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我的小美人儿呀
柳君竹去得不早不晚,正好趁热闹的时候进门。宴厅里的人互相问候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他靠着角落的位置坐下,待会儿露过脸,就好回去了。
王家人来了不少,除了王翰之外,王翰的正房夫人带着几个孩子,成了家的没成家的全到场了,足足有是好几十口人。
笔杆儿看着,附在柳君竹耳边悄悄道:“嚯,好能生的王老爷,这一帮子孩孙要如何养活?”
柳君竹没吱声,殷竹在旁道:“人家家里有钱有势,必然好养活。”
柳君竹崩了一下没崩住,轻笑出来。又听殷竹道:“国丧未过,虽是家宴,这阵仗也太浩大了些。只不知算不算犯忌讳。”
三人在这边低声细语,那边柳王氏的冷眼却横扫过来。
那王家的大夫人随着柳王氏的眼神望过来,随后点点后,道:“柳家大少爷好人物。”
柳王氏听着连忙附和,心头却是冷冷哼了一声。嫁入柳家十六年无孕,街头巷尾都传自己不能生。现在有了柳荷娇,谣言自然不攻自破。只待日后再产下一名男婴,柳君竹就可以彻底从柳府滚蛋了。
筹光交错,酒过三巡。
小笔杆儿还好,殷竹的眼皮子却开始耷拉。柳君竹自然注意到了,打算寻个由头先走。
柳君竹端着酒杯上前几步,遥对着父亲和柳王氏,恭敬道:“今日幼妹周岁之礼,小子已备下薄礼一份,只待明日送到母亲房间。一片心意,还望父亲母亲替妹妹笑纳。”
柳子贺点点头,柳王氏自然也是一派慈母模样。
柳君竹说了几句吉祥话,便称不胜酒力请求提前退席。柳子贺自然无话,柳王氏也巴不得他赶快走,痛快地答应了。
殷竹强打起精神,一溜儿跟着柳君竹往外走。眼看就要走出门去,忽然被身后一男子大力拽了回去。
“哟,柳府丫鬟里竟有生得如此标志的美人儿。来,给爷瞧瞧。”
殷竹惊得呆了住,柳君竹回过头差点没气得一掌拍过去。
那人正是王浩,虽然许多年未见,王浩已成了大人,但是柳君竹又如何忘得掉当日种种不堪入耳的羞辱。
王浩和柳君竹年岁差不多,但现今也早已有了数房妻妾,连孩子都生了。眼下却是死死拽着殷竹的胳膊,眉眼间尽是轻佻。
话说这王浩也是心头不快,于是在宴席中便多饮了几杯。近日来爹爹在朝中屡屡受挫,自己又是几个兄弟中最不受器重的。其他的兄弟好赖也在朝中谋得了一官半职,而自己到现在都还什么都不是。爹爹心里不爽,又把自己好生训了一顿。
王浩的桌本不在门口,但王浩嫌里面莺莺燕燕的闹得慌,跑到门口随意寻了一处坐下来喝门头酒。抬头间,就恰好看见从前面经过的殷竹。
殷竹的确还小,但却已经出落得眉目如画。王浩醉眼朦胧,看殷竹轻垂的侧脸直觉得这妮子惊为天人。心头色胆横生,想也不想就拽了过来。
“混帐,还不给我放开!”柳君竹冷喝一声,伸手将殷竹拉回来护到身后。
王浩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总算认出眼前人。
“哎呀,爷要的人,你你也敢抢!”
“这是我房里的画童,还望兄长莫要贪图。”
柳河把声音放得极大,门口的动静早就有人注意到,这会儿便纷纷都围了过来。
王浩醉地不轻,把着桌子还摇摇晃晃,手还一个劲儿的往殷竹身上伸。柳君竹嫌恶地拍了开,柳君竹练武之人,即便看似轻轻,那力道也不是王浩一个酒醉的草囊饭袋可抵的。王浩侧歪了一下,一屁股墩到地上。
“好哇,你竟敢对爷动手!看我不回了我爹,我,我弄死你。”
虽是王浩无状,但见柳君竹对王浩动手,在场的王家人心头不免升起不快。可王浩此言一出,那些人又纷纷皱起眉头。太丢人了。
柳王氏见柳君竹对王浩十分不敬,又见王家大夫人皱着眉头,连忙对柳君竹呵斥道:“太无理了!怎的能对兄长如此不逊,不就是一个丫头。你兄长要了,你做弟弟的莫非还不给?”
柳子贺端着酒壶,仰头往嘴里倒,被呛得咳了两声。众人以为柳家老爷要说话,纷纷回头注目。柳子贺被盯地怔忪了一会儿,又扭头看了看躲在柳君竹身后的殷竹,道:“阿,那是我柳家的丫头。怎,怎的别人要,就得给?”
柳君竹有些讶然地看向自己的父亲。这位父亲,打自己记事儿开始就没如何关照过自己。一向是柳王氏要作甚,父亲就随她作甚。后来爷爷奶奶去世,爹爹就开始时常留宿花巷,对家里的事情更是甩手得彻底。怎的如今却一次两次地开始为自己说话…
“唉哟,老爷您这是说的什么。”
柳王氏打量着王家大夫人的脸色,连忙开口。那边王家大夫人却是摆了摆手,向柳子贺躬身道:“犬子无状,柳老爷莫怪罪。回去一定禀明了我家老爷,好好管教。”
说着,朝王家人使了个眼色。王翰妻妾成群,这王家大夫人的地位却是分毫不曾动摇。在王家,王翰主外,这位大夫人就是绝对的主内。家里的事儿,王翰回去了也要听大夫人的三分。王家众人更是不敢违背,眼下就紧忙拉着撒泼的王浩,辞了柳家人回家去了。
王家人走后,柳王氏便开始念叨起来。柳子贺听着不耐,甩了袖子又出门去了。留下柳王氏抱着嗷嗷啼哭的小女儿,心中恨恨。
又是柳君竹,家里但凡有什么事儿,参合上他一定就没个好儿!好好的周岁宴,闹得这是什么事儿!
王家人一路回去,王浩的酒也醒了几分。他寻思着若让大夫人禀了爹爹,那无论如何肯定又免不得一顿训诫,搞不好还要禁足禁酒。于是进了宅子,趁大夫人更衣的空儿,一溜儿跑到王翰那里先告起状来。
王翰正搂着小妾快活,被扰了兴致,对王浩劈头盖脸一顿骂。骂过之后,听王浩一说,脸刷的沉了下来。
“竟有此事!”
“儿子说的都是真的。现在爹爹不过刚入低谷,那柳家人就已不把我们王家放在眼里。一个丫头都能拿出来说事儿,换做以前,那还不眼巴巴地送过来阿?所以说今天这排场是做给咱家人看呢。”
“你姑母是怎么说的?”
“额,姑母当然是护着咱家啦。毕竟是一家人嘛。可是那柳老爷压根儿不听姑母的话呀,看来是我们王家现在弱势了些,连带着姑母都在柳家受气!”王浩小时候,爹不疼娘不爱,柳王氏倒是因着膝下无所出,十分护着王浩。王浩虽生得混帐,但也记着自己姑母的好儿。
王浩说的,王翰其实并不完全相信。毕竟自己的孩子有几分斤两当爹的哪能揣摸不到。只是,但凡王浩说的话里有一半儿是真的,那他王翰也绝对容不下柳子贺那个乌龟蛋子。
第二日,王家大夫人来找王翰时,王翰便已下了决定。
“王浩是我儿子,他看中柳家的丫鬟是柳家的福气!让人传话过去,把丫头给我送过来!!”
王家大夫人一听,便明白了。无奈王翰平日虽听自己几分,但一旦下决定,那便是铁板钉钉的事儿。自己多说也无益。再者,她也不会为了一个别人家的丫鬟跟自己的夫君杠上。如此,这话就由下人,传去了柳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