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秋子风才在一阵嘈杂的喧闹声中醒转过来。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他唯一的感觉,就是黑,睁开眼与闭上眼并没有什么分别,如果不是因为不绝于耳的吵闹声,他真的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并没有真的清醒。
“他奶奶的,你动作快点儿,现在可是玩命的时候,你还像个娘似地慢吞吞的。”
“这是谁呀,别拿剑戳老子的屁股,嗨,你他娘的听到没有,哎哟……”
“小心点儿,这可是要命的东西,掉下来我们全完了……”
“谁看到我的鞋了,刚才哪个王八蛋踩掉的,喂,洞口在前面,别扯老子的裤子……”
这乱糟糟的场面,吵的还有些迷糊的秋子风一阵头疼,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之前还谈笑风生的煞神们这般紧张,好像逃命似的。
“小子,别乱动!”他正要起身,突然一只手按住了他,一个声音冷喝道。
虽然知道不远处还有不少的人,但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身边突兀的出现一个人,还是让秋子风心中一惊,待他清醒过来,只觉自己的衣襟也被惊起的冷汗浸的有些湿润了。
“老煞,这小子醒了。”那个声音又叫道。一串沉重的脚步声过后,秋子风只觉劲风扑面,接着胸前一紧,整个身子随着衣襟被一只大手揪了起来。
“嘿嘿,”恶汉王煞的招牌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你这小子倒也有几分胆量,竟然在这里也能睡的着,奶奶的,真是有点儿意思。”
经过这一折腾,秋子风对这黑暗渐渐有些适应了,隐约地也能看到些眼前的东西,这恶汉狰狞的面目有了遮掩,倒让人少了几分恐惧,听着他憨声憨气的,秋子风并不感觉到紧张。
虽然他依然为张文的事耿耿于怀,恨不得杀了这群人,但他心中清楚自己并没有这样的能力,无论是从自己的身体状态,还是实力对比来说都是如此,所以他强自抑住了以卵击石的愚蠢举动。不过对于对方的话,他还是不屑于回答,保持着报复性的沉默。
好在那恶汉也似没心情与他交谈,对他的反应并没有什么不满,停了一会儿,又喝道:“你听着,给老子安静一点儿,无论一会儿发生什么事,只要你有什么举动,我第一个就杀了你。”
秋子风很想开口问问发生了什么事,但话到嘴边觉得不妥,便又咽了回去。王煞见他不吭声,便当他默许了,冷笑一声,便松开手向外面走去。
“出去打探的兄弟已经回来了,真是怪了,那些人好像清楚知道我们在这里,出了城便一路直奔过来,若不是这大雪耽搁,只怕现在已经杀过来了。老煞,你们是怎么搞的,是不是走了风声?”沉重的脚步声刚消失在洞外,秋子风便隐约的听到祁老六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会呀,我们出来的时候只是简单的来这里踩了下地形,按理说那时不会惹人注意才对,会不会是刚才我们逃出来的时候,留了什么痕迹了?”王煞有些疑惑地说道。
“算了,现在也没时间追究,我们快去准备吧。”祁老六沉喝了一声。
“朝廷的鸟兵咱们见的多了,一群娘儿的熊样,几时让咱们怕来。祁老六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王煞不屑地哂道。
“放你……,几百个兄弟被人杀的七零八落,这次的点子可是扎手了些,你个没脑子的蠢货,我看你总有一天死都不知怎么死的。”祁老六喝骂道。
“……”
听着两人越传越远的吵闹声,秋子风心中渐渐清晰起来,如果没猜错,这是救兵追来了。这让他精神一振,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样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但这个消息已经足够他感到兴奋。
此时山洞中已经静了下来,显然所有的人都做战斗准备去了,他定睛打量着周围的情况,守在自己的身边就只剩下先前那一个人了。虽然看不清他的样貌,但是粗略的估计,这家伙就算没有王煞那么壮硕,却也算的上是膀大腰圆了。
秋子风知道如果自己想逃走,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他可不会因为来了救兵就感到万事大吉。如果不想办法逃走,一旦秦党处于不利的形式,说不定就把他挟为要胁的人质,甚至杀了他泄愤也是大有可能的。就算不能逃出去,至少在追兵攻上山之前,他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只是眼下他手无寸铁,身体又因这一路的折腾虚弱无力,想要摆平一个颇有警惕性的大汉,真是谈何容易,一个疏忽,只怕反被对方搞定了。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他依然没能想到一个稳妥的办法。耳边仿佛已经能听到喊杀声了,虽然这多半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但秋子风不由更焦急了几分。
妈的,拼了。他发狠的咬了咬牙,打算将大汉先引到身前将他打晕,先前王煞击晕他的那一记,位置角度他还隐约的记得,用尽全身的力气,或许便能成功。如果拼一把,至少还有一半的机会,要不然就只能等死了。
“喂,我想……”他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刚想开口,便只觉一阵劲风从洞外吹了进来,接着身边的大汉突然闷哼了一声,直直的倒了下来,脑袋正砸在他的肚子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砸的他真有些疼,后面的话也生生的咽了回去。他还没的及反应发生了什么事,下意识的便要惊叫出来,却被一只有些粗糙的大手掩住了。
“别出声,是我。”一个苍老而熟悉的声音随即响了起来。
“师……,福伯!”秋子风心中一喜,他听出这是秋福的声音。
“还能不能走,没事就别躺在这里扮可怜,时间不多了,我们得赶紧想办法逃出去。”秋福收回手,沉声道。
不管秋子风怎么努力,都看不到此时秋福的样貌,仿佛与这暗黑融合为一体,看不出丝毫的分别,看来应是穿了夜行衣。此时听到他的话,便轻松笑道:“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救兵已经来了,只要我们捱到他们上山就安全了。”
“哪会那么简单,你知道带人上山的是谁么?”秋福冷哼了一声,也不待他回答,又自续道,“是魏家的少爷,看情形应是来者不善,何况,还有人……,总之,现在除了我们自己,谁也不能指望了。”
“魏森?!”秋子风顿时变了脸色,怎么会是这家伙呢?他有什么资格带兵,还有,朱怀清是知道自己与魏宝儿的关系的,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呢?
未知的事物,总是会让人胡思乱想,秋子风的心中越发的不安起来,甚至生出一个奇怪而大胆的想法。从父亲入狱这件事情上看,有着太多的不寻常,蹊跷的圣旨,两个王爷巧合的现身,还有之前黄洛两个老尚书神秘出现在秋府中,这一切的一切,让人捉摸不透。
不觉间,他与魏宝儿实已势成水火,虽然他不相信这小人有害自己的胆量,但在这慌乱的情况下,对方只要随便找个借口,把他当成乱党杀掉,任谁也不会怪罪于他。这一点,朱怀清,甚至他那个孝王兄长不可能想不到,难道朝廷这是要借机会斩草除根?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但疑心一起,便是他不去多想,也再难心安了。秋福说的对,不管怎么样,现在能相信的,也只有他们自己了。
“福伯,这倒底是怎么回事,你能告诉我吗?”他沉声的问道。
“现在不是能说个分明的时候,趁他们还没到,现在逃出去还会容易些。”秋福边说边扯起了尚自恍惚的秋子风向外面走去。
就在这时,外面隐约传来了一阵兵器交击和嘈杂的喊杀声,两人身子一滞,齐齐变了颜色,他们终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