔在盘子里,用袖子抹了一把嘴,那最好的缎面衣服,就被他这么糟蹋了,我看了直心疼。
蓝衣女子走了出来:“教授,他在里面等呢!”
光头灌了一口酒:“都进去,有任务了,哈哈哈……”
堂屋里,黑斗篷年轻人背身站着:“到齐了?”
蓝衣女子:“是!”
斗篷人摆了摆手。
光头大汉笑容消失,露出了凶神恶煞之色:“你们三人,还不知道老子的名字吧!”
老猫直咧嘴:“你不说,我们上哪儿去知道?”
“说的好,那么,我现在告诉你们,我叫古德格,是一个生命科学家,你们可以叫我教授!”光头大汉说着,指向了蓝衣的美丽女子:“这位是我的助手,柔蓝女士!”
我一脸震惊,有些难以置信:“什么,你说……你是生命科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