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循着艾伦的来时路开始归去,行走间将那些散落在地,属于艾伦的卷轴和水晶全部用不知名的方式湮灭成了纯粹的魔法元素,从身后看去,只能看到一张又一张的卷轴腾飞然后在火焰间消失,一块又一块储存着各系元素的魔法水晶破碎然后散落在地,元素开始越聚越多,整片空间无法容纳如此多,如此浓郁的魔法元素,就在它们即将逸散的时刻,那个陌生人慢慢的朝右边抬起了自己的魔杖。
一道微弱的光芒从魔杖顶端闪耀开,随着陌生人手腕的轨迹在夜里画出一幅复杂难明的图案,初始的第一笔十分浅,甚至有些模糊,但随后空中弥漫着的魔法元素似乎受到了无法抵御的吸引,从第一束依附在魔杖顶端开始,接着就是第二束,第三束,越来越多的元素开始依附在那小小的魔杖上,原本无法被肉眼看到的魔法元素因为急剧的压缩已经带着斑斓的色彩亮在夜空下。
不知道他在刻画的究竟是怎样的魔法阵,能够在行走间描绘起来,按理来说,一个魔法阵的刻画,往往是在一片方圆之内,一个平面之下,他这样的行走刻画,无论怎样的魔法阵都无法完成一个循环,而一个无法循环的魔法阵,魔力涌动之下得不到宣泄,得不到释放,得不到表现的方式,最后一笔无法和第一画衔接起来,那最后的结局不是任何一位法师愿意见到的。
但那个陌生人似乎没有这样的顾忌,他依旧在行走,似乎嫌速度太慢,甚至用另外一只手伸手解开了一张风系的加速卷轴,让前进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山丘那头的惨嚎声一直在继续,到现在哀嚎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虚弱,不知道是侩子手也累了,还是车队的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陌生人不急不缓,在加速卷轴的作用下犹如闲庭漫步,但速度其实并不慢,顷刻间便跨过了山丘小溪和那片遮掩着血腥,丑恶,和杀戮的小树林。
快要走出去的时候,似乎是右手勾勒的图画已经到了最后一笔,陌生人停下了脚步,然后将凝聚着无数汹涌元素的魔杖指向了胸前,开始重新绘制一幅图案。
原来,先前的行走间,陌生人并不是在绘制魔法阵,而是在用不知道的方式将那些浓郁的魔法元素凝聚到法杖前不让他们逸散,而这一刻,才是正式绘制魔法阵的时候。
和平常法师绘制的魔法阵不同,四系元素都是从专属的四角开始绘制,而他绘制的魔法阵,是从最底下开始动笔。
他绘制的是魔法师中最通用的五芒星,在五角周围首先绘刻上纷繁复杂的咒语标刻,一圈又一圈之后,在最后收笔刻画五芒的时候再根据四系元素的不同一笔完成五芒星,而这最后一笔,他依旧是从最底下开始动笔,然后在最底下结束。
倒画的五芒星,也是倒立着的五芒星,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几乎没有多少魔法师愿意采用这样的方式去绘制一个魔法阵。
似乎有些满意自己的作品,陌生人嘴角牵起了一丝微笑伸手拨开了身前的树丛踏了出去。
外面是一片修罗地狱,到处残烛断臂,原本装饰朴华的马车如今都在火焰中消失殆尽,一阵又一阵的热浪向四周弥散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鲜血在流淌而又在凝固,模糊间似乎让人感觉,鲜血都能成为烈火的燃料一般,而在这篇地狱的中间,最后的哀嚎声刚刚消失在皮埃尔的钢刀之下。
陌生人扫视了一遍场间,发现这时候场中央已经没有再站立一个无辜的旅人,想来,在艾伦离开的到自己回来的这段时间里,他们都已经遭遇了这帮强盗的毒手,但那又怎样呢?
皮埃尔看见林间出现的人影,火光扭曲下看的并不真切,他兴奋的砍下最后一个透露然后放下了杀戮的钢刀,朝着人影边走边说。
“你是知道的,这些人都是因为你才死掉的,如果你早些出来,他们本来都不会死。”
陌生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边缘。
“我们确实只是个不入流的团队,但我们都有荣华富贵的梦想,所以加入我们吧。”
皮埃尔从认出艾伦开始就坐着这样一个打算,他的团队不大,而且根本不富有,正常情况下是无法招募到一个魔法师加入团队的,但老天将艾伦送到了他的面前,这样一个青涩不谙世事家伙,皮埃尔认为自己能有足够的手段让他加入自己的团队,不管是利用道德的罪恶,还是恐惧。
皮埃尔兴奋的大步朝着人影走去,嘴里滔滔不绝的讲述着他拥有一位法师之后的宏伟计划,在他的想像中,拥有了一名法师,他能马上和格林行省里最大的几个工会组织抗衡,接着他能利用自己的手段在几大公会组织中从中作梗,然后。
然后走近之后的他发现面前的人似乎有些陌生,漆黑宽大法袍下的白净下巴和猩红嘴唇,以及。
那一抹嘲讽的笑容。
皮埃尔瞪大了自己的眼睛,看着那个人身后突然放大出现的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图案,接着在那个图案里出现了一根粗壮的冰凌,在他的眼前逐渐放大,森寒苍白最后是一片血红在眼前,
这是强盗头目皮埃尔生前最后的画面。
黑森林之行他赌了两次,第一次他赌输了,在黑森林里他丢了三十多个弟兄的生命,第二次他还是赌输了,这次他丢掉的是自己的生命。
看着皮埃尔跪倒在自己面前,陌生人心里并没有太多感想,他望着场间那些呆若木鸡不知所措的其他成员,嘴角的嘲讽意味更浓。
他举起了右手,张开了手掌,短小的法杖漂浮在他手心,他嘴里吐露起一段新的咒语。
场间的人在短暂的震惊之后迅速恢复了思考的能力,靠近他的几个大汉举起了大刀立刻冲向他。
不得不说,如果在一般时候,法师是比较害怕被敌人靠近的,但也仅限于一般时候,对于一个准备充分的法师来说,靠近他的身边意味着致命的危险。
这群四肢发达的家伙显然不知道这个道理,当他们义无反顾的冲向陌生人的时候,一道刺骨的寒意从他们的脚底传来,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在火光的照映下,并没有人发现这个陌生人的脚底下不知什么时候结了一层寒冰,当他们靠近的时候,寒冰开始蔓延上他们的脚踝,虽然这层寒冰不是很结实,在他们的后劲下破碎,但却让他们打了个趔趄,在离陌生人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摔到在地。
当他们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陌生人已经停止了刚才右手悬空的动作,而是手持法杖斜向着左肩,而后以一条弧线的角度在身前划过,最后让右手与间平齐。
一阵和风从陌生人身前刮过,那些挣扎着爬起来的人只看到一道淡青色的弧线飘了过来,当他们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身前一凉,然后身子不自觉的向下坠落,而在后面的人眼里,他们只看到身前的人不知道为何突然停了下来,然后一道血线从那人的身上出现,喷涌的鲜血瞬间溅射在了周围人的身上。
那鲜血也飞溅到了陌生人的身上,只见他似乎很是享受的抬起了头,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
随着他双手的挥舞,无数的法术从他身后的魔法阵中汹涌而出,有爆裂的火焰飞弹,有森寒的冰枪,地面一阵抖动之下或是现出流沙或是敞开一道裂缝,风刃在林间飞舞,无数的树木被砍断然后开始燃烧,场间充斥着强盗们暴怒却恐惧的呐喊,场边激情挥舞着双手的陌生人却仿佛一个音乐家一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每当一个法术投向林间,他身后的魔法阵光芒便暗淡一分,随着魔法阵银白的光亮几乎消失不见的时候,场间也几乎不再有一个活人站立,陌生人挥舞的双手也最终在这一刻停了下来,只见最后他缓慢的在自己胸前托起自己的左手,身后的魔法阵猛地涌入他的手心化作一团巨大的火焰,火光将他的脸映得更加苍白,似乎控制不住的时候,他左手猛地向前,右手辅以一推,整团火焰带着一阵扭曲的气流飞向了场中。
由细至广,由小至大,升腾的火焰瞬间点燃了场间所有的事物,火光冲天里,半边天空都被烧红,而好在之前疾驰的风刃早就砍断了周遭的树木,所以幸运的是这场大火并没有蔓延开的迹象。
“维特给这艾伦准备的东西可真足,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不能体会这么畅快的施法了。”
陌生人的长袍被气浪鼓动卷起,他盯着场中看了一段时间,然后折身往艾伦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