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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梦之迷思(2)

那蓝色的泪水在我的指尖隐隐地泛着蓝光。它们从我的指尖开始弥漫开来,像是被吹起的肥皂泡一样,慢慢地拉伸、延展着,上面呈现着美轮美奂的光泽。渐渐地,它拉伸延展成了一个飞鸟的形状。那飞鸟看上去很像纸鹤,却比纸鹤显得圆润灵巧。后来我才知道,这是梦之国的灵兽——梦鸢。那飞鸟拍打着翅膀,由一只变为两只,又由两只变为四只……不消几秒钟,便蜕变成了环绕在我身边的鸟群。

那些飞鸟在房间里盘旋,每一只飞鸟都闪耀着微蓝的光。我听到它们的翅羽和空气摩擦发出美妙的声响,我感受到它们拍打翅膀在空气中激起的轻微气旋。它们在房间里环绕着飞行了一会儿,便四散开了。

有一只飞鸟在妈妈的头顶盘旋了两圈,嗖的一下钻进了妈妈的脑袋里。

“天!”我很夸张地用手捂住了嘴,把要擦出喉咙的尖叫捂住。

紧接着我发现又有飞鸟飞进了隔壁病床的奶奶的脑袋里,又有很多飞鸟穿过玻璃窗和紧闭的房门,飞出了这间病房。而且更让人惊奇的是,妈妈和隔壁病床的奶奶,并没有因此而醒来,她们反而酣睡得更香甜了。

片刻,房间里的飞鸟便散尽了。只剩下我一个人默默地坐在病床上发着呆。

又过了一小会儿,我突然听见有人唤我的名字。

“苏浅浅……”

那声音响在耳际,是来自于少年的好听的声音。

“是谁?”我在心底忐忑地问。

3、王子的现身

一重黑色的身影如飓风般朝着医院坠落下来,落到地面的时候一团黑色的雾气碎裂飞散开来。在那黑色雾气的中心,苍翼冷峻邪恶的面容显露出来。

然而他刚刚落地,便见到医院的一间窗子飞出一群蓝色飞鸟,他认得那飞鸟,是梦之国的灵兽——梦鸢。惊讶的神情掠过他的眉梢。

梦鸢在他的面前聚拢,汇聚成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年。

少年被笼罩在蓝色的光芒中。那蓝光好似从他的身体里发出来的,让他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状态。他脸上表情宁和,目若朗星。这个世界上,能够有如此清澈的目光和如此清宁神情的少年,不是梦之国的王子圣光,又能是谁呢?

“你……”苍翼显然被圣光的突然再现惊住了,眉毛轻轻地皱了一下。

“我是圣光,你正在找的人。”圣光淡然地说,语气中却透着悲伤。

“你恢复了在幻界的记忆?”苍翼站在圣光的面前,声音凛然。

“还有在幻界的魔法能力。”圣光的语气轻柔,但是柔中却透着不卑不亢的坚定。

“就你?那也能算魔法能力?简直是笑话……”他语带鄙夷,抽出他的利器神兵·烈风,冲着圣光直直地劈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刀锋带着寒光猝然而至。

圣光不及躲闪,重重地吃了一刀。他发着光的身躯被那刀锋劈成了两半。

然而,惊奇的景象也就在这时出现了。圣光被劈开的身躯只是闪出一道裂缝,便又神奇地合拢了。

“这……”苍翼脸上的神情由得意转为惊愕。

“你不是眼看着我……那个叫安泽雨的男孩儿死去了吗?你的烈风再锋利,对虚幻的灵魂,也是无能为力吧?”圣光淡淡地说。

苍翼不信邪,飞身而起,双手持刀,上来就是一记上劈。

蓝光笼罩的圣光身体裂开一条窄窄的缝隙,旋即又合拢。

苍翼横扫。

圣光被拦腰斩断,然而又合拢。

“我说过,你伤不了我。就好像帝妃·莉塔,魔法能力那么高深,却制服不了自己的梦魇。所以,你不要枉费心力了。”提到帝妃·莉塔,圣光的眼眸里翻过一丝浪涛。

“你的生命已经枯竭,又怎会有灵魂不散的道理?”苍翼手持烈风,似放弃了无效的攻击,悠悠地问。

圣光没有作答,他的身体变得朦胧,像是笼罩了一层薄雾。在那氤氲的雾气中,一只只闪着蓝色光芒的梦鸢从中振翅而出。

苍翼不禁大惊失色。

梦想若是消亡,

生命就像鸟儿折了翅膀,

再也不能飞翔,

梦想若是消丧,

生命就像贫瘠的荒野,

雪覆冰封,万物不再生长,

梦若激荡

人已逝,心不亡

……

在那雾气中传出仿佛来自遥远的蓝色天堂的优美吟诵。

梦鸢从蓝色的雾气中飞出来,飞向医院高高的病房楼,冲进了其中的一扇窗子。

那扇窗子的房间里,我正躺在病床上,发着呆。

站在原地的苍翼化成一团青黑的雾气,消散在夜色中。

病房里,我的耳朵里传进妈妈和隔壁病床的奶奶淡淡的呼吸声。蓝色的发光鸟群刚刚从房间里消失,现在它们又从那窗口飞了进来。那些发着蓝光的飞鸟在我的头顶盘旋着,又成群地飞向我的左眼。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然而不知道是一种怎样的力量,让我没有躲闪。梦鸢成群结队地栖息进我的眼眸,就好像那里是它们的温暖巢穴。

也就是那个时候,我的耳畔响起了呼唤的声音。

“苏浅浅……”那声音响在耳际,是来自于少年的温暖的声音。

“是谁?”我忐忑地问,四下寻找这声音的来源。

然而却不见任何人影。

“苏浅浅……”那声音又传来了。听起来那个呼唤我的人好像就近在咫尺。

我正了正身体,手紧张地攥住床单。黑暗中的凝视和寻找让我觉得眼睛有些干涩,不觉地眨了眨眼睛。

就在我眨眼的瞬间,一个模糊的影像突然在我的脑海晃过。那一晃的瞬间,我看到了一个迎光而立的俊美少年的身形。

可是那影像却像划过天际的流星一样转瞬即逝。

“你在哪儿?你是谁?”我紧张又警觉地问。

“别怕……我不是你的敌人……”

我又眨了一下眼睛。奇怪的是,那影像在我眨眼的瞬间又出现了。这一次我注意到了那少年,有着朗星般的双眸。

那影像一闪又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总是在我眨眼的瞬间闪现一下又随即消失不见?

眨眼?灵光在脑海中乍现,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果然,在我闭上眼睛的时候,他才会出现。所以,这一次我清楚地看到了——

一个像晨光般清澈的少年,站在我的面前,他的周身笼罩着晴空一般的微蓝。是他在轻声地唤着我的名字:苏浅浅。

“你是谁?”我轻轻地问他。

“在你的世界里我叫安泽雨,在我的世界里,我叫圣光。”那少年轻轻地回答我。

“我的世界?你的世界?”我有点被他说的话搞糊涂了。

“你的世界,就是我们现在正身处的这个世界——凡界。我的世界,是幻界。在那里有很多幻象中的王国。在那个世界里,我是梦之国的王子——圣光。”

“圣光……这个名字让我想起了冰雪王国的王子圣晖。”

“冰雪王国,一直是梦之国的友邦。这一次劫难,如果没有冰雪王国魔法师的暗中相助,恐怕梦之国真的已经举国幻灭了。”少年说着,思绪似乎被卷进了痛苦的回忆中,微微颦眉。

“劫难……”

“是。那场劫难,是所有幸存的幻梦系魔法师心中难以愈合的伤痕。”

……

就这样,神秘的梦之国,在他的讲述中生动地在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来。一场生灵涂炭的旷日浩劫的画面,也在他的讲述中,在我的面前,徐徐展开……

4、恸忆梦之国

“梦之国是整个幻界里最纯美的国度,座座水晶宫殿笼罩在轻纱一样的薄雾中,有如童话一般纯美,又带着传说般的神秘。缕缕光芒在雾气的缝隙中徘徊,让整个梦之国的上空,都耀动着一层轻柔的光晕。

“梦之国里生活着众多的魔法师,制造梦境是梦之国的魔法师的魔法天赋。然而制造梦境,并不是凭借一个人的力量就可以做到的,它需要具有不同魔法天赋的魔法师协力进行。所以在梦之国里,存在着门类众多的魔法师职业。

布眠师——天赋催眠。他们身着黑袍,手持罂粟花,罂粟花扫过,就能让人陷入沉睡。布眠师只有微弱的防御能力,无法掌握任何攻击魔法。在梦之国里诞生的魔法师中,拥有此项天赋的人极少,而能够修习到至高境界的更是少之又少。我的叔叔墨霓是梦之国最伟大的布眠师,他手持的罂粟花赤红如血,而其他布眠师手中的罂粟花,大多是寻常的白色。

织梦师——天赋织梦,即在梦境中搭建现实世界的模型,她们是梦境的建筑者。比如你在梦中见到大海、高山或者亲人、同学……这些出现在梦境中的景致和人物都是由织梦师编织出来的。低阶的织梦师只能编织出黑白的梦境,高阶织梦师能编织出彩色的梦境。她们大多是女性,她们的魔法神器是粹芒丝,那是一种提取自太阳光线中的光的精魄。粹芒丝的纯度越高,制造出的梦境就越清晰越真实。梦之国最具天赋的织梦师就是我的母后希亚。有传言说她制造出来的梦境真实到可以触摸。

诞梦师——天赋诞梦,即在梦境中制造情感体验。你在梦境中体会到的山之高、海之阔等种种感受,都是诞梦师带给你的。如果没有诞梦师,织梦师构架起来梦境只是一个冰冷的躯壳。就好像再华美的城市,如果没有了人,也就没有了生气,而只能被称之为废墟。他们是梦境的灵魂核心和主宰者,所以梦之国历届之王都是诞梦师。

纵梦师——天赋纵梦,具有让梦境照入现实的力量,能让美梦成真或者恶梦成戳。

“在这个美妙的国度里,所有的魔法师和他们的学徒们恪守职责,与世无争地生活着。天赋异禀的魔法师通力合作,为人类制造美妙的梦境,并且把人们通过汗水和执着浇灌出的梦想送往现实。我和我的伙伴们跟随我的老师洛尘修习幻梦系魔法,静待成年。

“某一天,我们平静的生活突然被打破了。帝·玄天在他的寿宴上一时兴起,让我的父王墨霏为他和众神族们造一个凡界末日浩劫的梦境。我的父王和叔叔墨霓连同母后希亚一起为他们造了那个梦境。

当时我的老师洛尘也坐在殿上,那是他一生中见过的最宏伟的梦境,让人仿佛身临其境一般,人类在浩劫中的惨痛,甚至让他流下了悲伤的眼泪。这让他情不自禁地用摄梦术把这个梦境记录了下来。

然而,谁知帝·玄天却突然听信了帝妃·莉塔吹的耳边风,发号施令,让纵梦师临诀把人类浩劫的梦境变成现实。梦之国里唯一有能力操纵这个如此真实、庞大的梦境的纵梦师临诀,在玄天神殿上违抗了帝·玄天的旨意。他的抗旨,让帝·玄天盛怒。他下旨,围剿梦之国,将梦之国的臣民和魔法师赶尽杀绝。

“大批的黑武士降临到梦之国。梦之国里的魔法师们奋起抵抗,然而却难逃厄运。一时间,梦之国被黑暗与厄运笼罩,蓝色的血液汇成哀伤的河流。

“在危难关头,同样被困在玄天神殿的我的老师洛尘趁乱制造了一个梦境。他把这个梦境装在了自己的酒杯里。他看着冰雪王国的王圣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酒杯。冰雪之王圣晖理解了那眼神中的嘱托,对他点了点头。他目送着我的父王、母后、叔叔和老师被黑武士押往殿下……等待他们的,将是极其严酷的责罚。

“冰雪之王圣晖饮下了老师洛尘杯中的琼浆。那是一个临终托孤的梦境。他拜托圣晖一定要把梦之国里几个天资聪颖的孩子送往凡界 ,那将是梦之国最后的希望。那个梦境里提到了四个名字——恒幽、锦幻、圣光、涯索。

“那个圣光的名字属于我,而其他的三个人,是和我一同修习魔法的同伴。我们在涉虚胜境修习魔法。恒幽修习布眠,锦幻修习织梦,我修习诞梦,涯索修习纵梦。

“当天,我正坐在幻逸神殿的台阶上仰望天光,无数的黑武士从天而降。一个黑影窜至我的面前,一把利刃朝着我便刺了过来。那利刃穿破了我的皮肉,我眼前一黑便倒下了。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对我发起攻击的并不是真正的黑武士,他是圣晖派来的冰雪系魔法师,他伪装成黑武士来到幻逸神殿,就是要把我送往凡界。而刚刚刺进我身体的,也不过是一支迷幻冰凌。那让我暂时呈现出死亡的状态,实际上我只是陷入了深睡而已。

“其他的几个人也和我一样,被用同样或者类似的方式从梦之国里转移了出来。我们通过与凡界连通的时空隧道从幻界来到凡界,降生为凡界普通的孩童。

“然而,我们却肩负重托。作为梦之国残存的血脉,我的父王和母后还需要我们解救,我们的国度还需要我们重建……”

圣光说着,瞳仁里蓝色的泪光涌动。那是悲恸,更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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