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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三年(2)

我企图劝说他放弃(根本就不符合招生的条件),被他一口回绝了,不仅如此,他竟然还搬出赵本山来说事,说本山大叔个子也不高,形象也不咋的嘛!我本想说赵本山在中国,那是几十年才出一个的人精,你能够和他比?话都到了嘴边,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遇上这种一根筋的主,你就是说破大天,也是没有用的。其实,完全用不着我在这里瞎操心。估计他连报名这一关怕都过不去。

梅、兰、竹、菊各呈一时之秀,手各有长短,人不尽相同。车能载重,渡河却不如舟。人生之路首先就是要客观、切实的选择好自己的目标,舍短以就长。从那以后,我再没有见到过他了。小贴士

天生我材必有用。从广义上讲,只要你不懒惰、不放弃,仁慈的上天.总会让所有子民都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望子成龙”也是全中国所有家长的心愿,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一定要审时度势,客观的分析一下孩子的基本条件,要是家长自己不懂行,可以找几个专家会会诊,弄一个“专家门诊”什么的。千万不要被孩子的一腔热血感动而失去判断,如果太勉强,应该及早劝劝孩子改行,条条大路通罗马,不要非撞到南墙才回头。我在北京见过几位非上“中戏”、“上戏”、“北电”不可,考了一年又一年的“老战士”,真可谓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精神固然令人敬佩。但是,方法值得斟酌,毕竟表演专业招生有一个年龄限制,一般都不会超过22周岁,过了这个村你上哪个店?2月21日晚补记还是视察

经过耐心的等待,儿子终于带我去了他的住处“看一看”。

这是在安定门附近一座20层的电梯公寓,儿子他们住在12层。房门刚一打开,一股臭脚丫的味道扑面而来,差一点没把我噎住。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一共住了7个人,两个寝室分别被两对男女学生住着,儿子和另外两个弟兄,就打堆的住在客厅里,客厅里放了一张双人床和一张单人床,也就没有多少空地了。再看看厨房,一大堆不知道什么时候用过的锅、碗、瓢、盆,全都堆在水池里面,灶台上一片狼藉,抽油烟机、厨柜满是油渍。儿子炫耀的说,住在这里,他还经常弄一两个家乡菜出来,给室友们尝一尝,大家都夸他手艺不错呢。天啦!就这种地方,也能够弄出什么好吃的?打死我也不相信。

原来还打算视察一下卫生间,不过,那里的脏、乱、差现象,我完全能够想象得出来。怕再受刺激,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北京漂着的学生们,大多都是这种状况。因为,北京的房子房租确实太贵,像这样的房子,每月的房租起码在2000元左右。无奈之下,只好几个学生合租,这些孩子都是独生子女,从小娇生惯养,自己都没整明白怎么回事,哪里会照顾别人呢?大家凑在一块,这种脏乱现象也就不足为怪了。

还不仅仅如此,少男少女同处一室,久而久之就成了同居一室。同学变成同室,同室变成同居……最后成临时老公、老婆,进出成双,俨然小夫妻一对。如此这般,你还有那份定力安心备考?不过,这种情况,毕竟是大家相互自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个心甘一个情愿,谁也怨不了谁,只是辜负了那远在千里的父老们。

最为可怕的是,有些孩子长期在外,缺少亲人的关爱,经不起社会上的各种诱惑,在这种激烈竞争的角逐中,心理失衡,最后堕落,走上了另外一条人生之路。

在这个充满形形色色诱惑的社会里,怎样把握好自己,不仅仅是十几岁的孩子们,连我们也应该好好的想一想。2月22日 周二保持距离

视察了儿子们的住处以后,我对儿子的整体情况,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对他在生活方面的态度比较认同,同意他继续住在那里。如此安排,还出于一个考虑,这样我可以保持一定的距离,观察儿子的心理变化,以便及时做出调整。如果每天和他呆在一起,叮嘱多了或者重复叮嘱会让儿子感到哕哩哕嗦,从而产生一种抵阻心理,影响效果。虽然没有住在一起,但是,我和儿子约定,考试前我们在一起商量、准备,考试以后再仔细总结。

北京电影学院、中央戏剧学院,分别于2月16号和17号开始报名,对于报考这两所学校的时间安排我们早就作了计划。报名的一些手续,儿子已经非常熟悉,我还没有到北京来,他早就把报名的事情办妥了,他先到学校领到报名表,回来填写好以后,再按计划的时间把报名表交出去。这样,可以比较理想的选择一个数字段的考号,最大可能的避免这两所学校考试时间的冲突,全然没有去年的那种盲目和紧张,多了一些从容和自信。

2月23日 周三又是一个不能团圆的元霄节

今天又是元宵节,又是一个合家团圆的日子,这也是我在北京过的第二个元霄节。

今年的元宵节,因为一场瑞雪的降临,而变得更加的特别。下午,纷纷扬扬雪花如约降落到京城大地,为元宵佳节,平添了浓浓的迎春气息。这场瑞雪在节日光临北京城,正应了民间“正月十五雪打灯,八月十五云遮月”的老话,也让我有幸目睹了这“瑞雪打灯”的壮美景观。

据报道,北京城在建国的50多个年头,50多个元宵节,仅仅只有7次“瑞雪打灯”的景象。瑞雪的降临,映照了丰收的年景,也带来了收获的希望,寄托了人们美好愿望。

夜色下的雪景很美,雪花一片片从天空飘落下来,遍地都被装点得银妆素裹,犹如仙境一般,皑皑白雪在家家户户红灯笼的映照下,被染得血红血红煞是迷人。在这个团圆的节日里,我独自一个人坐在窗前,烫一壶老酒,品味这雪夜的恬美。想起去年的情景、想起家乡的元宵、想起远方的亲人,心中涌上一丝丝的酸楚。

远处的路灯下,有一对恋人紧紧相拥,给这瑞雪美景增添了一些温馨和浪漫,这正是我此时此刻所期盼的那份温情。妻子远在千里的家乡,家乡是不会下雪的,我特意打电话告诉她,外面下雪了。没能和妻子一起共度这瑞雪佳节,的确有些遗憾。春天,在这场瑞雪的飘落中就要来临了,有她相伴,相信这个春天一定会很精彩。2月24日 周四 又见复试榜

今天发复试榜,同我估计的一样,儿子顺利的通过了“中戏”“北电”和“北广”的初试,进入复试。看榜的时候,没有了去年那种忐忑不安、诚恐诚惶的感觉,多了一些从容和淡定。我看着门口那些焦急等待的家长,心中除了幸运就是坦然。

初试这一关,每年都会淘汰几千人,淘汰率非常高,这个过程,把一些根本不具备作演员或者各种基本条件太差的考生甄别掉,进入复试,考试才算是真正的开始。

通过初试以后,儿子信心大增,但也有些飘飘然,不太认真准备复试的科目。为了避免重蹈覆辙,我和儿子长谈了一次,指出他初试胜出有一些偶然的因素。我观察发现,与儿子同一组的考生并不是很强,可能他在报名的时候动了些脑筋,也就是说初试没有碰上真正的对手。真正的考验应该在复试。因此,要特别重视复试的考前准备,更何况,上次就是在复试出了问题,这次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响鼓还得用重锤,通过这一次的敲打,儿子又找回了状态,认认真真的准备复试。2月24日晚补记去路不名的RMB

前几天,儿子带了一个同伴来招待所。这个男孩我见过,他就是和儿子一起住在客厅里的其中一个。我去视察的那一天,见他穿了一身牛仔装,浑身上下全是颜料,红一块紫一块的,牛仔装都快成迷彩服了。因此,对他的印象特别深。这个男孩个头不高,身体也很单薄,但是,言谈举止却很有教养。

我们一起出去吃晚饭。吃了饭,儿子把我拉到一边,悄悄的向我要300元钱,问他干什么用,他摇了摇手,指指饭桌旁边的那个男孩,叫我别吭气,说回头向我解释,搞得神神秘秘的。对于儿子的经济问题,我向来都比较放心,他也从不乱花钱,今天这事一定事出有因。于是,我掏了500元钱给他,却被他退回200元,只拿了300元。

在后来的几天里,要么一直见不到儿子面;要么是见了面又没有时间。总之,一直没有机会问起那一天的事情。我心里老惦记它,也不知儿子在捣什么鬼,不能糊里糊涂的当什么冤大头哦。

今天下午,那男孩又来招待所找我。看着他,我的心里直犯嘀咕,前两天儿子要钱的事情,八成与他有关。这孩子一开口,却是一阵的“谢谢”,搞得我云里雾里,还没有容我反应过来,他又掏出500元钱,恭恭敬敬的递到我的面前,然后,向我深深的鞠了一躬。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使我感到惊慌失措,一个小孩子又是给钱,又是鞠躬的,这叫什么事呀?我赶紧把他让到屋里,问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交谈中得知,这个男孩姓陈,河南开封人,父亲在他还没有出生时候就去世了,是一个遗腹子。母亲是开封市一所中学的美术教师,他从小就与妈妈相依为命。生活虽然贫寒,但是,母爱却像世间的太阳,时时刻刻都在温暖着他的心,让他沫浴着每一寸阳光和雨露。在母亲的悉心呵护下,他的学习成绩在学校,一直名列前茅,这是母亲最引以为骄傲和自豪的。很小的时候,他就跟着母亲学习绘画,作品多次在学校和市里获奖,平时翻看儿子的作品,是母亲最大的乐趣。母亲还教他怎样做人,告诉他,人不可有傲气,但一定要有骨气。富贵不淫、贫穷不移、威武不屈这几句话,就是妈妈用工工整整的楷书,写在他床头上的。

在上高一的时候,母亲得了肝癌。弥留之际,母亲拉着他的手非常吃力说:孩子,妈妈不能在这个世界陪你了,不能再为你遮风挡雨了,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了……,妈妈真舍不下你呀……!

他紧紧的抓住妈妈的双手,仿佛想拉住那渐渐离去的生命,一直到妈妈的手慢慢的变凉……

说到这里,他禁不住抽泣起来,我也感到两眼潮润……2月25日 周五今年的第一场复试

“北广”今天复试,由于儿子去年进了“北广”的三试,因此今年过复试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这次的复试就是要让他练练胆,找一下感觉,尽快的进入状态,更重要是后面“中戏”、“北电”的复试。2月25日晚补记

小陈的身事就像一块大石头,压在我的心里,让我总想一吐为快。

母亲的去世,对他来说,如同天上的太阳溅落了一样,世间一下没有了阳光,也没有了温暖。每当回到那空荡荡的家,感到的是彻骨的寂寞和孤单。安葬母亲的时候,他把所有作品都化为纸钱,留给了远在天国的妈妈。“妈妈最喜欢这些作品,有它们相伴,妈妈就不会感到孤独了。”他红看眼眶向我说。

他只留下了第一次获奖的那一幅作品,在那上面,有母亲的题字“认认真真画画,堂堂正正做人”。安葬了母亲,他也大病了一场。病愈后,他不顾亲友们的反对,独自一个来到北京,他发誓一定要考进中央美院。一定要做一个好画家,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虽然考了两年,都名落孙山,他说他还会考下去,九泉之下,妈妈也一定会保佑他的。

我问这钱是怎么回事,他告诉我,他到北京后,就一直在潘家园旧货市场的几家画廊里打工,以解决生活和房租的费用。前几天美院报名,这边的工钱一时半会又结不下来,当时,身上的钱连报名费都不够了。关键的时候,儿子给了他500元钱,这才顺利的报了名,买了一些考试用的东西。昨天,工钱结了下来,他拿着钱准备还给儿子,但是儿子死活不肯收,说就是想帮帮他。可是他觉得,这样做有愧于母亲的教诲,也不符合他做人的一贯原则。于是,就来到招待所找我,还上这些钱,他还说对儿子和我给于他的帮助,将刻骨铭心永世不忘。说完,他把钱放在桌子上,向我鞠了一躬,转身走了。

我简直是目瞪口呆,傻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个小小少年,以他那水晶一般晶莹纯净的心灵,映射出世间很多人心中的某些阴暗和龌龊。孩子的生活虽然清贫些,却是活得坦坦荡荡,光明磊落。2月26日 周六 “中戏”的复试

儿子在“中戏”的复试安排在这天下午,“北电”安排在第二天的上午。考前,我们又特意跑到那家大连海鲜店,选择在这里,主要是给儿子打气壮行。去年复试失利,儿子的心里总有些阴影,要帮他走出这个阴影,不能老绊在这里停滞不前。我让他好好回忆一下去年和今年“北广”复试考试的情景,“北广”复试过关的成功经历,对儿子是一种心理的激励。看着他神闲气定地进入考场,感觉儿子的心理素质在不断提高。

说来也怪,看着儿子心情轻松的进了考场,我倒反而紧张起来,心里忐忑不安,总想第一时间知道儿子复试的情况。因此,我没有回到住处,扎在学校门口的人群里听家长们闲聊。此时此刻,家长中心话题当然离不开考试,大家相互打探着各种消息,也相互传播着招生中一些稀奇古怪传闻。

六点钟左右太阳已经落山,气温马上下降了许多。天快黑了,寒风顺着墙根嗖嗖的刮过,吹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家长们都坚守着阵地,没有一个撤退的。受大家精神的鼓舞,我也硬着头皮,咬紧牙根坚持住。

终于考完了,考生们陆续走出校门,刚才还被寒风吹得哆哆嗦嗦的家长们一下来了精神,呼啦啦都围在大门口,急切的寻找着自己的孩子,想从他们脸上读出点什么。终于看见儿子出来了,还是那样不紧不慢,走在最后面,看着他那个神情,我知道肯定考得不错。

在路边一家重庆火锅店,我们俩吃得满头大汗,听着儿子神采飞扬的讲述着考试的趣闻轶事,我心里想,以这种心理状态,明天去“北电”参加复试是非常理想的。2月26日晚补记

晚上见到儿子,把白天小陈来还钱的事情告诉了他。儿子叹了一口气说,当时觉得他的处境很难,只是想帮帮他,并没有想到,会引出这么多的故事来。毕竟他们相处了半年多,儿子对小陈的人品、人格还是比较信赖。对儿子的这份爱心,我非常赞赏,人什么都可以没有,却不能没有了爱,如果失去了爱别人和被别人爱的资格,那活在这人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我又有些责怪儿子,你帮助别人固然是好事,但是,也得把事情向我说明白嘛,不然,差点让我下不了台。儿子歉意的笑了笑,挠挠头说第一,他也没有想好怎么做;第二,害怕我不理解,怕他受骗上当;第三,这不一直没有时间吗?心中还有一个问题,让人不得其解,我问儿子,为什么给他500元钱,他却只拿了300元,儿子回答说既然要帮助别人,就要靠自己的能力,当时他积攒了点钱,无奈确实太少,只好向我开口。没有全拿我的钱,是想通过自己的力量,表示自己的一个心意嘛,要不然,这件事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通过这个事情,让感到我非常欣慰。首先,儿子知道分析身边的人,能够明辨是非,这是一个进步。更重要的是,儿子开始学会关心他人、关爱他人了,学会爱,是一个人开始成熟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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