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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四 狭路相逢

次日一早,段萱便把刚刚从睡梦中醒过来的杨馨,从床上拉了下来。然后,吩咐马房的人,让他们把玉蛟龙和血胭脂上了鞍。这可是段萱第一次出门独自和江湖人打交道,她自然要早早地起来了。可是,杨馨不是。虽说杨馨只比段萱大上三岁,可是杨馨打小就跟她父亲在江湖上闯荡。所以,也就没什么值得激动的了。早餐过后,段萱就拉着杨馨往马房跑了。拗不过段萱的杨馨,只得带着半饱的肚子,和朦胧的睡眼和段萱上路了。

一行两人两马,跑了不到两个时辰,杨馨就在路边的一间茶馆休息下了。尽管当时的段萱一百个不乐意,可是杨馨实在熬不住了。肚子又饿,人又有些困。没办法,两人只得将马匹系在一边的柳树上,进了客栈。就连栓马的事,杨馨也是让段萱做的。一进茶馆,杨馨就要了一壶茶,就这早上带出来的干粮,吃了起来。而一直没有离开父母视线的段萱,则满怀新奇地东往西瞅。等她缓过神来,想和杨馨聊天时,杨馨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就在她百无聊奈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只见邢云和一黑衣少年,骑着两匹骏马,飞驰而来。正巧,他们也在茶馆前,歇下了脚。邢云将缰绳扔给了那个黑衣少年,就径直进了茶馆。在靠近路边的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黑衣少年将马拴好后,就兴匆匆地跑了进来。他对邢云道:“大师兄,我刚在外面看到了两匹好马呢?”邢云四周环顾了一转,看到了不远处的段萱和杨馨。他道:“我还看到那两匹马的主人了呢?”

少年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了不信的神色道:“平时大家都说师兄你不怎么爱吹牛的,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呃。”邢云将手中折扇一晃,指着段萱和杨馨道:“你看,那边的两个,就是那两匹马的主人。”黑衣少年道:“那两小妞长得还真俊啊!师兄你不会是看人家漂亮,就心口瞎诌的吧!”邢云道:“不信,那你去试试啊!”少年一听,脸上顿时露出坏笑道:“师兄,我怎么试呢?”邢云提起折扇在少年的额头上狠狠一敲道:“这个还要我教你啊!走过去,问一声。那不就都知道了吗?”少年一听,连连点头道:“好主意!”接着,便一脸地坏笑,走了过去。

话说这段萱可不是省油的灯,而他们间的距离也不算远。怎么段萱一下这么老实,没有暴走呢?原来当邢云两人进茶馆时,杨馨就被马蹄声惊醒了。当她看到是邢云时,便继续装睡,同时踢了段萱一脚,对她说:“不要轻举妄动,听她的指示。”是以段萱才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任由他两戏说。这时,听到黑衣少年要过来,好几次差点忍不住要出手,但都被杨馨给按住了。

黑衣少年来到了她俩的桌前,刚打算开口时,杨馨陡然一震,双笔不知从哪里弹了出来,直取少年双目。与此同时,段萱的双腿也招呼上了少年的下盘。杨馨和段萱的合击,可以叫做是天衣无缝。可是,少年毕竟也是名家子弟,猝然遇袭,虽惊不乱。一个铁板腰,避开了杨馨的双笔。段萱的双脚则结结实实地踢中了少年的小腿肚子。少年借势就地十八翻,滚到了一边,拉开了和对手的距离。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段萱的确是踢中了少年的左腿。可是在踢中的时候,她感到自己的脚就好像踢上了石柱一般。原来少年避重就轻,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伤害较大的一击,而选择了挨上另一击。不过,他也没让敌人好受,暗暗将全身的真气运到腿上,让敌人吃个暗亏。

逃出两女攻击的范围,少年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在起身的时候,他的左腿抖了一下。见到自己的一击奏效了,段萱也就不感到自己的腿疼了。这个时候,茶馆里的人,都走了大半了。少年道:“你这丫头是什么人呢?怎么这么霸道?”段萱刚打算开口的时候,邢云走了过来道:“段家的大小姐,刁蛮任性惯了的丫头。铁笔杨直的千金,紫衫剑客的未婚妻,刚才没把你的那双招子废了,你该庆幸了。”少年道:“大师兄,你知道她们怎么还让我来问呢?你这不是整我吗?”

邢云扇子一晃,回到了自己的桌子边。少年一见,知道那两个女人不好惹,只得一拐一拐地,在段萱的嘲笑声中回去了。杨馨看他们这样,眉头不禁深锁。她知道段萱惹上麻烦了,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对付她们,那真的很难说了。不得已,杨馨的眼睛自从少年随着邢云回去后,一直都没离开他两。本来还以为要打架的掌柜的,一看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忙跑出来对邢云二人道:“两位,你们一定还有事吧!那就不耽搁了。至于那个茶水钱就当小老儿请客。”说完,就站在一边了。杨馨这掌柜的可能不认识,可是段户的大小姐,这掌柜的还是知道的。更何况刚才明明是这两位吃了亏,可是他们什么话也没说。柿子当然是捡软的捏了。掌柜的就来请这两位出去了。

少年一见此情形,顿时猛地一排桌子,站了起来。接着,就听到“哎呦”一声。这个不是掌柜的声音,而是少年发出来的。原来在少年猛一排桌子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一个茶碗正好在他的手底下。当时的少年并没有运动真气,这一下是结结实实打在了陶瓷的茶碗上了。整个茶碗就被打得支离破碎了。邢云道:“坐下好好说话,没事拿碗出什么气呢?打碎了还要赔呢。”掌柜的一见少年这阵势,兼邢云这么一说,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忙忙离开了。

“还是你师兄说得对。你说你,没事你拿那个茶碗显什么威风呢?”一边的段萱也嘲讽道。少年此时的脸色,比那猪肝好看不到那里。但是先前自己已经吃瘪了,而自己的师兄似乎不怎么想帮他,少年只得忍气吞声了。没过多久,只听道外面一阵阵马嘶声,其中还夹杂着铁蹄踢在皮肉上的声音。邢云道:“有戏看了。”显然杨馨也听到了这些声音,只听她问段萱道:“你把玉蛟龙和血胭脂栓哪了。”段萱道:“就拴在一旁的柳树上了。”杨馨一听,脸色顿时一变,道:“栓在一颗树上了吗?”段萱不解何故,茫然地点了点头。杨馨顿时跳了起来,慌忙地跑了出去。

少年见杨馨大惊失色,便对邢云道:“师兄他们怎么了。”邢云道:“没什么,等着看戏吧!”说这话时,邢云的指间扣住了一块茶碗的碎片。段萱一见杨馨跑了出去,连忙跟了上去。刚一出门,便看到一红一白的两匹马,疯了似的,猛踢对方。杨馨想拉住血胭脂,可是近不了身。像它们这两匹神驹,脚下的力道可丝毫不比一个武林的一流高手差。两匹马争斗了半天,突然两条缰绳不知怎么地,就这么断了。玉蛟龙和血胭脂顿时便打边跑,互相追逐了起来。杨馨见此情形,连忙施展轻功追了上去,段萱也跟了上去。

见她们两人远去,邢云也起身,准备离开。少年看到那两人的狼狈相。笑道:“师兄不会是你的杰作吧!”邢云没有否认地笑了笑了道:“走吧!师父交代下来的任务,还等着我们处理呢。”少年道:“那有什么大不了的。白虎寨在这洛阳的富饶之地也呆了些时候了,想必油水是有的。咱们这一趟去,铁定能满载而回。”话虽然是这么说,少年也跟着站了起来,准备离开。邢云取出些铜钱,放在了桌子上,道:“你所谓的满载是怎么样的呢?”少年脸上立马露出了贪婪之色,道:“师兄你想全收吗?”邢云道:“师父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呗。”“噢耶!”少年欢呼了起来,跑到前面,给邢云解下了坐骑。两人绝尘而去。

翌日清晨,邢云两人到了白虎寨寨门,可惜进不去,两个守门的小啰啰将他们拦在了外面。尽管让人通报了,可是他们还是等了半天。最后,邢云将手中折扇打开,在他们面前摇了有一盏茶的功夫了。怎奈两个小啰啰丝毫不为所动,这到着实让邢云大吃一惊了。要知道,二十年前,赤手毒龙这个称号可是人人谈之色变的。可惜现在他们面对的都只是二十岁不到的小子,换句话说,赤手神龙名震江湖的时候,他们还在喝奶呢,自然不知道邢云手中的折扇是什么意思了。

等了这么久,是佛都会发火的。少年道:“师兄,这个怎么办呢?”邢云早就不耐烦了,手中折扇一收,道:“你自己看着办吧!”这语气,谁都知道怎么办了。少年上前一步,对一个看门的道:“你们究竟还要我们等多久呢?”那个小喽喽一脸找打的笑容,道:“都跟你们说了。昨个儿,咱们在前面大路上,给大寨主抢了个新的压寨夫人。水灵晶儿的大寨主可喜欢了,说不定现在他们都还在被窝里干呢,谁耐烦见你们呢。我看啊,你们还是等下午再来吧!”

本来看那小子的那张脸,就很想扁他了,在加上说这些话。少年心头早已是怒火高涨了,眉头一皱,整双眼睛里都冒出了火光,双掌一扬,掌心呈现一片血红。一看这阵势,谁都知道不妙了。两个小喽喽刚打算逃,少年的双掌纷纷映在了他们的后背上。两名小喽喽没跑出几步,噗地两声,都躺下来。就在这个时候,一群人走了过来。一看到有人躺下了,忙忙跑了过来。其中一个看似老大,探了探躺在地上两人的鼻息,顿时脸色大变,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一见那人的神情,邢云的嘴角边,露出了一丝轻蔑的冷笑。待那人走进时,邢云手中折扇,噌地一声弹开了。一见那赤爪金龙,来人顿时矮了半截,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双手抱拳道:“白虎寨田劲秦,叩见神龙使者邢云,狄劲。”寨主都跪下了,其他的自然也不敢落后,纷纷跪了下来。邢云手中折扇一收,道:“起来吧!”田劲秦没有客气,一下就站了起来。白虎寨的那些人,也都跟着起来了。田劲秦见邢云的态度心中就无明业火三千丈;更兼刚才当自己的面,杀了自己的寨中弟子,心中更是不爽,冷冷地道:“不知神龙使者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呢?”邢云眼中寒气慑人,看了他一眼道:“你就打算在这里招待我们吗?”

接上邢云的眼神,田劲秦心中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暗暗吃惊:“没想到这神龙使者也不过二十几岁年纪,竟然有如此的内功造诣。”心知自己惹不起,忙忙道歉道:“不敢,不敢。属下知错了。”接着对身后的那些人道:“还不快去安排迎接神龙使者。”那些人一听,连忙跑开去了。田劲秦自己则走到一边,哈着腰,请邢云先走了。毕竟是个老江湖啊!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心中的怒火平了下来。

到了白虎寨的大堂,两边早已是安置好了。邢云大步走上了主位的太师椅上,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狄劲紧随其后,站立在邢云的身边。田劲秦一声令下“都来参见神龙使者。”顿时一阵窸窣的声响。大堂里跪下了百来十号人,田劲秦站在众人前面,单膝着地。众人齐声呼道:“白虎寨参见神龙使者,愿我神龙,永啸九霄,一统江湖。”邢云道:“诸位请起。”田劲秦首先站了起来,随后白虎寨众人也都站起身来了。邢云道:“不相干的人都下去吧,本座和田寨主有事相商。”堂上众人应偌一声,便离开了。最后,只留下田劲秦和三个人,站在堂下。

邢云道:“田寨主,这三位是什么人呢?”田劲秦指着一个身着长衫,腰插竹笛的中年文士道:“这位是本寨的执法长老白敬。”白敬双手抱拳道:“白虎寨善恶堂堂主白敬见过神龙使者。”邢云微微一笑,不予作答。田劲秦又指着白敬身边的一人道:“这位是白虎寨的先锋朱鹤。”白敬身边的这人,褐衣短袖,腰间手上提着一柄鹤嘴锄。不是田劲秦的介绍,邢云两人说不定还以为他是管后勤的呢?朱鹤一拱手道:“白虎寨力士堂堂主朱鹤见过神龙使者。”邢云什么话也没说,继续看着他们。田劲秦正准备介绍最后一位的时候,那一身青衣的老者道:“老夫只是白虎寨的一个小小的师爷,记记账本。”

一听是账房先生,邢云顿时乐了,找的就是你。邢云道:“你们可知道本座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吗?”田劲秦道:“这个属下等人不知。”邢云道:“家师近日重返中原,为的就是重振当年雄风。正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家师需要广罗人才,是以命本座来这。至于做什么,本座认为你们都清楚了。”说了半天,就为粮草,田劲秦还敢装糊涂吗。他只得忙道:“这个属下等一定尽力而为。”邢云嘴角边露出了笑意。

接着,田劲秦对一旁的账房先生道:“老先生,那就麻烦您了。”邢云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下那名账房先生,一身有些发旧的青色长衫,一张满布皱纹,眉头紧蹙的面庞,一对浑浊的眼睛,头上扎着纯阳巾。听到寨主的吩咐,账房先生忙点了点头,立马就离开了。邢云看那账房先生如此效率,心中不禁暗暗得意了,没想到师父安排的任务竟会如此的简单。他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狄劲,笑了一笑。狄劲也得意地挤了挤眼睛。

不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一阵阵沉重的呼吸声,和凝重的脚步声。身为行家的他们,马上就能听出,那是搬运重物的声音。不过,有点奇怪的是,好像只有两个人的声音呃。就在他们满怀疑问的时候,一个一人来高的红木箱子,出现在了门口。两个铁塔般的大汉,喘着粗气,提着箱子两边的铁环。将箱子提进来,放在地上后,对着田劲秦行了一礼,在向邢云和狄劲一拜,接着就离开了。然后,账房先生出现在了大厅里。

高坐在太师椅上的邢云,一言不发地看着下面的四个人,似乎还在等什么。可是,时间过了有大半个时辰,下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大厅里,一阵难捱的寂静。狄劲有些按捺不住了,他对邢云道:“师兄,怎么了?”邢云这才缓过神来,对下面的四个人道:“没了吗?”田劲秦上前一步道:“这是我寨多年的积蓄,就这么些了。”邢云道:“难道这里面都是红货?”所谓的“红货”就算指珠宝之类的东西。田劲秦道:“这里面是八千两黄金,不是红货。”邢云眉头一皱,转而又恢复了常态,道:“这就是贵寨全部财产了啊!”田劲秦连连点头道:“正是。”

邢云一听,微微一笑,手中折扇托着下巴道:“田寨主,听说昨日是你的大喜日子啊!”田劲秦尴尬地笑了笑,点了点头;狄劲则一脸奇怪的笑。邢云继续道:“实在太不巧了,兄弟我们来迟了一天。不知道介不介意再摆上一桌喜宴,也让兄弟几个喜庆喜庆呢?”田劲秦完全不明白邢云究竟想干嘛,一脸的茫然,不知觉地看了账房先生一眼。显然账房先生也察觉到了,田劲秦在问他自己该怎么答复。于是,账房先生点了点头。田劲秦道:“那个当然没问题了。”邢云一听,笑道:“那好,咱们哥两个就在这里住上几天,喝上几天的喜酒。”田劲秦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一变,转头看了一眼账房先生,似乎在责怪他不该同意。可是,话已经到这个份上了,他也没法在改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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