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誉为俄国文坛“三巨头”之一的屠格涅夫,终于没能再次回到祖国。1883年9月3日下午2时,屠格涅夫在法国巴黎的布日瓦尔逝世,结束了长期漂流海外的流亡生涯。在为死者超度的宗教仪式上,屠格涅夫的灵柩周围站满了定居在法国首都的全体俄国侨民,很多妇女和作家的崇拜者都从各国赶来,向这位文豪表示最后的敬意。他的那些异国文坛挚友一边护送他的灵柩去车站,一边回忆着彼此的友好交往。遵照作家的遗愿,他的遗体从法国运回彼得堡,葬在沃尔科夫墓地别林斯基的墓旁。屠格涅夫生前曾向他的一位朋友说过:“等到我们归天,你将看到人们如何对待我们。”事实应验了作家的自信。他的葬礼果然像普希金的葬礼一样轰动了彼得堡,其盛况是继普希金之后人们所未见过的。成千上万的人群护送他的灵柩去墓地;恐怖党发表了一篇悼念他的声明;俄国所有监狱里的政治犯敬献了一个花圈,安放在他的灵柩上;年轻的一代在他生前对他抱有不信任的敌意,给他凄凉的人生增添了那么多痛苦,而今,在他逝世后却终于向他的遗体表示了无限的敬意。古往今来,似乎唯独死亡才会使人们宽恕一位天才。
屠格涅夫死而无憾。有兴趣的是,他究竟是怎么死的呢?是患病而死,还是另有其因?如果是因病而死,那患的又是什么病呢?这些问题一时还很难取得一致意见。
有一种看法认为屠格涅夫患的是心绞痛病,作家因此病而死。从1882年起,屠格涅夫即抱病在身;第二年,大夫给他做了手术,切除了一个囊肿。当时法国的著名医生夏尔科曾为作家看病数年,经他长期观察、诊断,认为他患的是心绞痛病。虽然医生给他用了药,但他还是剧痛难忍,不能入眠,吃尽了苦头。时间一长,即不治而死。
有的学者以为屠格涅夫之死和他的爱情生活有关,他和维亚尔杜夫人那种似爱非爱的特殊关系,长期折磨着作家,伴随着病情的加重,屠格涅夫终于衰竭而死。维亚尔杜夫人是法国著名歌唱家,但长得相当难看:双眼鼓起,面部线条粗犷,驼背。但这是一种吸引人的丑陋。一位比利时画家曾说:“她奇丑无比,但要是我再见到她的话,我会爱上她的。”
1843年11月,维亚尔杜夫人随意大利歌剧团到彼得堡演出,开始和屠格涅夫认识,成为终生密友。他多次出国和侨居国外都同她有关,她给他的创作留下了深刻的痕迹。屠格涅夫对维亚尔杜夫人的一往情深在彼得堡人人皆知。第二年夏天,作家到巴黎去看望维亚尔杜夫人,在那儿成了她的丈夫和孩子们的朋友。过了一年,她到德国演出,他又追随到那里。1850年作家回到俄国,但他仍一心思念着她。1856年克里米亚战争结束,作家又去了法国,像从前那样追随在维亚尔杜夫人左右。1871年普法战争结束后,作家同维亚尔杜一家迁居巴黎,直到逝世。作家一生的最后10年就是在杜埃街48号维亚尔杜夫妇的楼上度过的。然而,这毕竟是一种心绪纷乱的幸福。屠格涅夫一生都陷在这种欲罢不能、欲行又止的境地中,对维亚尔杜夫人永远抱着不舍的眷恋。也有好几次,作家曾想摆脱她对自己的影响,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就这样,心灵的苦痛和无情的病魔一起加快了作家的死亡。
然而,国外一些研究屠格涅夫生平和创作生涯的学者、专家都认为作家实际上是患脊椎癌而致死的。国际知名的文学传记作家、法国的安德烈·莫洛亚在其研究专著《屠格涅夫传》中,曾写道:“屠格涅夫因患癌而去世。所谓的心绞痛实际上可能就是脊髓癌。”苏联学者鲍戈斯洛夫斯基在《屠格涅夫》一书中,明确指出:“伊凡·谢尔盖耶维奇·屠格涅夫死于脊椎癌。”根据他的记载:1882年3月,屠格涅夫患上重病;次年4月,健康状况恶化,他被从巴黎转送至布日瓦尔。5月12日,他写信给若·波隆斯卡娅谈到自己的病情已无望好转。6月底,他写最后一封信给列夫·托尔斯泰,吁请他重新从事文学活动。8月,屠格涅夫把短篇小说《尽头》口授给波·维亚尔杜(即维亚尔杜夫人)。9月3日,屠格涅夫在下午2时去世。当时的文献记录也可证明屠格涅夫确系死于脊椎癌:(1)作家生前曾感到背部剧烈疼痛。(2)作家死后,法医作了详尽的尸体解剖,发现作家的三节椎骨受损。我国外国文学研究学者也都主张此说。
如王智量写道:“1882年初患脊椎癌,次年9月3日病逝于巴黎。”(见《中国大百科全书·外国文学》)郭家申说:“1882年,他的脊椎癌病发,终于不治。”(见《外国名作家传·中》)
裴多菲之死
席卷欧洲的1848年资产阶级革命刚刚爆发,匈牙利民族解放战争的炮火便在多瑙河畔打响。年届25岁的进步诗人裴多菲·山陀尔以极大热情投入革命运动,他一方面以火热的诗篇号召人民为民族解放而战斗,同时毅然拿起武器投身神圣而残酷的战场,并因卓著的军事才能而获得少校军衔及一枚勋章。
匈牙利革命的熊熊烈火极大震撼了奥地利哈布斯堡王朝的统治,奥地利帝国摇摇欲坠。号称欧洲宪兵的沙皇俄国便勾结奥地利开始镇压匈牙利革命。1849年5月8日,沙皇尼古拉一世发表武装干涉匈牙利宣言,并派14万军队分两路进入匈牙利。匈牙利革命军在奥俄两面夹攻的困境中展开了最艰苦也是最后阶段的战斗。7月22日,身为军人的裴多菲同结婚不满2年的爱妻森德莱·尤丽亚诀别,来到驻扎在特兰西瓦尼亚的贝姆将军的军队中。此时,贝姆的军队已经陷入俄奥联军的重重包围之中。7月31日凌晨,最后的较量开始了。裴多菲不顾贝姆的命令,离开后备部队冲到战场的最前线。
裴多菲为他的祖国献出了年仅26岁的宝贵生命,实践了“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的铮铮誓言。正因为如此,鲁迅先生《<勇敢的约翰>校后记》里写道:诗人“死在哥萨克兵的矛尖上”。
尽管这是中外学界比较一致的看法,即裴多菲死在瑟克什堡激战,他的尸体同许多匈牙利爱国志士一道被埋葬在有1000多名英灵的大坟冢里;但这并非唯一的说法,因为埋葬时并没有人明确地知道其中究竟有没有诗人的尸体,于是便引出关于裴多非之死的其他解释。
在匈牙利革命失败后的30年内,有许多人并不相信瑟克什堡战场上警告过裴多菲要隐蔽并目击哥萨克兵刺杀过程的那位军医的话,而认为裴多菲不曾战死,仍然活着。这种传说还见诸全国多种报刊和人民代表大会的发言稿,匈牙利人民似乎接受不了诗人战死的悲剧。他们认为裴多非是被沙俄军队俘虏,并被押到遥远的西伯利亚矿区做苦役。一位被释放的匈牙利战俘返回祖国后发表演说和文章,说西伯利亚的战俘中有一位彼得罗维奇·山陀尔,并多次和他谈过话。他认为这个山陀尔就是裴多菲。波兰革命家维尼耶夫斯基和马利诺夫斯基在西伯利亚服役期间,也都曾见过彼得罗维奇·山陀尔。
更为奇巧的是,西伯利亚东部的布里亚特自治共和国境内的巴尔古金村民中,长期流传着一个名为彼得罗维奇的政治流放犯的故事,乡民们传颂着他的事迹,能描绘出他生前的音容笑貌,并完好保护着葬有这位神秘囚徒遗骸的坟墓。这一情况辗转传到了研究裴多菲的机构,一个由苏联、美国、匈牙利等国的专家组成的科学考察委员会便前往巴尔古金进行了调音,并鉴定了墓中遗骸。苏联科学院西伯利亚分院巴尔古金研究中心将1989年9月21日举行的第二次国际鉴定会议纪要整理成科学报告,报道了许多与裴多非十分相像的情况。人类学家的鉴定结果表明:墓主身材矮小,瘦弱,前额宽阔,年龄约32岁半,左腿微瘸,缺三个手指,左手比右手动作灵活,左上第三颗牙歪斜且向前突出。而裴多菲的传记亦有传主身体瘦小,弯腰很困难,跛脚,因伤缺三指,左撇子等记载。现代诗人约凯亦在回忆裴多菲时说:“他笑的时候,就露出上面那颗锋利的小虎牙”。这些难道都仅仅是巧合吗?研究报告还指出:裴多菲在战斗结束后被农民救出,隐藏了一段时间后才遭逮捕,被捕后裴多菲化名为彼得罗维奇,战俘营中其他被俘的战友深爱这位坚强的诗人,并没有供出他的真名,于是裴多菲以彼得罗维奇之名被流放到了西伯利亚。
巴尔古金的村民还传说,彼得罗维奇与美丽少女阿努什卡·库兹涅佐娃结为伉俪并喜得爱子;这位神秘人物心灵手巧,擅长钳工、木工,还会配制草药为村民治病;每逢周六他还给村民演节目,而且长于写诗作画,喜欢徒步旅行。而这些又与裴多菲的生平极为相似。传记作家耶舒写道:裴多菲青少年时代常到铁匠作坊去,会用斧子;他曾是巡回剧团演员;由于身体欠佳而常常自己配药治疗;他精于绘画和舞台设计,酷爱散步。此外,裴多菲患有慢性肺病,而考察队亦认为彼得罗维奇死于肺结核。这些又都是偶然的巧合吗?
然而,匈牙利仍有相当一些人对考察报告持怀疑态度,认为上述种种说法仍带有假设和推测性质,还不足相信。
另外,19世纪50年代还有人传说,裴多菲既没有战死,也不曾被沙俄军队俘虏,而是患了疯病,成为流落在多瑙河两岸的乞丐,曾有人在乡下的酒馆里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