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不急么,你这都讲了一大串了,还是没说到你那个伤疤是怎么来的。”我随口就说道。
“你啊,干什么事都三分钟热度,怎么现在倒是着急了,再给我削一个苹果,我想吃。”林大哥胃口突然好了起来,这说明他身体正在渐渐恢复。
我拿起一个苹果,削了起来,一边削一边说道:“话说也奇怪,自从我不当心理医生后,在那个天台呆久了,不与人交往,自己又变得无所谓了起来,做事情少了些许顾虑,多了一些随性,每天该吃吃,该喝喝,什么也不去想,就呆呆的看着太阳起起落落,傻傻的望着满天星空,直到跟着你来到这里,重新回到正常人的生活轨迹上去,平凡又劳累。”
我先削了一块放到桌子上,林大哥拿起来就扔进了嘴里:“其实你每天闲着也没什么事情,倒不如找份工作,就算你这次不跟着我出来干活,你还真在打算在那小屋子里呆上一辈子啊?”
我削苹果的手停了下来,盯着林大哥说道:“如果我现在有足够的金钱可以支撑我在屋子里呆一辈子,我绝对不会出去找工作的,之前我不是当过心理医生吗?也算是挣了点小钱,现在都快见底了,对了,什么时候给我开工资啊,还有这两天我从医院到厂子的路费也得记得给我报销。”
林大哥嚼得更起劲了,他的脸色还是煞白,但比昨天要好多了:“财迷,路费和你的工资到时候会一块打到你卡里的,别老是惦记了,有空想点别的,我倒是对你当过心理医生表示怀疑,简历上写了两年,可我感觉不出来你有那个职业素养,就算呆在屋子里一年不出门也不应该全忘了啊,你之前的病人都是什么样子的?小孩?年轻姑娘?”
我叹了口气,拿着削好的苹果咬了一口:“是的,去我那里看病的,小孩子和姑娘比较多,我比较烦治疗小孩子,但他们的病是最好处理的,他们的情绪大都很极端,那些孩子不是缺少父母的关爱和受到校园暴力,从而导致他们心里变得畸形,就是受到父母和学校的爱太多,神经过于紧绷,学业繁重,导致压力过大,我曾经也是个孩子,现在也是,我了解他们内心的感受,无非就是给他们关爱或者适当引导他们如何正确发泄自己的情绪。”
林大哥听着我说,颔首点头,眼睛的余光却盯着被我咬过一口的苹果发愣,我连忙切掉那一小部分,把剩下的都给了他,都是大老爷们,难不成还嫌弃我么,我把切掉的放进嘴里,嚼着那一小块,看着林大哥右手拿着苹果显得很吃力,我又想起他手持刀子一把将那只可怜的狼甩飞出去的画面,这真的是同一个人吗?人真的有那么高强度的爆发力吗?我真的很难把躺在床上病怏怏的林大哥和徒手摔狼威武霸气的林大哥联系在一起,这前后对比真的是太大了。
林大哥用力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的说:“那小姑娘呢?不是有好多姑娘去你那里看病么,就没有发生点什么?你这个年纪也不小了,该想想以后了,还能够自己过一辈子吗?就快要谈婚论嫁了,该准备准备了。”
我苦笑了一下:“没有,准备啥呀,您想哪去了,工作就是工作,我能想别的么?其实相对于姑娘来说,那问题就千奇百怪了,我的回答也相对天马行空了,总之,只要女人想明白的一件事情,确定了她自己认为的事情,一般都很难再改变,无论那件事情是对是错,是好是坏,在别人的眼里来看,真的很匪夷所思,我反正是搞不懂,只是引导她做出她自己本来就想做的那个选择,其实她内心已经有了判断,找你就是让你肯定的。我这个年纪还小吧,谈婚论嫁还得过两年吧?怎么说呢,很难,只要是漂亮的姑娘我都喜欢,但喜欢是一码事,在不在一起是一回事,结不结婚是一回事,过不过一辈子也是一回事,我感觉自己碰不到爱情了,和谁结婚都一样,所以没必要强求了,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的。”
林大哥又咳嗽了一下:“小小年纪哪里来的这么多感受?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多出去走走,据科学统计,人一见钟情的概率是十万分之一,地球大约有七十亿人,这么一算也得有七十万和你一见钟情的人,但一个人一生顶多能遇见九百万个人,这么一算,你顶多能遇见十二个和你一见钟情的人,年轻人,不要这么丧,振奋一点啦,多出去走走,多与人交谈,给别人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不要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汗颜,挠了挠头,连忙岔开话题:“嗯,其实相对小孩和姑娘,你都想不到来我这看病的,占人数比最多是三四十岁的男性群体,无论是有钱没钱的,大多数都是来我这抱怨生活的不如意,只要倾听就好,他就是生活压力大了,希望找一个毫无关系的人来倒一倒苦水,什么后悔自己年轻时的所作所为,后悔自己选择的人或者事并不是自己所爱......男人一旦啰嗦起来比女人要可怕的多。你感觉的不错,现在我确实不配当一个医生,但我就是一个多变的人,我作为医生的职业素养,在赋闲的一年时间里,全被我抛弃了,我不再善于倾听,不再在意别人的情绪和感受,我只在乎我自己,我发现我现在按耐不住自己的性子了,也不再去主动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再想去合理的表达自己,我变得容易恼怒,容易陷入沉闷,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毛毛糙糙的自己,感觉自己正逐渐重回人类天性的一面,变得无比自由。”
林大哥听我说完,静静的说道:“谁又真的在意谁呢?连自己的想法都握不住的人是没有未来的,人会经历很多的事情,很多都是由心里一刹那的感受而做的决定,据科学研究表明,人体存在的所有细胞,在6至10年完成一个全部的轮换,从科学上讲,你自己已经不是你自己了,人的想法和思维是否会随着这些细胞的改变,而也随着完成一次脱胎换骨的改变呢?很少有人能把小时候的梦想坚持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甚至一辈子,人之所以难能可贵,就是贵在坚持,你说到自由,难道随心所欲就真的是自由吗?”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我突然想到了一句话:老兵不死只是逐渐凋零。我体内的细胞不断死亡新生,就像我的祖先一样,我是华夏民族,体内流淌着炎黄子孙的血,我从父母的身上,得到了新的生命,我开始了自己的人生,我从书本、家庭、学校、社会身上得到一些东西,并将那些东西反馈给下一代,那些爱国情绪,那些古老的思想在我身上得到了延续,那些先辈的精神在我身上得到了一种另类的长生。我的细胞也在逐渐死去,但总有新的细胞会代替老去的细胞,直到完成一次轮回,我原本的思想得到了继承,我不应该刻意忘记过去的事情,因为我还是我,从前的自己在现在的自己身上,得到了一种另类的重生。
我看见林大哥啃完了苹果,站起来从他手上把苹果核拿走,走到门口,刚想打开门,发现先前我塞在门缝的那张卫生纸安静的躺在屋内的地板上,我瞬间头皮发麻,蹲下去把那张卫生纸捡了起来,塞到了兜里,打开门,走了出去,我心里有很大的恐慌,这到底是谁干的?又为什么要监视我们呢?我立马就想到了那份书包里的资料,很可能和这有关,我走的很慢,面无表情的把苹果核往垃圾桶里一扔,就回去了,这期间我的视线没离开过林大哥的房门,如果那个偷听的人听到了,很有可能也知道了资料就在包里,我突然就庆幸我回来的足够早,那个偷听的人可能还没来得及动手,因为他先前不知道东西在哪里,我再次打开病房的门,林大哥还一个人安静的靠在床头,我转头一想,也许是这张纸自己掉下来的也说不定呢,可能是我多心了,这毕竟是医院,但我还是掏出手机给曹兵打了电话,把事情一说,拜托他快点过来,他说他有点事情,大约七点才能到,让我哪也别去,看好林大哥,我只能答应,但我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大对劲,现在才下午四点,六点的时候朱佳驿他们应该会来送饭,还有很长时间,连忙给时小象打电话,让他来医院一躺,我需要人手,我需要确定一下,刚才那段时间,门口到底有没有人,希望是我的内心在作怪。