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竹子的危机
柳君竹听了，面色阴沉地厉害。那柳王氏一听是自家哥哥传的话儿，自然是百般答应。连问都没问过柳君竹一句。
殷竹紧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笔杆儿气得直蹦脚。柳君竹见殷竹眼眶都红了，心头像被针扎过似得疼。自己必然是要护着小竹子的，可若届时王家真来拉人，自己势单力薄怕是万万挡不过去。
“少爷，少爷，这事儿，咱是不是得告诉老爷呀。”
柳君竹听了先是一嗤，再想却是有几分道理。柳子贺当家老爷还在，这柳府中人，特别是自己柳家大少爷的身份搁在这里，他房中人的来去问题，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柳王氏自己就做了主。
柳君竹安抚了殷竹，便带着笔杆儿寻到了柳子贺常年留宿的翠香院。青天白日里，莺莺燕燕尽歇，富丽堂皇的青楼中格外静谧。
老鸨子翠娘还没起身梳妆，就被柳君竹叫了出来。翠娘本是一肚子不爽，见到眼前俊逸的少年郎，那脸上便堆起娇媚的笑容。
“哟，我的郎。您这大清早风风火火的，是念着咱家哪位姑娘了。”
翠娘未来得及浓妆，未施粉黛的素颜倒带着别样的清丽。这翠娘与别家青楼的老鸨不同，人还年轻得很，周身带着青楼女子的妖娆妩媚劲儿，那细腰扭起来，笔杆儿看得一愣一愣的，魂儿差点儿都没了。还是柳君竹冷哼一下，才恍然清醒过来。
“我来寻人。还望妈妈替我通报一声。”
翠娘媚眼如丝，掩嘴轻笑。道：“奴家说的就是嘛，您寻的是哪位姑娘呀？”
柳君竹心中着急，这边扯起来便十分不耐。笔杆儿连忙回答：“我家少爷寻的是我家老爷。柳府柳老爷。”
翠娘听着心头好笑。这青楼里，见过那些凶悍的家主婆来寻夫的，却是没见过儿子来寻爹的。再见柳君竹面色已然不悦，便叫人去传了话儿。
柳子贺尚在寝中，听自家儿子寻来了，当下也是一愣。再想，这儿子自小与自己也不亲近，怕是恨透了自己的窝囊无能，今日破天荒的来这么一遭，怕是有大事儿。急忙起身穿戴整齐，便出了粉黛阁。
“君儿，你怎的寻到这儿来了。”
柳君竹看了一眼还伺候在一旁的翠娘，道：“爹，咱还是回府说吧。”
回府的路上，柳君竹就把事儿跟柳子贺说了。柳子贺沉吟一路，待回了府里，柳王氏巴巴儿地迎了出来。见父子二人是一同回来，怔了一下。
“笔杆儿，你去把那丫头带来。”
柳君竹看着自家爹爹的面色，看不出他想做些什么。待殷竹被笔杆儿带来了，柳子贺仔细打量了一番，心头忽然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
“老爷，您大清早儿的是要做哪般呀？”
柳王氏一开口，柳子贺倒是回过神来，抹了一把脸，道：“你允了你哥哥家要送这丫头去？”
柳王氏一听果然是为了这事儿，心头不快起来。一个丫鬟而已，这府中上上下下，这些年哪一件不是她在搭理？柳子贺向来是做惯了甩手掌柜的，如今忽然参合进来，必定又是柳君竹寻去吹得耳旁风。只不知又说道了自己哪些坏话。
“这丫鬟嘛，到头来终归是配个小厮嫁了的命。被我家侄子看重嫁进王家不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嘛？君儿如此看重那丫鬟，妾身也是为了她着想。”柳王氏说得头头是道，一副苦心的样子。
柳君竹一听，心头乐了，面上却恭谨道：“娘您这不是糊涂了么，国丧未尽，您这竟是要办嫁娶之事呢？这是大不敬阿。”
柳王氏闻言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看柳子贺。柳子贺面无表情，手指在太师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这样的柳子贺，柳王氏甚少见到。
“也不是说现在就办。国丧总归是要过的，且也并没剩下多少日子。再者这丫头年龄还小，等得的。”柳王氏见无人给她台阶下，只好自己寻了一个。
柳王氏亲口说出来的话，柳君竹和殷竹听了心里都安生了些。但凡还有时间，就容得柳君竹细想办法。
柳君竹带着笔杆儿和殷竹刚要告退，柳子贺却开口了。
“我府里的丫头，既然是要嫁进王家，那身份上也不能失了体面。省得回过头来被人指指点点说配不及人家。”
柳王氏一听，心头升起不妙之感，连忙要说话却也已然来不及。柳子贺一拍掌，道：“即日起就收了这丫头为义女，入我族谱，若日后出嫁，也必当要以柳府嫁女的规格来办。我柳府的女儿不做妾！”
说罢大袖一挥，走了。留下在场的人面面相窥，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这闹得是哪出。
柳君竹想过爹爹或许会为自己出这个头，但没想到会做得如此干脆决绝。柳王氏更是若遭了迎头一棒，这…这老爷是没说不准嫁那丫头去王家，但是他也说了，柳府的女儿不做妾，而那王浩是早早就成了婚的，家里还有数房妾室。这莫不是让王浩为了一个丫鬟停妻再娶？如今这是要如何向哥哥那头交代！！
柳王氏心中那个恨，在这个家里，自己似乎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外人，不招人待见备受排挤。自己当家这么些年，看似风光。可自己也是一个女儿呀，这又刚产下女儿，连自己的夫君都不护着自己…柳君竹带了殷竹回了竹潇居，路上却一直沉思。爹爹如此做，倒是等于绝了王家的念想，可若小竹子真入了柳家族谱，做了柳府的女儿，那与自己便等同于兄妹。届时…
殷竹仰着头，黑亮亮的眼睛一直盯着柳君竹看。柳君竹迎着她的目光，心头一软，轻轻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眼下护住这小妮子要紧。
王家众人都在厅中用餐，柳府那边就派了人来回话。人是柳子贺亲自派的，柳王氏在一旁看着急得直跳脚。
王翰一听下人回禀，当下茶盏都摔到了地上。王家众人屏息低头不敢言语。
“好哇，好哇。看来浩儿还真是没说假话。那柳子贺龟毛蛋子这是看不起我王家了，想踩上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