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武多年、饱览兵书,永隽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战场,可是当真正的战役开始之时,每日那赤胆忠心的坚守,那横尸遍野的惨烈,那生灵涂炭的煎熬,却是最让他难以承受的。多少年来,战争的恶果总是让那些无辜的百姓承受,无论胜利与否……
不过至少有一点他还是有心理准备的,那就是这场战争真的可以称得上是“苦战”。五个月以来接连不断的大小战役,使得匈奴那边无力招架,再有一次最后的总攻,肯定可以将他们打败,永隽有这个信心,只是还要这里的百姓再经受一次战争的“洗礼”……
“都统,您找我?”
“蓝都统,这么晚还有劳您过来一趟。”
对于蓝赴德的战功,永隽从小便经常听阿玛提起,骁勇善战、屡立军功。论官衔,绝不在永隽之下。皇上担心永隽初入沙场经验不足,才派这位在镶黄旗中德高望重的都统来“辅助”永隽。
“都统勇敢果决、领导有方,更重要的是您有一颗仁爱之心。”蓝赴德从心底喜欢这个年轻人,他像他阿玛库伦一样有胆识、有谋利,只是欠些经验,“老夫猜想贝勒爷是想要尽快筹备最后一次进攻吧?”
“蓝都统,晚辈确有此意,不知是否可行?”永隽虚心求教。
“乘胜追击,确实可行。只是我方粮草、弹药也有些亏缺,兵卒也需要多做修整……”
“蓝都统认为何日可以再战?”
“十日之后。”
“多谢蓝都统指点。”
还有十日,边界上的百姓便可以恢复安宁了,只是他不知道到底要用多少时间,才能抚平这半年来给他们心灵上造成的伤害……
八日之后,点兵台。
“各位八旗将士们,这旷日持久的战役让大家吃尽了苦头,但是这场苦战终于要结束了!总都统的决定,后日进行最后的总攻,要将匈奴一举歼灭!”蓝赴德愤慨激昂地鼓舞着战士们的气焰,“等到班师回朝后,一定论功行赏!”
“喔!喔!喔!”
“喔!喔!喔!”
“喔!喔!喔!”
永隽听着台下士兵的欢呼,也忍不住被感染到了,也随着他们一起振臂高呼。
“都统,营外有匈奴使者求见。”
“使者?他们来干什么?”永隽正与蓝赴德在大帐之内商量后日如何进攻,却不想此时竟有匈奴使节来访。
“回都统的话,他们说是来送降书的。”
“让他们进来吧。”
“是!”
待士兵走后,蓝赴德才出言相劝,“贝勒爷,眼看我们胜利在即,他们却突然要来议和,这事情有些蹊跷啊……”
“我明白蓝都统的顾虑,只是若能不动一兵一卒地解决了战役,对周围百姓来说确实件好事啊!”
“只是……”蓝赴德还想还说些什么,只是看到永隽不忍的表情,便硬生生地将话咽了下去。
心怀慈爱是件好事,只是领兵打仗,怎可有妇人之仁呢?
“小人赫连湖参见将军,小人受单于之命,特持降书叩见将军,没想到将军如此年轻便率领八旗军队,实属年轻有为,小人着实佩服……”赫连湖刻意地奉承着永隽。
“有劳赫连湖使者了,无需这般客套。”永隽波澜不惊地回答,显然没有把他的奉承话当真。
“这是单于亲笔写下的降书,还请将军过目。”赫连湖看到永隽并无意与自己客套,便也知趣地不再多言,只是双手将降书举过头顶。
永隽见赫连湖如此恭敬,也从伏案前走下,双手接过降书。
果然,降书的内容是由单于亲自拟写,当永隽认真地将降书通篇看完,不禁露出了和煦的笑容,看来此次他们是很有诚意而来,既然可以和平解决,自然比刀割相向要好得多……
“替我转告你们单于,谢谢他的深明大义。”
“小人遵命。”
赫连湖一边恭敬地行礼,一遍用本族的话轻唤着身后的人,永隽这才发现赫连湖身后还有一位女子。
“我们单于命我转达他深切的歉意,由于双方交战多时,平白让将军在这里驻扎多日。既然将军远离京城已久,想必身边一定没有照顾,单于命我为将军献上一名歌女。”
“单于的好意,永隽心领了,至于这位姑娘,您还是带回去吧!”永隽并没有注意赫连湖身后女子,一心只想着如何推掉这档子事。
“奴婢呼延菱参见将军。”女子上前一步抬起头来望向永隽,在场的人这才看清这位女子的绝世容貌以及来自异域的风情万种……
永隽望向眼前女子一眼,旋即便又冲向赫连湖。
“这位女子还请您带回贵国,永隽已有妻室。”
“将军,您这可是为难小人啊……”
永隽还没听完赫连湖到底说了些什么,便感到胸口一热,猛地低下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胸膛上竟然插着一支簪子……
“擒住刺客!”还是蓝赴德反应及时。
“哼!凭你们这群纨绔子弟就想要收服我国?笑话!”刚刚还毕恭毕敬的两人,现在已经露出了狰狞的面孔。
“把他们带下去。快,把满太医请来。”蓝赴德及时扶住了快要倒地的永隽,“贝勒爷,快醒醒啊,永隽贝勒!”
满太医先帮永隽检查了伤口,才知道原来簪子上面涂了毒药。
“太医,还是先帮贝勒爷把簪子拔出来吧!”蓝赴德看着太医用银针,一根一根地插入贝勒爷的周身经脉里,却不急着把簪子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