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蓝四黑五道光影消失不见,陆凌云却意犹未尽,不断重演改进后的《基础拳诀》。
他心中伎痒难耐:“余人俊,下品法器有什么了不起的,哼,我偏偏要用这套最基本的拳法,狠狠地揍你一顿。”
白茫茫的空间好像没有时间流动,他孤自修炼,将《基础拳诀》和各种克制七玄宗玄功的功法演练了数遍,直到与蓝黑光影毫无差异,这才停下。
他神念微动,空间扭曲弯转,无垠的白茫向四周散去。眼前的景色骤然一变,石碑高耸,天河倒悬,竟回到了罪渊空间。
这一阵,陆凌云受益匪浅,他心中高兴,看到白色剑影仍在薄薄的白雾中游走不定,当即走上前去,默运心法,用白色元气裹住右手,探手入内,握住剑柄。
刚一握实,剑柄便传来一股极大的吸引力。
陆凌云暴喝一声,千斤力气悉数用出,“铮”的一声,剑影拔出尺余。陆凌云找出窍门,再拔数下,白色剑影从雾中脱出,剑身虚幻明洁,宛如清泉。
陆凌云寻思:“剑影和白色元气果然同出一源,看来均是天地元气凝成。”
偏头看去,到处是灰黑色的岩石,心中忽又生念:“我何不触碰灰岩,吸收神魔记忆,再用蓝影将它们补充完善呢?兴许能凑到一本完整的功法。”
他看中一块体积不大的灰岩,转身去摸。将触未触之即,忽又觉得过于贪婪。他仅有淬体境界,识海还未开拓,接收这些神魔记忆,委实太过冒险,搞不好还会神智尽丧,沦为行尸走肉。
他沉吟良久,终是害怕爹娘伤心,撤回手掌,大声道:“我今天吸收不了你们,难道以后还不行吗?”狠下心来,昂首而立,再不去看灰岩一眼。
七条天河映入眼帘,陆凌云从狭小通道中往往复复,不停察看。
也不知走了多少次,终是发现,整个浮岛中,仅有一条道路,连向右首第一座石碑,石碑之后,天河流向远方,没入白雾中,再也不见。
陆凌云石碑前,屏息凝神,盯视石碑上的“剑”字,思虑万千。蓦然间,石碑上的“剑”字仿佛微微一晃,溢散出洪涛般的白色元气,涌上前来。
陆凌云不及反应,只觉丹田和额头灵台处同时泛起剧烈的刺痛,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直教人翻来覆去,似欲以额撞地。
“咚!”
就在他痛不欲生之时,忽觉后额撞在了坚硬的地板上,疼痛感旋即烟消云散,睁目一看,眼前赫然是那片熟悉的天花板,不禁愣住。
这里正是陆凌云的居室,作为斗门曾经的天才,陆家分到了一片不小的院落,此时陆凌云从床上掉到地板,衣衫一片凌乱。
阳光穿透纸窗,洒在陆凌云的脸上,他花了好一会儿,才从半梦半醒间回过神来,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站起。但觉四肢百骸间,元力充盈,远胜昨日。
原本他冲击瓶颈失败,耗空元气,若依常法吐纳,就算习有《玄气清诀》,少说也要一天一夜,方能复原。
但那白色元气实是大不寻常,将他拉入罪渊空间,以天地元气补充损耗。天地元气是万象之源,所含能量十倍于人类修炼者苦修而来的元力,这般算来,一夜之间,他修为竟平添了数倍。
陆凌云手舞足蹈,高兴了好一阵,再次调用白色元气修炼《玄清气诀》,刚刚运行了一个周天,忽听院外脚步声响,似有人急奔而来。
陆凌云心头更喜,往日里,他要用顺风耳才能听清院外响声,看来那神秘的白色元气,还能提升五觉感官。
脚步声越来越急,忽地停在院门前,接着有人大叫道:“凌云哥,凌云哥,你在哪里?”
此时正值清晨,陆氏夫妇修炼未归。陆凌云出屋察看,只见小顺子一边招手,一边站在篱笆前呼喊,当即出声招呼:“来了,什么事?”
小顺子听到话声,刚想说话,却觉眼角一酸,竟低低抽泣起来。
陆凌云打开院门,见他鼻青眼肿,鬓角头发遮掩处隐见血迹,显是受了创伤,忙问道:“你和谁打架了,怎地下手这么狠?”
小顺子欲言又止,摇头道:“我今早修炼时不小心,自己划伤的。”
陆凌云骂道:“没出息的家伙!连我也敢骗,你修的是仙道,每天不过打打坐,怎会把脑袋弄伤?还不赶快说出来。”
小顺子见他神色愤懑,不敢再瞒,低声道:“今天是你和余人俊约战的日子,他得到了下品法器‘孔雀翎’,刚刚会用,想要找人试招,我一不留神,就给他打伤了。”
“啪!”
陆凌云右掌重重拍在一棵松树上,将其生生打成两截,震怒道:“又是余人俊!”
两人嫌隙已久,上次较量后,更是留下战书,择日再战。小顺子和陆凌云交好,人人俱知,余人俊这般做法,无非想给陆凌云一个下马威,同时告诫其他小童,休要再和陆凌云来往。
陆凌云心知小顺子此番挨打,实是替自己受过,他虽然年幼,但本性重义,一拉小顺子,愤然道:“走!跟我来,让我见识见识他的下品法器有何厉害!”
小顺子有些急了,他跑来这里,就是看到“孔雀翎”威力极大,肉身绝难抵敌。如今陆凌云不但境界不如,在法器上也落在下风,如何能赢?输赢尚是小事,但以空手对法器,难免伤损肢体,当下双臂一展,横身拦道:“凌云哥,你先避一避风头,不要去……”
陆凌云早已今非昔比,左脚跨出,已在数丈之外。
小顺子被他一拽,落在后方,再也无法阻拦。他听得耳旁风声呼啸,不禁暗暗惊讶:“凌云哥又有精进了?”运起天眼术一扫,只见陆凌云的肌肤中元气穿行,骨骼却毫无动静,心中一馁:“他……他还是没能突破。”
陆凌云却自信满满,他跃跃欲试,只想印证在石碑空间中领悟的功法窍门,余人俊找上门来,他除了气愤之外,隐隐然还有些许兴奋。
战书中,两人约定在辰时交战,此刻时间已近,陆凌云迈开大步,直奔演武场。
修炼门派大多建有演武场,以供弟子切磋比试。演武场往往设有防护阵法,以免弟子失手伤人,但再精妙的阵法也难以做到万无一失,还是偶有事故发生。
余人俊约战陆凌云一事,早已传遍了整个淬体、煅骨期的入门者,连门主也有耳闻。陆凌云来到时,演武场早已聚集了百十来号人,少半人平时就与余人俊称兄道弟,此刻前来为他助威打气,多半却是来看陆凌云的笑话。
一阵急奔,小顺子微微喘息,向前一指,道:“凌云哥,那个人叫余人杰,他是余人俊的大哥,‘孔雀翎’的使用法门,就是他教给余人俊的。”
陆凌云顺他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一名华服公子被众弟子围在中央,想必就是余人杰。他满面戾气,境界已达煅骨巅峰,脸上还有几道渗人的伤疤。
余人杰的名头,陆凌云多曾听闻,知他是门主余凡的长孙,嗜武嗜杀,年纪约莫十六、七岁,常年在外历练,听闻已在荒漠中诛杀了不少修魔者,不容小觑。
只听余人俊的一名狐朋狗党说道:“余大哥,俊少爷和陆凌云的事,错的完全是陆凌云那自小子。他仗着修为厉害,一直欺负大伙儿。俊少爷看不下去,仗义相助,没想到那小贼不知从哪里偷学来几招莫名其妙的功法,俊少爷一不留神,被他逼成平手。这次俊少爷突破煅骨三层,又有门主赐下的‘孔雀翎’,定能好好教教那臭小子做人的道理!”
他一说完,旁边几人随即起哄道:
“说得好!俊少爷天资灵根古今罕见,敢和俊少爷作对的,绝没什么好下场。”
“余家兄弟当世俊杰,我看俊少爷还要留留手,否则这‘孔雀翎’一出啊,臭小子岂不马上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揍死那个王八蛋!”
余人俊听在耳里,心怀大乐,忍不住咧嘴直笑,这个月他领到的修炼资源颇多,当即分出一些灵药,散给众人。
余人杰却不为所动,只道:“二弟,你的境界是依靠灵药强行拔高,并不稳固,对‘孔雀翎’的掌握,也不尽如人意,一会对战时,切莫大意。”
余人杰自也听说过陆凌云的名头,知他在三年前,就已经打败了煅骨五层的强者,后来遇到修炼瓶颈,数年来止步不前。同时,他经历过真正的生死搏杀,眼光毒辣,一瞧之下,便道出了余人俊的不足之处。只不过余人俊听了损友马屁,兴致正高,一个字也未听进。
余人杰暗暗摇头,正想摆出兄长的架子,严词教导。忽然间传来了一声懒洋洋的话语:“既然你们这么自信,那敢不敢和我赌上一赌。”
众人闻言一寂,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名小童凤目含笑,正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