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唯自己都数不清这是两个小时中第几次看见秋千架了，时而狂奔，时而疾步，时而向半空中抛出一个石块，双腿已经开始发麻，身后的叶涛早已经放弃了咒骂，闭嘴节省体力。
无论朝向哪个方向，无论是多少速度，嘎吱嘎吱摆动的秋千架就仿佛如影随影的幽灵一般，永远都站在了行走的终点。
“差不多了。”方唯停下了脚步，身后的叶涛由于长时间的机械性运动，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把方唯撞得够呛。
叶涛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表示歉意。
方唯也没有计较，长出了一口气，指了指脚下的草地，笑道：“现在，我们就处在这片循环空间的边缘点。”
“什么意思？”
方唯从脚边捡起一块破旧的手表，戴在手上，说道：“我计算过，按照正常速度，每次从秋千到秋千之间的时间是固定的，换个角度说，这个循环之间存在一段固定的距离，也就是说一定会存在着一个中点，也就是这里。”
“你可以将这里看作是圆的边界点，秋千架地区就是圆心，我们就是被困在了这样的一个圆形空间之中，只要过了这个点，再前进就会回到原点。”
方唯看到叶涛还是一脸疑惑的表情，便随手从脚边拾起一个小石块，奋力朝前面掷去，随后带着叶涛继续往前走。
“石头，不见了？”一路上方唯都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让叶涛注意着脚下，直到回到秋千架，叶涛才发现其中的不同。
“没错，石头不见了。”方唯点了点头，再次和叶涛来到了边界点，从口袋中掏出一枚硬币，示意叶涛也从身上拿出点什么。
一枚硬币，一只打火机，被相继扔向了黑暗之中，继续前进。
再一次回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秋千架旁，一路上叶涛几乎是走走停停，偶尔都要趴在草丛之中寻找一番，但硬币和打火机好像蒸发了一边，叶涛不信邪地来回找了三遍才承认了这个结果。
“东西不见了，所以呢？”
方唯笑了，仿佛在面对一个非常幼稚简单的问题，道：“所以答案出来了啊，既没有幻觉，也没有空间循环，更没有什么鬼打墙的灵异之说，只是你和我被困在这里罢了，你和我。”方唯强调了一下最后三个字。
叶涛仿佛想到了什么，道：“你的意思是……”
方唯也不等叶涛说完，便说道：“被困在这里的只有你和我，我们就好像被草绳拴住的羊，只有你和我是不断地在这个空间之中循环的，其他的事物都不受这个循环的影响，那个藏在暗中的使徒利用他的能力，锁定了一个中点，标记了你和我，因此，只有你和我是被困住的看，而石头、硬币、打火机都不会受到影响。”
知道了问题不一定能够解决问题，叶涛的神情有些恼怒，一把揪住了方唯的衣领，吼道：“这些又有什么影响，我要的是解决问题，我要的是离开这里，你明白吗？！”
方唯冷哼了一声，道：“如果你诚心跟我合作，那么就请你端正一下自己的态度。”
将叶涛的双手掰开，方唯后退了几步，下定决心一定要跟这个反复无常的男人保持一段安全距离。
“知道了敌人耍得是什么把戏，解决问题就是最简单的事情了。”方唯伸出了两根手指，晃了晃，“两个办法，消除我们身上的标记，或者说破坏循环点，只要其中一个条件满足，这个循环空间就会因为条件不足而彻底消失。”
叶涛也不是笨蛋，听了方唯的话立刻就知道了该怎么办，想消除标记是不可能的，衣服、裤子、头发、皮肤？天知道标记是什么样子的，除了使用能力的使徒，谁也没有办法解除标记，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个选择。
叶涛拄着钢管喘着粗气，这是从秋千架上取下的一个拆迁工具，目不转睛地看着脚下的一堆废铁道：“这样就可以了吗？”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方唯对照着记忆中的路线，沿着碎石路前往公园出口，身后的叶涛连忙跟上。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说实话方唯也不确定到底有没有成功，毕竟面对的是使徒，无可思议的能力注定了不可能用常规的思维去对待，方唯也只能用一半推理一半猜测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足足过了有五分钟，那个熟悉的秋千架的影子再也没有出现过，取而代之的，是久违了的公园入口。
方唯长出了一口气，道：“看来是成功了。”
叶涛点了点头，道：“在这之前……”
方唯只看到叶涛猛地举起钢管扑向了一个黑暗的角落，随后传来了一阵扭打和嘶吼声，方唯可以依稀分辨中其中有两个不同的声音，一个是叶涛，另一个很陌生。
时间很短，方唯估算了一下，可能连半分钟都不到，叶涛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回来了。
这个男人不高，也不胖，有一张朴实的脸，身上的装束也是最普通的那种，任谁也不会想到，这是一个拥有着超能力的使徒。
男人的脸上几乎覆盖了一层粘稠的血液，但是神情却非常的冷静，淡淡道：“是我大意了，现在想怎么处置我，随你们便吧。”
叶涛冷笑了一声，点了点头，道：“可以，我会满足你的。”
方唯连忙把举起钢管就要下手的叶涛给拦了下来，挡在中间，道：“你不是要回家安顿你的妻子和女儿吗，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吧，再说，幕后人也不是他，杀他没有任何意义。”
叶涛顿了顿，看了看趴在地上的血人，又抬头看了看义正言辞的方唯，忽然大笑了一声，道：“你是在开玩笑吗？”
血人也仿佛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道：“你不需要替我求情，我原本接到的命令就是除掉你们，如果不是你们破局，你们会永远被我困在里面，直到死亡，我对你们也没有一丝的怜悯。”
方唯摇了摇头，依旧挡在叶涛与血人之间，寸步不让，道：“那是你们的准则，和我无关，不管任何时候，我都不会杀人，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有人被杀，永远不会。”
叶涛看着方唯，眯了眯眼，道：“你要知道，如果今天不杀了他，他可是不会放过你的。”
“不管杀还是不杀，在幕后的那个人都不会放过我们。”方唯回答道。
“真是善良又可爱的孩子，对吗？”叶涛将沾血的钢管扔到了一边，朝趴在地上的血人说道。
血人干笑了两声，也不知道是因为没有被杀还是纯粹因为喉咙瘙痒，艰难地从口袋中拿出一部手机。
“给我上面打个电话吧，至少证明我有在执行他交给我的任务，而不是在一个废弃公园里摔了一身的血。”血人将手机递向了方唯。
接过手机，通讯录里只有一个号码，拨通哪个号码更本就不需要考虑。
方唯静静地等待着电话那头的回应，叶涛也是出人意料地没有催促，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看着方唯。
“……那两个人怎么样了。”
“其中一个正跟你通着电话。”方唯说道，对方的声音没有任何特色。
电话那头传来了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叶涛和那个谁，你们两个总有一天会被我找到，然后你们会后悔如今的所作所为。”
“我们当然会碰面，不过可能见面的方式会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样，顺便告诉你一件事，报纸上的东西是我写的，而且你的故事，我这里特别多。”方唯一字一句道，很清晰地可以听到，电话那头的男人正剧烈地喘着气，仿佛处于极度愤怒的状态。
“不管你是谁，你和叶涛一样都会死，谁算计都没有用，我不会放过你们……”
没有等电话那头说话，方唯单方面的挂断了电话，很干脆，该传达的消息已经传达过去了。
“走吧，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叶涛自顾自地走开了。
方唯将手机扔给了血人，在扭头的一瞬间，方唯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些东西，但是男人的脸上都是鲜红的血，根本分辨不出什么。
没有多想，方唯紧跟着叶涛离开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解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