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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兑卦——和悦待人,莫信谗言

(兑下兑上)

【原文】

兑,亨,利贞。

《彖》曰:兑,说也。刚中而柔外,说以利贞,是以顺乎天而应乎人。悦以先民,民忘其劳;说以犯难,民忘其死。说之大,民劝矣哉!

《象》曰:丽泽,兑;君子以朋友讲习。

【译】

兑卦象征和悦,亨通,占问结果吉利。

《彖》解释道:兑,意思就是悦。阳刚居中而柔和处外,足以使人和悦相处而得到吉利的占问结果,因此真正的喜悦,上顺于天理之正,而下应于人心之公。先于民劳苦使民喜悦,民众就会忘记他们的劳苦。先于民犯难使民喜悦,民众就会忘记他们的牺牲。悦的重要,使民众能互相鼓励!

《象》解释道:两泽相连互相滋润,象征和悦。君子观此卦象便聚集朋友相互讲解道理研习学业。

【智慧解读】

巽是无所木入的意思,而当进入居所以后就会感到喜悦,所以紧接着巽卦之后就是兑卦。兑卦是八纯卦之一,由两个单兑卦上下组成。从卦象来看,兑为泽,两泽相附丽,交相浸润,互有滋益,是和悦相处之象。从爻象来看,兑卦上下二体皆以刚爻居中,故称“刚中”,而上下二体又皆以柔爻居上位,故又称“柔外”。阳刚居中,有中心诚实不虚伪之象,阴柔在外又象征对外待人接物柔和逊顺而不粗暴。内心诚实而不虚伪,待人逊顺而不粗暴,这当然给人带来喜悦,大家和悦相处,故无所不亨。兑卦告诉我们:和悦相处是总的行为原则,它是“顺乎天而应乎人”的法宝。违反了这个原则,不唯不能至亨,还要有悔厉。

【原文】

初九,和兑,吉。

《象》曰:和兑之吉,行未疑也。

【译】

初九,和悦待人,吉祥。

《象》解释道:和悦待人可获吉祥,说明“初九”行为端正,无可怀疑。

【智慧解读】

“初九”以阳居下,又无所系应,能够随时处顺,有和悦待人之象。和悦待人只是一方面,卦辞已指出处“兑”之时利于守持正道。“初九”获吉,一方面是由于和悦待人,另一方面也是由于其阳刚居正。阳刚则行为不谄媚,居正则行为端正。这样一来,“初九”的所作所为没有什么过失,也没有什么可遭人疑忌的,故而可获吉祥。此爻告诫我们:为人处世,对待自己可以严格,对待他人一定要注意一个“和”字。

【原文】

九二,孚兑,吉,悔亡。

《象》曰:孚兑之吉,信志也。

【译】

九二,心怀诚信,和悦待人,吉祥,悔恨消失。

《象》解释道:心怀诚信和悦待人而获得吉祥,说明“九二”思想诚实坚定。

【智慧解读】

“初九”阳刚居正,而且远离“六三”阴柔小人,所以和悦而又端正,行为也无可怀疑,其获吉是轻松而又自然的。“九二”则不同了,“九二”以阳居阴,且又面临“六三”阴柔小人的谄媚,有失位失正之悔。好在“九二”以刚居中,孚信存于中,有中正诚实之德,一方面心怀诚信和悦待人,一方面自守不失,与“六三”相和而并不同流合污,这才获“吉,悔亡”。此爻告诫我们:在和悦待人的前提下,也要注意坚守正道,这样才能达到真正意义上的“和谐”。

【原文】

六三,来兑,凶。

《象》曰:来兑之凶,位不当也。

【译】

六三,前来谋求和悦,有凶险。

《象》解释道:前来谋求和悦而有凶险,说明“六三”居位不正当。

【智慧解读】

“六三”不是以正来与人相处,而是以谄媚来取悦人,这就与“初九”、“九二”有很大区别,它以阴处阳,不中不正,且与上无应,故来求“初九”与“九二”二阳,谄媚求欢,自然有凶险。此爻告诫我们:丰动谄媚者不可信任,无故亲热的人必须提防。

【原文】

九四,商兑未宁,介疾有喜。

《象》曰:九四之喜,有庆也。

【译】

九四,商度思量和悦之事而心中很不安宁,若能隔断阴柔、疾恨邪佞则有喜兆。

《象》解释道:“九四”的喜兆,是有功受庆。

【智慧解读】

“九四”上承“九五”之尊,下比“六三”之佞,自身却刚居柔位,刚能守正,柔则不坚定,因此对于究竟是接受“六三”的谄媚求悦,还是上奉“九五”的刚中之尊,一时拿不定主意,内心斗争激烈而不能自宁,这就是爻辞所说的“商兑未宁”。“九四”毕竟质本阳刚,最后还是决定不与“六三”结交,并挡住“六三”,不让它越过自己进而再去迷惑“九五”,并疾恶“六三”阴柔邪恶,“九四”能做到这些,自然是喜庆之兆,故爻辞又说“九四”“介疾有喜”。此爻提示我们:生活中常常有正邪两派力量来争取你,这时候如何甄别,如何作出正确的选择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原文】

九五,孚于剥,有厉。

《象》曰:孚于剥,位正当也。

【译】

九五,信任剥蚀阳刚的阴柔小人,有危险。

《象》解释道:信任剥蚀阳刚的阴柔小人,将使自己处于易被小人伤害之位。

【智慧解读】

“九五”紧邻“上六”之阴,“上六”阴邪不正,别无系应,专附于“九五”。“九五”阳刚居尊位,且得乎中正,但在和悦相处这个问题上,仍不能掉以轻心,因为“上六”用巧言令色将自己的祸心包藏起来,引诱“九五”信任于他,以便消剥“九五”阳刚。如果“九五”真的谬信小人,受其谄媚,沉醉于无端的欢快和悦之中,那无疑是自寻死路。此爻告诫我们:看人不可看外表,要观其言,察其行,与外表热情、内里奸邪的小人在一起,容易受到他的消剥,走上危险的路。

【原文】

上六,引兑。

《象》曰:上六引兑,未光也。

【译】

上六,引诱他人相与和悦。

《象》解释道:“上六”引诱他人相与和悦,说明“上六”的和悦之道未能光明正大。

【智慧解读】

“上六”以阴柔而居兑卦之极,是极其阴邪不正之人。其危害不仅在于其阴邪不正,更在于其以巧言令色包藏着割阳的祸心,用谄媚的手段来引诱别人与之和悦相处,以便实现其阴谋。因此“上六”是居心不良,远非光明正大之人。此爻说明一个道理,那些曲意奉承,无端谄媚的人,往往包藏着祸心,应该引起我们的警惕。

【经典例说】

听信谗言,桓公丧身

近君子,远小人;君子重义,小人重利;近君子可以陶冶情操,近小人则将导致身败名裂。小人总是做出种种假象来讨好你;而君子却总是直言不讳,忠心耿耿。君子和小人两者问有着本质上的差别。管仲有知人之明,然而齐桓公就不能做到这一点,最后因为听信小人谗言,弄得身后都不能入土为安。

齐桓公拜管仲为相国,并把管仲尊称为“仲父”,在军国大计上对管仲也是言听计从。当他听说管仲年高患病、生命已经垂危时,急忙亲自去管仲家中看望。看到管仲奄奄一息的样子,齐桓公拉着他的手含泪问道:“仲父您病得这样重,若不幸辞世,寡人将把国政交给谁呢?”管仲叹了口气说:“可惜啊,宁戚德才兼备,不幸先我去了。”齐桓公问:“宁戚之外,没有合适的吗?寡人任您的老友鲍叔牙为相,可以吗?”齐桓公心想,鲍叔牙是元老重臣,功勋卓著,和管仲私交又好,且有恩于他,他肯定会同意。不料管仲却摇摇头,回答说:“鲍叔牙是一个真正的君子,但不可执掌国政。他为人过于善恶分明。好善固然可以,但恶恶太甚,与一般人怎么能和睦相处?鲍叔牙见人一恶,终身不忘,这是他的短处啊。”“隰朋可以吗?”“他,也许差不多吧,隰朋不耻下问,居其家不忘国事,取益广而立心忠,所以可为相国。”说到这里,管仲竟叹了口气,接着说:“隰朋就像我的口舌一般,我死了口舌还能单独存在吗?我担心国君您用隰朋不能专一长久啊。”

齐桓公又问:“用易牙为相国,您看行吗?”管仲听了马上回答说,“国君即使不问,我也要嘱咐您:易牙、竖刁、开方三人,千万不可亲近!”桓公听了,觉得很不能理解,就问道:“易牙把幼子蒸熟饱我口福,是爱寡人胜于爱子,还有什么可怀疑呢?”“人之常情没有不爱儿子的,易牙对亲生儿子尚且下得了毒手,对君主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呢?”桓公又问:“竖刁自我阉割进宫侍候寡人,爱寡人胜过爱自己的身体,也要怀疑吗?”“人之常情没有不爱自己身体的。对自己的身体能横下心来摧残,对君主还有什么不忍心呢?”

齐桓公不禁有些心灰意冷,可他又不死心,于是又问:“卫公子开方放着千乘太子不做,而臣于寡人,他的父母死了也不去奔丧,爱寡人胜于父母,总是无可怀疑了吧?”“人情莫亲于父母,父母之丧可以不顾,还会顾君王吗?况且千乘之封,许多人想得到的富贵他都舍弃来齐国,一定是期望得到比千乘更高的富贵。若亲近了这种人国家必乱!”

齐桓公听管仲说得有道理,便问:“为什么从前没听你说过呢?这三个人在我身边已经很久了。”管仲说:“河岸的大堤挡着,洪水就不会失控。我管理政事的时候好比大堤,总能控制着他们,不让他们为非作歹。现在大堤要垮了,水就要泛滥起来,您一定要当心啊!”齐桓公应许着点了点头。

管仲死后,齐桓公就任用公孙隰朋为相。不久,君臣之间就有了些小矛盾,不料,没过一个月,隰朋也居然暴病身亡了。齐桓公于是请鲍叔牙作相,鲍叔牙认为自己不合适,坚决不同意。齐桓公说:“现在朝廷里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你不同意,那么让准来做相呢?”鲍叔牙这才说:“我的缺点您是知道的,那得把易牙、竖刁、开方赶走,我才接受任命。”齐桓公说:“这事管仲早已说过,我一定照办。”当天齐桓公就赶走了这三个人,并且不许他们再入朝。

鲍叔牙作了齐国的相以后,管仲的政策还能继续施行,所以霸主的地位齐国还能保持。可是,齐桓公把这三个人赶出官后,自己又食不甘味,夜不安寝,口无谑语,面无笑容,觉得很难受,就把管仲的临终遗言抛在了脑后,又把三人召回了官里。鲍叔牙也当即辞去了相位。

竖刁、易牙、开方三人终于都得以恢复了旧职,可是这个时候他们却觉得齐桓公懦弱且没有主见,于是做事更加肆无忌惮。俗话说,剑老无芒,人老无刚,齐桓公老了,精力衰退了,又沉湎于男女色,大权很快就转移到了这三个人手中。他们欺负齐桓公年老有些糊涂了,就专权用事。齐国从此陷入一片混乱中。顺从这三个人的,不是贵就是富;而反抗这三个人的,不是被杀死就是被驱逐到边关。而当齐桓公病倒时,竖刁与易牙又假传圣旨,说齐桓公这个时候不喜欢听到人讲话的声音,阻止所有人去看望齐桓公。他们还在齐桓公的寝官外面修筑起三丈高高的墙,使内外隔绝,风雨不透,只留下像狗洞一般大小的洞穴,每天派一个小内侍钻进去打探齐桓公的情况,看他是生是死。

一天,有个叫晏蛾的宫女冒着生命危险前去探视齐桓公。饿得快要断气的齐桓公向她索要粥饭充饥,还要喝水以解渴。齐桓公问,太子为什么不来向自己请安?晏蛾不敢隐瞒,回答说:“易牙与竖刁作乱,守禁宫门,隔绝内外,饮食无处去讨。太子也被阻挡在外,不得入官。而卫公子开方,如今盗去无数齐国财宝,已经回卫国去了。”齐桓公这时才又想起管仲临终的遗言来,不由得悔恨万分,泪流满面地说:“仲父知人,真是有先见之明啊!我有何面目见仲父于地下?”说完,他用衣袖遮住面孔,连连叹气不已,没过多久就死在了寝宫里。齐桓公死后,易牙竖刁又假借君命,派人把宫门守住,不让这个消息传出去,而后又想推举长子无亏即位。他们还带领全副武装的士兵去追杀东官太子昭。不料太子昭早就有所警觉,已经连夜逃到了宋国。易牙竖刁搜遍了东官,也没找到太子昭的踪影。回到宫里,他们想推举无亏继承王位,却遭到了大臣们的反对,一群人在朝堂上厮打成一片。公子潘、公子商人与公子元也各自带着家丁去抢居偏殿,准备争夺君位。就这样,各派为争夺王位相持了两月多月,以至于齐桓公尸体腐烂了也没有人主持丧事去安葬。于是,齐桓公死后三个月都还不能落葬,最后弄得尸身腐烂,蛆虫爬满了全身,并爬到了宫外,他的死讯才被人得知,也才得以入土为安。

一代呼风唤雨、号令四方的春秋霸主,就因为亲近奸佞而落得如此下场,实在是值得后人深思。

【大师讲评】

本卦告诫人们听到别人的赞誉时,先不要沾沾自喜,要弄清他是否别有用心,是不是给自己一颗“糖衣炮弹”。

做人不可为达到一己之目地而违心说话、违心做事,不可为了巴结讨好上司、权贵而不顾人格、尊严去做卑劣之事。不畏权贵,不媚上欺下,荡涤谄媚之心,才能有所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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