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真的怕儿子打了光棍儿,尤其是最近雪雅精神突然好得很,再过两天就出院了。沐以宸也幼稚得可以,生怕慕雪烟跑了似的,母子俩一合计一致决定将婚期定在一周之后。就连慕雪烟表示身份证丢了补办要等三个月以后才能拿到,雪雅都毫不在意地说:“没关系,先举行婚礼就好了,手续不急。”
什么场地啊,宾客啊自然用不着她操心,一切都在沐以宸缜密的安排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以沐家的势力既然能做到连何梓忻都查探不出慕雪烟的下落,那么秘密举行一场婚礼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之所以不将婚事公之于众自然是沐以宸出于对慕雪烟的保护。本是豪门之女曾嫁入豪门,现在不仅净身出户而且又嫁入豪门,这绝对是所有媒体都梦寐以求的素材。
就在沐以宸求婚的转天慕雪烟就被捉去试穿婚纱,她这才明白过来他早就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她乖乖往里钻呢。
婚纱是慕雪烟最喜欢的天蓝色,抹胸,露出她精致的锁骨,天蓝色衬得她的肩白生生的莹润如玉。没有过多的点缀,柔亮的绸缎自然地褶皱,在胸前开出一朵玫瑰,裙摆垂顺,由上及下颜色渐次变浅,外罩一层轻纱,随着走动犹如浪花翻涌。尾摆蜿蜒拖地,缀有水晶镶嵌而成的雪花片片,溢彩流光。
慕雪烟打开更衣室的门对着沐以宸款款走来,他满意地一笑,随即走上前去将她如海藻般披散着的长发挽起,只插一只羊脂白玉簪,顿时她优雅的背部线条显现出来,一对肩胛骨似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他又拿过一旁的淡蓝色眼影,在她肩头几笔勾画出一只栩栩如生的蝶。
慕雪烟侧头看他细细描画的样子,眉目深情缱绻,人们所说岁月静好,大抵如此。
何梓忻将一个鼓鼓的档案袋放在林逸贤桌上,“胶卷和洗出来的照片所有的都在这里了。”
“谢了。”林逸贤打开档案袋拿出厚厚一沓照片,照片上的女子泪流满面却是笑着的,白皙修长的手被单膝跪于她面前的男子握着,一枚蔚蓝色钻戒在她的无名指上闪耀,刺目。
正面的,侧面的,全都是她喜极而泣的容颜,那天晚上的一幕幕又在他的脑海里反反复复。他将袋子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一张一张放入碎纸机,看着她的如花笑靥破碎,消失不见。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坐着,平静无波。
“逸贤,你就这么放任他们结婚了?”何梓忻看他淡然的态度觉得这根本不是他的风格,向来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的林逸贤何时这样过。
林逸贤也不答,继续拿过桌上的文件看起来。
何梓忻心想:既然皇上都不急那我急什么,哦,不对不对,我才不是那什么呢。
何梓忻转身走了,走着走着嘴角一勾,心中默念几遍“我是因为有事才打的电话”,才按下通话键。
“苏小姐。”
“嗯?谁?”对方的声音带着刚刚醒来的迷蒙,一个“谁”字问的百转千回,听得何梓忻心里一麻,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苏小姐,我是何梓忻。”
“哦,何先生有什么事吗?”苏紫这才清醒过来,淡淡地回了一句。
“慕雪烟要结婚了。”何梓忻说完将听筒拿远一些,怕那边反应太激烈。
“哦。”苏紫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林逸贤都不急告诉她干什么,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哦?这是什么反应!
“那……苏小姐不要我……呃……继续帮忙什么的?”何梓忻只好继续厚着脸皮试探性的问。
“雪烟都要和沐以宸结婚了,自然是不用了,谢谢何先生的好意,再见。”不等何梓忻再说什么那边干脆利落地就挂了电话。
留下何梓忻在原地抓狂,这是典型的卸磨杀驴啊!呸呸呸!他才不是那什么!
这一个两个的都不着急,这叫什么事啊!
算是遵循旧俗,婚礼的前一天晚上沐以宸不回家来睡,苏紫作为伴娘和唯一的娘家人来陪她。睡前,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就如多年前学校的宿舍里,睡不着的时候,两个人肩并着肩聊天。
“雪烟,你有没有恨过我?恨我说了谎,恨我抢走了逸贤……”
虽然一室黑暗什么都看不清,可是苏紫仍然感觉到慕雪烟对着她笑了,“怎么会,你那根本就算不上抢,他从来都不是我的,又何谈失去。如果换做我,我当时也许会做同样的事情,撒同样的谎,我最多也就是失去了一个先认识他的机会而已。”
她顿了顿又说:“如果说恨,我该恨你明明得到了却不珍惜,给了我这个机会,让我明白了就算嫁给他也终究是个悲剧。”
“雪烟,你不像我因为林振烨抓住了我养父的把柄就能轻轻松松拆散我们,那时的我和逸贤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你是!而且你明明知道……”
慕雪烟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知道又如何,苏紫,都太晚了,我们都回不去了,这五年我很累很累了,这世上除了我父亲,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这样放任我却一直在等着我的人了。”
苏紫叹息,“也许,我们和他都没有缘分。”
是啊,都没有缘分。
转天下午慕雪烟亲手为自己画上不浓却精致异常的妆容,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眸顾盼生辉,眉如青黛,肤白胜雪。
沐以宸推门而入,梳妆台前坐着他期盼了许多年的新娘,身披婚纱,容颜胜花。
他弯身将她抱起,他黑色礼服英挺逼人,她蓝色婚纱澄澈圣洁,两人在午后安宁的阳光里相视而笑,温情脉脉。
婚礼只邀请了少数沐家的挚亲,雪雅坐在第一排,欣慰地笑。
安保工作异常严格,教堂里响彻神圣的婚礼进行曲,而教堂之外依旧如往常,只是少了人来人往。
将捧花拿在手中,眼前的门打开,她端庄的迈出脚步,那前面就是无比庄严的婚姻殿堂,她尽量使自己冷静,没有父亲的陪伴,她要自己坚定地走向未来的幸福,要让身边最亲近的人们见证她的未来。
一步……两步……
眼前熟悉的身影,沐以宸居然在通道口处等待着她,她微微笑,他果然要别出心裁,新郎新娘干脆一起出场吗?
以宸,到这里,你都还是为我想得多。
她欣然将手交与他,此时他温和的笑,他牵着她,稳稳地,走向神父的面前。
神父庄重开口:“我要分别问两人同样的一个问题,这是一个很长的问题,请在听完后再回答。”
“沐以宸先生,你是否愿意娶慕雪烟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她,直到离开世界?”
他看着她的眼睛温柔而笃定地说:“我愿意。”
这世上只有你一人是我沐以宸认定的妻。
“慕雪烟小姐,你是否愿意嫁沐以宸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他,直到离开世界?”
“我……”
“啊!”
没有等慕雪烟说完,一声尖叫打破了庄重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