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还是那个陌生人刚离去时的情景,带着奇光异彩,耳边还是那清晰的嘲讽。
当艾伦回过神来的时候,只看见远处的天空已经烧红了一大片,他似乎能够想到,或者看到那里发生了些什么。
“哎”
忽然,艾伦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叹息,艾伦立刻僵直了身体,头也不敢回。他感觉到自己靠着一个东西,那感觉绝对不像是树干,反而有些像是一个人。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身后传来陌生人的声音,艾伦听出,这个声音和那声懦夫如出一辙,充满了嘲讽和不懈。艾伦咽了一口口水,准备问他到底是谁,但话到嘴边却变了。
“为什么会这样。”
艾伦并没有说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这样,但和他背靠着背的陌生人却知道他是在说那伙强盗的事情。
“最开始是为了钱,最后是为了欲望。”
回答起来轻松写意,漫不经心。
“为了欲望,什么欲望,钱都给他们了难道还不够吗?”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知道什么?”
“他们想要的是你啊,确切的来说,是你作为一名法师能掌握的力量。”
“但我明明什么都不会,我甚至连一个法师都不是!”
艾伦开始咆哮起来,因为根据刚才的对话,他觉得身后的陌生人也在告诉他,因为他,所以那些无辜的人才会死去。
“这就是你逃避的理由?”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什么都不会,我过去有什么用!”
艾伦继续在那里咆哮,他身后的陌生人说的话却突然更清楚了些。
“艾伦你知道吗?要不是不允许,我会是第一个杀了你的人。”
艾伦的咆哮戛然而止,他能感觉到身后的陌生人没有一点撒谎的意思,如果真的像他口中说的那样允许,他会毫不犹豫的杀掉自己,就像对黑森林里那些人和刚才的那伙强盗一样。
“你知道你有多幸福么?万中无一的魔法天赋你有了,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你有了,你还有一位好老师,你前半辈子的生活简直是在天堂。”
身后的陌生人似乎无比的激动,艾伦感觉到了他的抖动。
“但什么都是有代价的,你根本不知道你从小到大的生活是怎么换来的,你只看到了布鲁诺镇上的美好和快乐,你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
“你只是一个可怜而又卑微懦弱的蠢驴,你不知道你老师究竟是谁,你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留下亚伯而不要你,你不知道你的父母究竟是生是死,甚至你根本就不知道接下来你该去哪里。”
“你以为外面的世界真像你想的那么美好,你以为外面每一个人都像布鲁诺小镇上的人那样和善?你以为你是一名法师你就会拥有你想要的一切?!”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身后的人影有些激动,艾伦听到身后不远的地方甚至传来了一声爆炸声。
身后传来一阵压抑的喘气声,以及逐渐平息的抖动。
“你老师留给你的卷轴和水晶被我刚才用的差不多了,所以以后你也只能靠你自己,听你老师的话,认真冥想,你现在的精神力太差了。”
陌生人的声音忽然又变得平静下来,说着一些似乎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在陌生人平静下来后,艾伦问出了他一直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我?你不知道我是谁?”
有趣的是,陌生人似乎对艾伦不认识自己感到十分有趣。
“嗯,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似乎对我这么了解?”
艾伦怀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忽然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我是德比,如果你想知道更多…”
艾伦听到德比的名称时,眼里露出震惊的目光,却忽然发现身后已经没有了声音,他猛地转过身子,却发现身后已经空无一物,早就没了德比的身影。
德比吗,艾伦将这个名字重复了两遍,眼里有看不穿的情绪。
月亮已经落下了中天,远处的山林里面传出了若有若无的鸟叫声,东方天空里太阳似乎就要浮现了,天际已经露出了一丝鱼肚白,三三两两的星星开始随着月亮渐渐消失,这片开阔的土地上只有一个少年呆呆的站立在那里。
经过了一个晚上的精神轰炸,虽然这时候的艾伦依旧是有些迷糊,但他却已经开始了他看不见的成长,比如当他看到那道冲天火光的时候感受到的快意消亡了他心中的一点恐惧,而当德比告诉他卷轴和水晶所剩无几的时候他也没有感到一点可惜。
但现在他的脑袋十分疼痛,自从黑森林里德比出现的那次之后他一直没有好好的冥想过,昨天晚上的后半夜更是一直在亡命的奔跑,脑海里更是在天人交战,这时候他十分需要找一个安静的场所好好休息一下,恢复恢复自己的精神,但环顾四周,荒无人烟的,并且因为他的逃跑,他已经偏离了车道好大一段路程,没办法,他决定现弄清楚方位再说。
艾伦站起身子,活动着因为盘坐了半夜有些僵硬的身子,开始就着东方的微光辨认起方位,当他认准了方向之后,便背起那几个已经所剩无几的包裹,迈着蹒跚的步伐坚定的出发。
沿着山道一直往南,艾伦终于看到了一条车道,于是好些天里,他一直沿着车道在路上行走,终于在第二天的傍晚看到了一列商队,当时的艾伦浑身上下磕磕绊绊的有不少大大小小的伤口,几天没有洗漱和换洗衣物的他看起来十分的邋遢,商队的老板本来不肯载他,但当艾伦一脸心疼翻遍了身上的包裹和口袋才凑齐一个银币的时候,商队的老板才一脸嫌弃的把他安排到了车队最后。
这趟车马之行还算顺利,虽然车上的环境并不算太好,经常熏得艾伦没办法休息,但至少车队十分安稳的驶到了格林省城。
格林省城是格林行省的行政中心,能够直接用行省的名字命名或者说让整个行省用这座城市来命名,这本身就说明了它的不凡。
艾伦他们抵达格林省城的时候正是中午,太阳当空却并不热烈,艾伦跟随车队进了城,透过窗户,对一切都感觉很新奇。
格林省城的街道要比布鲁诺小镇宽上两倍不止,同样是铁匠铺和面包店,火爆的生意和宽敞的门面明显拉开了丽丝大婶他们几条街,而在街上,到处是神情骄傲的冒险者,穿着闪亮盔甲的骑士面对从窗户里伸出脑袋表示出羡慕的艾伦露出一副得意的神情,甚至还有几头艾伦只在书上才见过的笨重巨兽还从车队旁边擦过。
艾伦的心情也随着这些新奇的东西变得轻松起来,车队还没到达终点,艾伦就离开了车队,独自一人在城里闲逛。
因为目光总是集中在周围,艾伦不知不觉的走到了道路的中间,好些他从未见过的东西从他眼前不停闪过,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围绕着自己旋转,不自觉的笑出了声来。
“肮脏的渣滓,在傻笑什么!”
就在这时候,他似乎撞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